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们果然把矛头对准了孟少秋,全部尖叫着向他袭来。不一会,便像蚕茧一样把孟少秋包围起来。
苏倩怡解脱出来,担忧地看了一眼被众鸟夹击孟少秋,不得不狠下心来赶回冥府,留他一人孤军作战。
孟少秋四面八方承受着鸟的袭击,坚硬的喙,锋利的爪子,钢铁般的翅膀,一下一下击打在孟少秋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背上,腿上。叽叽喳喳的叫声,响在耳边,试图干扰他的心智。
孟少秋好像没有感觉到一般,集中注意力,依靠神识来感知外界环境。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乾三连,坤六断;
震仰盂,艮覆碗;
离中虚,坎中满;
兑上缺,巽下断。
八卦分别代表八种基本物象: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艮为山,离为火,坎为水,兑为泽,巽为风。
八卦阵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生门打入,休门杀出,复从开门杀入,此阵方可破。
刚一靠近八卦阵,太极图便沿着黑白鱼的周身燃气熊熊火焰。
孟少秋忍受着烈火的灼烧,小心地感受着被烈火掩盖的真相:清而轻为天,重而浊为地,轰隆之声为雷,层峦叠嶂为山,灼热难耐为火,波澜壮阔是水,潮湿黏腻乃泽,鬓发轻扬是为风。
生门属土,居艮宫。休门五行属水,居坎宫。开门居乾宫,五行属金。
判断好位置后,孟少秋一结界护体,剑指八卦阵,从艮宫闯入,虚与委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坎宫奔出,再从乾宫杀入。
至此,阵破!
孟少秋的结界受到凤凰灵火的灼烧,也已残破不堪。
八卦阵内的火凤,一声惨叫,化作五彩火焰,刹那间便消失了身影。失去凤凰的指引,众鸟一下乱了方向,向无头苍蝇一样,在空中盘旋飞舞一阵,但终究抵不住严寒,纷纷冻僵落地而亡。
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孟少秋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倒下,勉强用水魄剑支撑住了身体。此时,他才感觉到疼痛。撤掉封住双眼的灵力,他才看到,自己双手,双臂,甚至脸上,被鸟儿啄烂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水魄剑流下,没入雪地,没有了踪影。
雪地上八卦阵一晃而逝。
本来已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白无常和万将军,突然睁开了双眼。红色的眼睛闪着嗜血的光芒。他们如牵线木偶一眼机械地从地上弹起,同时向孟少秋攻来。
对付鸟群,破阵,孟少秋已经疲惫不堪,此时,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一方面要见招拆招,躲避袭击,另一方面还不能使杀招,对方任何一人死在自己剑下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好几次,水魄剑已经触到了万将军和白无常的要害,但孟少秋就是狠不下心刺下去,因此,他打得十分被动。
白无常和万将军犹如战争机器,感觉不到疲惫,已经过了八百招,二人体力丝毫不受影响,而孟少秋开始渐渐体力不支,出现了颓势。他们根本不给孟少秋喘息的机会,一招被破,便立即再次攻来,而且配合地十分默契。往往白无常出掌,攻孟少秋上盘时,万将军便会飞腿,扫孟少秋下盘。
孟少秋顾得了上,顾不住下,避之不及,右腿受到重重一击。他用手一探,右腿小腿骨好像裂了。生死关头,容不得他喊疼,便从袖中甩出飞天绫,将白无常和万将军死死缠住。左手飞快地撕下衣角,将小腿牢牢缠住。
白、万被束缚住,犹如发疯的野兽,狂躁不安。双方僵持不到两秒,平地一声惊雷,飞天绫便被挣开,碎作千万片。
洋洋洒洒的黑色碎片还未完全落地,只听见远处昆仑山顶“咔嚓”一声,出现一条裂缝,接着,整座山上覆盖的厚厚的雪层开始大面积滑动,露出黑色的山体。巨大的雪块犹如一条白色的飞龙,怒吼着,咆哮着,携雷霆万钧之势,凌厉地向着孟少秋所在的山谷冲来。
方才缠斗之中,孟少秋一直在观察形式,试图找到破解之法。
他发现,自己每滴下一滴血,八卦阵便会隐隐显现出来,而这时,万将军和白无常的攻击性也会增强。
孟少秋突然意识到,他这是被诱导,闯进了凤仪神君布下的血煞阵。
方才他根本就没有破阵,八卦阵只不过是表象,那些鸟也不是真的要阻止孟少秋和苏倩怡,而是为了让他们受伤,然后以他们的鲜血来开启阵法。
血煞阵,依靠鲜血开启,依靠鲜血运转,入阵之人灵力受限,无法施展,身体一旦出现伤口,阵法便会源源不断吸收鲜血来维持自身的运转,直到供血之人血尽而亡,至此方休……
破解血煞阵,最简便快捷的方法就是强攻。此阵,不可长时间逗留,入阵之人必须在失血不多的情况下强行破阵,否则,只有等死的份。
孟少秋明知如此,却没办法强行破阵,因为白无常和万将军还被困在阵中的某个地方,一旦他强行破阵,白、万二人必死无疑。
犹豫间,万将军和白无常再次攻来,孟少秋右腿动弹不得,他不得不单膝跪地,举起水魄剑生生接下对方的攻击。
双方对峙着,迫于压力,孟少秋跪地的左膝已经深深地陷入雪地中。
寒风越来越急,空气中夹杂的雪粒愈发密集,打在身上生疼,突然孟少秋身后响起尖锐的呼啸,他应声回头,眼眸中清晰地映出洪水般奔涌而来的白色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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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弱,再加上伤心过度,干宝疲惫不堪,抱着朔镜沉沉睡去。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梦中始终皱着眉头,低声呼喊着孟少秋的名字。
半睡半醒间,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干宝撑起身子,有些虚弱地下床开门。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正是万将军。
“嘿嘿嘿嘿,干宝妹子,睡觉呢?”万将军见到干宝,挠了挠头,羞涩一笑。
“万将军请进,”干宝有礼貌地请万将军进屋,给他倒了杯茶水。
万将军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砸吧着嘴,搓着手,凑近干宝,看着她泪光盈盈的眼睛问:“干宝妹子,还在为那事伤心呢?”
干宝摩挲着青花瓷茶盏,神情恹恹的,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怪哥哥我多嘴,”万将军往自己嘴上狠狠删了一巴掌。
“万将军,不要这样,”干宝急忙阻拦。
“不过,我来是想告诉你个好消息,你有救啦!”万将军掩饰不住心里的兴奋劲,拍着干宝的肩膀告诉她。
干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愣愣地看着万将军,“万将军,你什么意思?”
“孟少秋,刚刚把白无常找回来了,而且还拿到了解药冰玉散,”万将军突然神色黯然,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孟少秋也受了重伤。”
“他,受伤了?伤到哪里了?重不重?有没有找人看?”干宝一听孟少秋受伤,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妹子,妹子,放松,孟少秋伤得确实不轻,不过要不了命,就是一时半会无法动弹。”万将军把干宝按回凳子上坐好。“要说这孟少秋哪,满心满眼都是你,这不,刚清醒,就吵着要见你。怎么样,妹子,受累跟哥哥走一趟?”
“好!”干宝擦了把脸上的泪,起身就要跟万将军出去。
出门前,瞥到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头发凌乱,整个人憔悴不堪。
干宝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心中思量:“一定不能让孟少秋见到这样的自己,以免给他徒增担忧。”想到此,干宝叫住了已经快走到门口的万将军。
“怎么了?怎么不走呀?”万将军脸上闪过不耐烦。
“可否等我一下,我想收拾收拾……”干宝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
“哎呀,我说妹子,孟少秋急着见你呢,还磨蹭啥呀!”万将军两下跳到干宝跟前,拉起她就走。
“好吧!”干宝也很担心孟少秋的伤势,她便不再多想,跟着万将军往外走。
“你什么你?闭嘴,出去……”步摇在万将军眼前晃了晃拳头,示意他不准靠近干宝。
“我……”
“我什么我?魔天,杵在那干嘛,给我把这姓万的拖出去,斩了……”步摇看着干宝流血不止,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地迁怒到魔天身上。
魔天无奈地在房间外徘徊,他是真的想进去,可进不去啊!万将军竟然设了结界。
魔天看着干宝,气急败坏地捶打着结界,对立面的步摇大喊:“步摇,快带干宝出来,姓万的肯定没安好心。快出来呀!”
但步摇此刻的心思全在干宝身上,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万将军脸上突然现出诡异的表情,手中出现一个匕首,他冲结界外的魔天邪魅一笑,悄悄靠近正在为干宝查看胸口的步摇身后。
“不!”魔天怒吼,同时手中用灵力凝出以团光球,使出十成的力道向结界砸去。
结界受到重击,发出巨大的声响,结界内的三人被这猝不及防的声响吓了一跳。
步摇耳中轰鸣不已,她恼恨地转过身想要指责魔天,却正好看到万将军刺过来的刀子。
步摇退无可退,只好迎了上去,用双手死死挡住万将军的刀子。到底男女有别,眼看着步摇快支撑不住了,干宝强撑着站了起来,从桌上抄起琉璃瓶照着万将军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琉璃瓶应声而碎,万将军终于放开了步摇,恨恨地转身,一掌把干宝打飞到墙上。干宝一介凡人,重重地砸到墙上,不堪撞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