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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观音菩萨编竹篮捞金鱼 老白鼋报恩送唐僧过河

话说那妖精一手便捉住了他,拉入水府中,大叫道:贤妹,在哪里?

那鲤鱼婆急忙跪下来道:大王,不敢,不敢!

妖精道:嗨,贤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过只要你的计谋能够捉到唐僧便与你结为兄妹!今日果然成功,捉住了唐僧,来来来,我与贤妹共享唐僧肉!

妖精又道:人来,快收拾桌椅,磨利尖刀,将那和尚剖腹剜心,剥皮剐肉。再在壁厢给我吹起乐器,等我与贤妹共享唐僧肉,延寿长生!

鲤鱼婆道:大王,先别吃他,就怕他徒弟来吵闹,不如放他两日,等他们不来寻找时,再请大王上座,等众眷族一起来吹弹歌舞助兴,这时候大王便可自由自在地享用,岂不美哉!

妖魔一听,道:说得对!

于是便将唐三藏锁在后宫中。

再说猪八戒,沙和尚,小白龙马背着行李走出水面来,孙悟空在半空中问道:师父呢?

猪八戒道:还用问咩,师父这回改名叫做沉到底了,如今去哪里找他,上岸再作打算!

三个便一起上岸,返回陈家庄。早就是有人报给陈老汉知道:四个取经的和尚,只剩三个回来!

陈家兄弟连忙出来迎接,见到猪八戒沙和尚衣服都湿了,便道:长老,我们辛辛苦苦恳求你们留下来,你们却不肯住,现在搞成这样,怎么不见唐三藏老爷呢?

猪八戒道:别叫唐三藏了,他改了名叫沉到底了!

两个老者闻言,眼泪直流,道:哎呀,可怜!可怜!我说找一条船送你们过去,你们却不肯听,搞得现在河中丧命了!

孙悟空道:你们两个不用哭,我师父长命不死的!老孙知道,定是那灵感大王妖精作怪,你们放心,给我们将衣服晾干,关文晒干,拿些草料喂喂我这白马,等我去寻那邪魔,救我师父出来!干脆斩草除根,帮你们免除后患!

两个老汉闻言,满心欢喜,吩咐安排斋饭。兄弟三人饱吃一顿,将马匹行李交给陈家看管,各人手执兵器去到河边,孙悟空道:兄弟,你们两个商量一下,谁先下水?

猪八戒道:哥哥,我两个一起也没有你手段,你不去怎么行?

孙悟空道:你们不是不知道,如果是山里的妖精,我就不用你们费心,老孙一个就搞定!但水中的本事老孙并不在行,入水需要念避水诀,或者变作鱼虾蟹之类的才能去。在水中舞起棍来又不方便。我知你两个水性好,故此叫你们面两个先去!

沙和尚道:大师兄,我去也可以,不过不知道水下情况如何,不如大家一起去,你变化成个什么也好,等我驮你下去,寻得妖精魔巢穴,你进去打听打听,如果师父未曾损伤,还在那里,我们便拼了命也要救师父出来,如果师父淹死或被妖魔吃了,那我们再另做打算!

孙悟空道:这么说也有道理,你两个谁驮我去好呢?

猪八戒一想:你这只臭猴子,平时专门捉弄我,原来你也不是很熟水性,这回等老猪驮你,也捉弄捉弄你!

于是猪八戒笑嘻嘻道:哥哥,等我老猪来驮你!

孙悟空见猪八戒这个模样,便知道猪八戒要做怪,于是将计就计道:好,八戒。还是你来驮我,你力气好些!

于是猪八戒便驮着孙悟空下水,兄弟三个在水底中行了一百多里路,猪八戒便要动手捉弄孙悟空,孙悟空便即刻拔了一根毫毛,变作一个假行者,伏在八戒背上,自己变作一只猪虱子,钻进猪八戒耳朵里。猪八戒正走着,突然脚下打滑,故意将孙悟空往前一掼,自己假装跌了一跤。假孙悟空是毫毛变的,随着水流,不知道飘了去哪里,无影无踪!

沙和尚急道:二师兄,你怎么搞的,走路也不小心些,现在大师兄不知道跌了去哪里了!

猪八戒道:这个猢狲不禁跌,一跌就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等他饮饱水!兄弟,莫管他,我们去救师父要紧!

沙和尚道:这怎么行,大师兄水性虽然不好,但本事比我们好得多,如果大师兄不去,我也不去了!

孙悟空在猪八戒耳朵里,忍不住高声叫道:沙和尚,老孙在此!

沙和尚闻言,笑道:好了,好了,你这个呆子这次要遭殃了,你好大胆,居然敢捉弄大师兄!如今闻声不见人,你说怎么办!

猪八戒吓得脚软,跪在泥里磕头道:哥哥,我不敢了,我不敢了,等救了师父上岸我再给你赔礼道歉,我刚才只是和你开玩笑,不是有意的!哥哥你在哪里?快出来吧,吓死我了!

孙悟空道:我现在就在你身上,你正驮着我哩!快起来,老孙这次不打你,快走,快走!

猪八戒心中未定,一边走一边啰里啰嗦认错,就像念经一样。

又行了一百多里路,抬头一看,只见前面有有一座楼台,上面写着“水鼋之第”四个大字。沙和尚道:这里一定是妖怪住处,我们不知虚实,如何上门挑战?

孙悟空道:悟净,你们看那门里面有没有水?

沙和尚道:没有水!

孙悟空道:好,既然没有水,你们躲好,等老孙入去探探路!

孙悟空在猪八戒耳朵中爬出来,摇身一变,变作一只长脚虾,三跳两跳入到门里,见到那妖精坐正在上面,众水族排列两旁,鲤鱼婆坐在他旁边来商量如何吃唐僧肉。孙悟空四周围观看也不见师父,忽然间见有个大肚虾婆经过,行往西廊。孙悟空便跟着过去,去到面前问道:虾婆,大王正在与大家商量如何吃唐僧肉,唐僧关在那里呢?

虾婆道:昨日大王降雪结冰,将唐僧捉住了,如来放在后宫的大石匣中,说是等他徒弟如果明日不来吵闹,便要拿来吃了!

孙悟空听完便一直找到后宫,果然见到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大石匣,就像那养猪的猪槽,又像一副石棺材,长短有六尺左右。孙悟空便趴在上面听,果然听见唐三藏在里面一边哭一边叹惜:哎,我真是命中注定与水结冤,一出娘胎逐水流,拜佛西天堕渺渊。黑水河中身有难,通天河里命归泉!不知徒弟能来否,可得真经反故园?

孙悟空忍不住道:师父莫哭,别埋怨水灾了,水灾经有讲,土乃五行之母,水乃五行之源。无土不生,无水不长!老孙来了!

唐僧道:徒弟啊,你快来救我!

孙悟空道:师父,你放心,我等会捉住妖魔,定救你脱难!

唐僧道:快些吧!快些吧!再过一日我就要闷死了!

孙悟空道:没事的!你在此安心等待,老孙去也!

孙悟空说完便即刻出来,现了原型,叫道:八戒!

八戒道:哥哥,如何?

孙悟空道:找到师父了,没事!那妖怪将师父关在大石匣中,你两个快去挑战,我先出水面,如果你们能擒得他便擒,擒不住他就诈败,引他出水面,等老孙来收拾他!

猪八戒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去!

于是孙悟空使一个避水法,钻出河面,站在半空中等候。

猪八戒打头阵,他舞起那九齿钉耙来到门前大声喝道:海底的妖怪听着,你们快将我师父送出来!

吓得看门的小妖即刻入去禀报道:大王,不得了,门外有个长嘴大耳的和尚叫还他师父!

妖精道:定是那泼和尚来了!快拿我披挂来!

妖怪着好披挂,手执九瓣赤铜锤出来迎战,后面跟着百来个小妖,个个手执兵器。

妖魔出到大门大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和尚,斗胆来这里吵闹?

猪八戒道:你这个被打了还不知死活的妖精,前晚与我顶嘴,被我打了一耙,今日便装作不认识我了?我就是东土大唐圣僧的徒弟,去西天拜佛求经,你在此装神扮鬼,假装灵感大王,专门吃童男童女,我就是陈清家里的陈一秤金,你不认得我了?

妖怪道:你这个和尚真是没有道理,你变作一秤金已经犯了一个冒名顶替之罪,我还未曾吃你,反而被你伤了我手背,我已经让了你一步,你居然还要找上门?

猪八戒道:你既然让我,为何你又吹冷风,下大雪,将河水结冰来害我师父?你快还我师父出来便万事皆休,你胆敢说半个“不”字,你看我手上的九齿钉耙肯不肯放过你!

妖怪冷笑几声道:哼哼!不错,你师父是我捉了,我打算拿来蒸熟了下酒!你想来救他?这次就不比之前,上次我去灵感庙,未曾带得兵器,让你占了少许便宜,你如今休走,我与你打三个回合,你赢得我,我便还你师父;若打不赢我,我连你也吃了!

猪八戒道:你这个妖魔真是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别走,吃我一耙!

妖魔拿起大铜锤迎战,道:哦,原来你是半路出家的和尚!

猪八戒道:你这个乖儿子,还不算忘本,认得出你老祖宗是半路出家的!

妖怪道:想必你原来是个种菜的,偷了别人的钉耙来!

猪八戒道:所以说你小毛孩不懂事,你老子这个钉耙是用来擒魔捉妖的!筑倒太山千虎怕,掀翻大海万龙惊!你来试试,我保证你身上九个大窟窿!

妖怪举起大铜锤便打下来,猪八戒一铁耙顶住,道:哦,原来你这妖怪也是半路成精的邪魔!

妖怪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半路成精?

猪八戒道:还用问,看你原来就是铁匠,帮人拉风箱,打铁的,偷了人家的铜锤出来!

妖怪道:你知道个屁,我这个铜锤是天上宝物,几经修炼才炼出来的,打一锤保证你成肉饼!

沙和尚见他两个一问一答不动手,看不过眼,上前道:别啰嗦,先吃我一杖!

妖怪用铜锤柄顶住,道:哎呀,又来了个半路出家的和尚!

沙和尚道:你怎么知道!

妖怪道:看你模样定是个磨面粉出生的,还随身带一根擂浆棍!

沙和尚怒道:我这降魔宝杖,人间不曾有,出自天上月宫无影处,由梭罗仙木琢磨而成,专门用来收降你这些妖魔的!别废话,吃我一杖!

于是三个便打了起来!那妖魔在岸上的功夫一般,但在水中完全不同,那两个铜锤神出鬼没,忽上忽下,八戒见难赢他,便对沙和尚使个眼色,两个诈败逃走,妖魔便在后面追着上来!

孙悟空早已经在半空中等候,一见到波浪翻腾,接着猪八戒上岸道:喂喂,哥哥,来了,来了!

沙和尚也跳了上来,道:大师兄,来了!来了!

那妖魔顾着追上来,头刚露出水面,孙悟空便一棍打下来,妖怪闪身躲过,孙悟空接着又第二棍又打下来,妖魔见情况不妙,即刻潜入水底逃走了!

孙悟空道:兄弟,你两个辛苦了!

猪八戒道:哥哥,那妖精在岸上功夫很一般,但在水下十分了得!我们两个合力与他斗,才打个平手!如今如何是好?如何救得师父出来?

沙和尚道:大师兄,不如这样,我两个去遛他出来,你在半空中等他,他一出来你便照着他头顶来一棍!

猪八戒道:是了,是了!你如果打他不死,我老猪再追上去,一锄下去,定能要了他狗命!

孙悟空道:好好!这就叫做里应外合,你们快去!

再说那妖魔败下阵来,逃入宫中,鲤鱼婆上前问道:大王,你去捉那两个和尚如何?

妖怪道:那两个和尚原来还有一个帮手,他两个上岸,另外一个一棍打下来,那棍有万斤之重,幸好我躲得快,差点命都丢了!

鲤鱼婆道:大王,你认不认得他的模样?

妖怪道:那样子非常丑怪,毛面雷公,尖嘴凸额,火眼金睛!

鲤鱼婆道:哎呀,大王,幸好你走快些!如果你与他打,实死无疑!我知道他是谁!

妖怪道:他是谁?

鲤鱼婆道:我当年在东洋大海内,曾经听老龙王讲过,他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混元一气上方太乙金仙美猴王齐天大圣,如今归依佛教,保唐僧往西天取经,改名叫做孙悟空行者。他神通广大,变化多端!大王,你千万别得罪他,以后再也与他斗了!

话音刚落,门外小妖又进来禀报道:大王,那两个和尚又来门前挑战!

妖精即刻吩咐道:关了大门,不管外面如何吵闹,也不理他!等他们闹够了,走了我们再来自自在在吃唐僧肉!

于是小妖便搬石头泥块,将大门堵死!猪八戒与沙和尚在门外闹了半日也没有人出来应战,猪八戒便拿起钉耙用力锄门,里面都是泥土石块,哪里锄得动!沙和尚道:二师兄,这个怪物怕了我们,闭门不出,我们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不如回去找大师兄商量,看看如何!

八戒依言,两个便一起出了水面。孙悟空拿着铁棍在半空中等候,见两个回来,却不见妖精,便问道:兄弟,为何妖精没有追上来?

两个便将妖怪堵住大门的事说出来,孙悟空听完便抓耳挠腮,道:这回怎么办好?你两个在岸上巡视着,千万别让他们逃走了,等我老孙去去就回。

猪八戒道:喂,哥哥,你又去哪里?

孙悟空道:我去普陀崖问一问观音菩萨,这妖精是哪里出身,姓甚名谁,寻着他的祖居,拿了他的家属和四邻,再来捉妖精救师父。

猪八戒道:哥哥,那你快些回来。

孙悟空道:没问题,老孙去也!

孙悟空一个筋斗来到落伽山普陀崖上。二十四路诸天与守山大神、木叉行者、善财童子、捧珠龙女,一齐上前施礼道:大圣来了?有何事呢?

孙悟空道:有紧要的事要见观音菩萨。

众神道:菩萨今早出洞,她不准我们跟随,她在竹林中观玩。她已经知道大圣一定会来,吩咐我们在此迎接大圣,请大圣到翠岩前稍坐,菩萨就快出来了。

孙悟空刚坐下来,善财童子上前施礼道:孙大圣,真是感谢你,菩萨收留了我,早晚不离左右,侍奉莲台之下。

孙悟空知道善财童子就是之前的红孩儿,便笑道:嘿嘿,你那时魔业迷心,今朝得成正果,才知我老孙是好人哩。

孙悟空又在翠岩等了许久,还不见菩萨出来,便心急道:各位,多烦给我传报一下,如果迟了,恐怕我师父性命难保哦!

众天神道:我们不敢去报,菩萨吩咐了要等她自己出来。

孙悟空心性急,哪里等得了这么久,便纵身走入里面,众天神哪里拦得住,孙悟空一直行到竹林里面,远远见到菩萨在竹林中用刀削竹。孙悟空便大声喊道:菩萨,弟子孙悟空有礼。

菩萨道:你在外面等候。

孙悟空道:菩萨,我师父有难,特来见菩萨,打听一下通天河的妖怪根源在何处,好去收降他!

菩萨道:你去外面等候,我一会就出来。

孙悟空不敢不听,只好行出去,在竹林门外对众天神道:菩萨今日不知道是啥情况呢?既不坐莲台又不讲法,反倒有闲工夫在竹林里削篾?

众神道:大圣,我们也不知道。菩萨今朝一早出了洞来就直入竹林中,她吩咐我们在此等候你。她必然是为了你的事在此忙碌。

孙悟空无可奈何只好坐在那等候。过了一会,观音菩萨手提着一个刚编织好的紫竹篮出来道:悟空,我与你去救唐僧。

孙悟空道:菩萨,弟子不敢催促,请菩萨更换衣服,梳妆登座。

菩萨道:不用了,现在即刻去。

于是菩萨带着孙悟空一起来到通天河。猪八戒远远见到,便道:这个弼马温性急,定是在南海吵闹,请了个未梳妆的观音菩萨来。

沙和尚和猪八戒连忙上前去拜见观音菩萨。菩萨解下一束衣的丝带,绑住竹篮,将竹篮抛入通天河,然后念动咒语:死的留下,生的出来。

一连念了七遍,然后扯起丝带,提起竹篮,只见竹篮中有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金鱼,还会张嘴眨眼,摆摆尾巴。菩萨道:悟空,你快下河去救师父吧。

孙悟空道:菩萨,你要捉住妖怪我才救得师父。

菩萨道:哩,妖怪不是在竹篮中吗?

孙悟空道:这条金鱼怎么这般有手段?

菩萨道:你们不知道,他本来是我莲花池中养大的金鱼,每日浮出水面听经,修成手段。他那大铜锤是我池中未开的莲花,被他炼成兵器。不知道哪一日海潮泛涨,他走了出来。我今早观花不见他出来拜见,掐指一算,知道他在此成精来谋害你师父。故此来不及梳妆,赶着织个竹篮儿来擒他。

孙悟空道:菩萨,既然如此,不如请菩萨稍等片刻,等我去请陈家庄众人来看看菩萨金面,一则留恩,二则说说这里收伏妖魔之事,好教凡人信心供养。

菩萨道:好吧,你快去叫来。

猪八戒和沙河一起飞奔到陈家庄前高声叫道:大家快来看观音菩萨,观音菩萨下凡啦!

陈家庄男女老幼一起来到河边拜观音。其中有善于画画的便将菩萨画了下来,便是鱼篮观音现身像。菩萨停留了一会便返回南海。

猪八戒与沙和尚便下河去救师父,只见水府中那些海怪鱼精都已死精光,他们一直去到后宫,揭开石匣,救了唐三藏出来。上到岸来,陈家两兄弟便磕头答谢,道:长老,你不依小人劝留,致令受苦了。

孙悟空道:好了,不要说这些了,你们陈家庄以后再也不需用童男童女来祭神,那灵感大王已经根除,从此永无祸害。老陈,现在麻烦你寻一只船送我师父过河。

陈清道:得得得,老汉马上去办!

旁边的村民听闻孙大圣要船,有的说“我要送一副船帆”,有的说“我送船桨”,有的说“我出绳索”,有的说“我来做水手”,个个正都在河边上吵闹,忽然听得河中间高叫上来道:孙大圣,不用去借船了,我送你们师徒过河。

村民一听,以为又有妖怪来了,吓得胆小的飞奔逃走,胆大的躲在后面远处观看。只见水面上浮上来一只像乌龟又像水鱼的老鼋,大声叫道:孙大圣,我来送你们过河。

孙悟空拿起金箍棒便想打下去,道:呸,你只孽畜,先吃老孙一棒!

老鼋道:大圣,我一片好心来渡你们过河,是来报答你的恩德,你千万别打我!

孙悟空道:我对你有何恩德,要你来报答?

老鼋道:孙大圣,你也到过那水鼋之第,那便是我的住宅,是我历代祖宗传留下来。我在这里修行,谁知九年前一阵海潮拥来,波翻浪涌,那妖怪趁着潮水拥过来,打伤我水族,赶走了我,白白占了我的水第。如今蒙大圣来这里搭救唐僧,又请了观音菩萨来扫除妖魔,收降了怪物,将水宅还了给我,我如今不用再缩在泥洞中过日子了。大圣,你真是恩重如山呀!不但我蒙恩,就是陈家庄也免了每年祭神,救回多少人家儿女!真是一举两得之恩,怎敢不来报答你呢!

孙悟空听完,心中欢喜,收了金箍棒,道:你说的是不是真情?

老鼋道:大圣恩德洪深,我怎敢乱说!

孙悟空道:既然如此,那你向天发誓吧!

老鼋朝天发誓道:我如果不是真心不送唐僧过此通天河,就将身化为血水!

孙悟空道:好好,你快上来,快上来。

老鼋便爬上岸来,大家上前一看,这只老鼋有四丈围圆。孙悟空便请师父站上去过河,唐僧道:悟空,站上去稳不稳的?

老鼋道:师父,你放心,我保证你平平稳稳。

孙悟空道:师父,看他样子老实,不会骗人的,我们上去吧!

于是孙悟空将马拉上老鼋背上,唐三藏站在马脖子下左边,沙和尚站在右边,猪八戒站在马后,孙悟空站在马前。孙悟空担心老鼋无礼,解下束腰的老虎筋,穿过老鼋的鼻子,扯住就像缰绳一样。孙悟空一只脚踏在盖上,一只脚踏在老鼋头上,左手执着如意金箍棒,右手执着缰绳,大声喝道:老鼋,慢慢走,如果歪一歪我就一棍打下来!

老鼋道:不敢,不敢!

老鼋四脚爬爬,在水面上就像行平地一样。陈家兄弟和庄的男女老幼一齐来到岸边送行,一直到望不见影了才回村!

唐僧师徒四人坐在老鼋背上,只消一日便过了八百里通天河。唐僧上岸合掌称谢道:老鼋,多谢你送我们过河,没什么可以送你,等我们取经回来再来多谢你吧!

老鼋道:不敢,不敢,不用劳烦师父赏赐。我闻得西天佛祖无灭无生,能知过去未来之事。我在这里修行了一千三百多年,虽然是延寿身轻,会说人语,只是未能够脱本壳,未脱得兽类,万望老师父到了西天,帮我问一声佛祖,看我何时脱得本壳,变做人身。

唐僧道:好好,我一定问!

于是老鼋走回水中去了,孙悟空请唐三藏上马,猪八戒挑着行李,沙和尚跟随左右,师徒一齐向着西方奔去!

正是:

圣僧奉旨拜弥陀,水远山遥灾难多。

意志心诚不惧死,白鼋驮渡过天河。

毕竟不知此后还有多少路程,还有甚么凶吉,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