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知道,醒来孟少秋早已离去,她爬起来就在桌前转了转,四个抽屉,却只有一个打不开。
“苏小姐,找什么呢?”推门而入的童嫂恰好看到她拉着抽屉,很卖力。
“童嫂,这个抽屉的钥匙呢?”她疑惑的问道,想起昨夜里孟少秋坐在书桌前,想必是在看东西,看什么东西她不知道,而且他看了很久。
童嫂放下早餐在茶几上道:“钥匙只有孟先生有,我也不知道放在了哪里。”
“嗯?”苏倩怡放弃了用蛮力拉开抽屉,摸着鼻尖若有所思的看着锁得严严实实的抽屉,自言自语起来:“一定有鬼!”
无缘无故把家里的抽屉锁起来干什么,而且是只锁了一个。
“大概是机密文件吧!”童嫂猜测着说道,“家里人多,资料锁起来防止丢失,书房也有上锁的抽屉。”
原来如此。
苏倩怡恍然大悟,他那个工作狂也只有对工作那么的看重认真了!
念及昨天的事,心神不宁,如梦如幻。孟少秋会是那么会照顾人的人吗?吃过了早餐,躺在沙发上,她咧开嘴笑了起来:“做了个不可思议的梦!”
总裁办,星期一要处理的事情分外多,他看过几个文件签下了字后,发现个企划案很不满意,要给岑蔚打电话,手机却响了起来。
“大总裁,昨天怎么样了?”李子铭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笑。
他放下了企划案靠着椅子,紧绷了脸:“我能理解你从没有女朋友,尽是馊主意,所以不跟你计较。”
“砸了?”李子铭略带惊讶的语调,“怎么可能,我可是查了诸多资料才告诉你的好不好!带女人去电影院是最有效拉近距离的办法!”
他抬起手揉着额角,脸色又沉了几分:“她不是个女人。”
哪个女人会在电影院里睡着了还流口水,苏倩怡简直就是一朵奇葩,还是开得最灿烂的那一朵!
李子铭沉默下来,可想而知那张定格了表情的面容,过了好久才又道:“难得你能为了谁这么掏空心思,明明白白的给个婚礼不就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
感情,不是一点点堆积起来的吗?如果给一个婚礼她就能死心塌地那就不是苏倩怡了。
“算了,问你也白问了,挂了。”他迅速的挂断了电话,推开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垂下手。倚着椅背,望着白色的吊顶,琥珀色的眸子一丝烦躁稍纵即逝,旋即又平淡无波。
苏倩怡不是个听话的人,从几次出逃就能看得出来,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只有让她倾心依附。
“呵……”条然,他冷笑着摇了摇头。
为了留一个人在身边他尽要如此费心劳神,只是,他希望能陪着他的不是两年,而是更久,更久……
这样,人生才不至于,孤孤单单的来,形单只影的走,不是吗?
“扣扣!”房门敲响,岑蔚快步入室,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孟少秋:“孟总,我刚才查到的消息。安家居然销毁了安夫人和他丈夫的死亡报告书,甚至是存在都抹得一干二净。在苏小姐的久家里找过了,没有一张安夫人和丈夫的照片,而且这几年来的墓地处没人打理,墓碑都已经倒了。”
孟少秋急急的拿过了文件袋,倒出了照片来,墓碑上的字样确实是安夫人的铭文,而照片已被岁月腐蚀。
“为什么要抹去?谁做的?”他正色翻看着文件,眸光凝重。
“苏小姐的奶奶……”岑蔚垂眼,语气低了很多。
他拿到资料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到底当年安家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以至于要做到抹去存在的地步,甚至清明时节都没有一炷香!
握着文件的手不自觉的颤了颤,眼前浮现出苏倩怡的蠢模样,心隐隐一丝异样,微微的疼。
“所以,苏倩怡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连墓地在哪也不知道?”
难怪苏倩怡从来没有提起父母的事,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是这样。”岑蔚想起苏倩怡拼命三娘的样子来,也是微微的心疼。
薄唇紧抿,看着手中的资料,细长的睫毛垂下,将情绪都敛在了眼底。顺而将资料放回了文件袋里,冷声道:“准备一下,去一趟卧佛山公墓。”
“现在?”岑蔚诧异的抬起手来看了一下腕表,刚好是早上十一点,“BOSS,等下还有个重要的会议。”
“延后!”他站起身语气坚决,合上了西装外套,迈着大步往外走。
那个人,他只想去看一看,就是现在,刻不容缓。
卧佛山公墓是十几年前的公墓了,大大小小的墓碑,几乎无人管理,杂草丛生,有的能及期腰。
一个年迈的老人佝偻着腰,正坐在破烂的竹椅上抽着大烟袋,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看着两人近前,把烟杆往椅子上敲了敲问道:“你们这是看谁来了?”
孟少秋沉着脸一言不发,大步跨过小屋跟前的碎石板,目光在坟头之间游离着。
“孟总,跟我来。”岑蔚没来过,但尚且记得照片中墓碑的位置,走在前领着他往那一块坍塌的墓碑去。
老人眯起眼来,探究的看去,伸长了脖子,瞧着两人在一块墓碑前顿下了步子,笑了起来:“还真有人来呢!”
“大概就是这了。”岑蔚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铭文早就有些模糊不清,连带着墓碑上的照片也经风雨腐蚀得分不清五官。
孟少秋忙不迭的跟着蹲下身,灰色的碑文上,‘儿媳安七锦’几个字样还看得清,和照片上相比并无异样。
修长的手抚过照片,眉宇间敛藏着深刻复杂的光。
十几年了,何曾想再见已是这般场景,天人永相隔,不复当年。
“花,给我。”他接过岑蔚手中开得鲜活的菊花,放在了墓碑前,沉默了良久,直到秋风拂来,撩起了细碎的发,才轻声道:“安夫人,我会给你安排一处更好的安身之所。”
他一直都在念想着或许还有一天能重逢,那双曾经给予他温暖的手,能再次出现在的生命中。
事与愿违,世间诸事大多如此。
“你女儿她……是个好女孩,我会好好待她。”他对着倾倒的石碑自言自语,心里微微的疼。
岑蔚很识趣的搭话:“墓地的话去年君临有买一块地皮开发,风景很好,管理严谨,是个不错的地方。”
“嗯。”他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沉着眸光看过碑文上的几个字,眉头轻蹙,如此看来,为安夫人下葬的不是旁人正是苏倩怡的奶奶。
那又是为什么,这么些年,无人问津。
苏倩怡在家里打滚一天,已经是入夜了,还不见孟少秋回来,爬在栏杆上看了许久,不由的有些担心。
“一念,去看看那土霸王回来没有!”低头看着一念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命令的口吻对它说道。
它哪知道谁是‘土霸王’,对她的话无动于衷,继续来来回回的蹭。
“苏小姐,岑蔚打电话回来过了,说孟先生今晚可能会晚一些回来。”童嫂看在眼里,失笑说道。
被人戳穿担心,她一下涨红了脸,转身进了屋子。
习惯是十分可怕的东西,就像她习惯了孟少秋六天归家,不见到人,会不自觉的去寻找。
说是会晚一些,这一晚,就到了12点。
“干什么去了!”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放下。明明很担心,却不好意思打通一个电话。
才不要打!不然还以为有多在乎他似的!哼!
冷哼一声,换了个姿势,强迫自己闭上了眼,脑子里幻想出了车祸,失踪,绑架,追杀一些列恐怖的事情,根本睡不着。
烦躁的坐起来,便听到楼下有响动,丢下抱枕便急忙往门外走去,恰是看到了被岑蔚扶着的人,软绵绵的身子靠在岑蔚肩头,像是无脊椎动物。
“他怎么了?”苏倩怡蹭蹭的下了楼,不过几秒已站在岑蔚跟前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为何怎么焦灼?
“孟总喝醉了酒,苏小姐帮忙扶一下。”岑蔚已是满头大汗,从云天把他搬回来费了很大的力气。
苏倩怡这才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有些刺鼻。搓了搓鼻子,挽住了他的手臂,饶是醉了酒,脸上却一点红色也没有。
“怎么会,他酒量不好?”她诧异问道,和岑蔚一人扶着他一边胳膊,拖着往二楼走去。
她记得,看过她喝酒的,混迹商场的人,应该不是一杯倒才对吧!
岑蔚气喘吁吁,1米8几的个子压在他身上,都快窒息。好不容易搬着大块头上了楼,空出手来摸了一把淋漓的汗水得空回答苏倩怡:“也不是,只是,只是孟总今天喝得太多。”
念及云天那张茶几上横七竖八的空酒瓶,岑蔚都心惊,马爹利6瓶饮酒如喝水,不醉倒才怪!
没办法把他抬上床,只能将他安置在沙发上。
岑蔚来粗重的呼吸,汗水从下巴颏滴落下来,瞧着躺在沙发上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苏小姐,接下来就拜托你照顾孟总了,我先回家了。”
“……”
她坐在沙发边角静静的看着岑蔚离去,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只剩静默。
让她照顾孟少秋,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