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试试？夏夏！”王丽华说，“试一试也许结果会截然相反！”
夏冰苦涩地摇摇头：“算了，我们分手这么久了，还是不要再联络了吧。我今天约了浩轩谈事情，先走了。”她推门而出。
“我送你。”侯涛追上她，“我也刚从医院回来，顺便载你一程。”
夏冰点点头，上了车。
侯涛发动引擎，驶向停车场。
路上，侯涛问：“夏夏，你跟林浩轩吵架了？”
夏冰沉默。
“是因为他劈腿了，所以你才辞职？”
夏冰摇头：“没有，你别乱猜。”
侯涛又问：“那你为什么突然就辞职了？”
“没有为什么。”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侯涛皱起眉头，“你该不会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哪个帅小伙了吧？”
“胡说八道！”夏冰瞪着他，“你别忘了，我有朋友的！”
“是吗？”侯涛撇撇嘴，“我看林浩轩挺好的嘛，长得又高又帅，还体贴周全，关键人品好啊！你要是嫌他穷，我倒是有办法给你弄点钱花。”
“够了。”夏冰严肃地看着他，“你再这样胡言乱语，我可要翻脸了。”
侯涛悻悻地闭上嘴巴，不再吭声。
半晌之后，侯涛又忍不住说：“夏夏，其实，林浩轩真的很优秀，你考虑一下呗。”
夏冰冷哼一声：“我和浩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比你更适合我。”
侯涛讪讪地笑了几声，把车子靠边停了。
“你干嘛？”
“我……我去趟洗手间。”侯涛解开安全带，逃也似地跑进卫生间。
王丽华坐在车内等了半天，见侯涛仍旧没有回来，于是拿出手机拨打他的号码。侯涛接了。
“喂？怎么这么慢？”王丽华问。
“哦……我刚才肚子疼。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们马上就要回医院了，你赶紧回来。”
“嗯……好，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王丽华叹了口气，发动汽车，继续往前开去。
她并不知道侯涛已经被夏冰骂走了，也不知道夏冰正在往她的车尾悄悄跟踪她。
夏冰在车尾盯梢王丽华的时候，侯涛正在厕所隔壁的洗手间偷听她讲话。他不知道她们究竟谈了些什么，但他感觉夏冰的神色十分凝重，而王丽华则显得有些焦躁不安，甚至还带着一丝怒气。
侯涛暗暗叫苦，这两个人怎么都那么难搞定呢？一个是他未婚妻，一个是他最敬爱的师母，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唉，真是造孽啊……
侯涛正琢磨着要怎么帮夏冰搞定王丽华，忽然瞥见一辆红色的奥迪轿车从身旁呼啸而过。这车牌号……是陆佳音的！侯涛立即想到，这肯定就是陆佳音的座驾。他急忙冲出卫生间，追上去喊：“陆警官请留步！”
陆佳音踩刹车，扭过头来：“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下班。有事吗？”陆佳音问。
“没有，只是碰巧遇到。”侯涛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我有东西落在家里了，准备返回家拿。”
陆佳音点点头，说：“那我先走了。”
“诶，等一下！”侯涛喊道。
“还有什么事？”陆佳音转过头来。
侯涛尴尬地咳嗽两声：“呃……你刚才开得太快了，差点撞到我朋友。”
“抱歉。”陆佳音说，“我开得太快了。”
“没关系没关系。”侯涛摆摆手，“你赶紧走吧。”
陆佳音调转车头离开，侯涛松了口气。他到车内，对夏冰说：“我刚刚在街角处碰到陆佳音，她应该是刚下班。”
夏冰点点头：“嗯。”
侯涛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和林浩轩……不像是闹矛盾了。”
“那是什么？”
“你们吵架了。”
夏冰轻蔑地笑了笑：“怎么可能，我们根本没吵过。”
“我说的是真的。”侯涛认真地望着她，“你们俩今天都很反常，我觉得你们之间出了问题。虽然你们都不愿意告诉我。”
夏冰愣了愣，低下头去，喃喃说：“是吗？连你都看得出来。”
侯涛说：“当然啦！你们俩平时相处，哪怕互相呛声，也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简直剑拔弩张！我觉得这不是吵架的态度。如果仅仅因为你的工作，你完全可以提前预约，或者让助理代替你去跟她说明白。何必非要自己亲自出马？”
夏冰沉默许久，抬起头来，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侯涛，问：“你真的觉得我们是因为工作而吵架吗？”
“当然不是！”侯涛毫不迟疑地答道，“林浩对你那么好，他怎么舍得和你吵架？”
“既然你不觉得我和他是因为工作吵架的话……那你就别再瞎操心了，行吗？”夏冰淡淡地说。
侯涛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夏冰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瞬间他的脑袋嗡嗡直响，整个人像傻掉了一样呆呆地注视着夏冰。
夏冰的表情渐渐变得坚决：“我和浩轩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爱我爱到骨子里了。我们不可能会分开，也绝对不允许分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确定这都是真的吗？”
“你怀疑我？”
“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侯涛艰涩地说，“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彼此，可是感情的事，谁又能保证百分百呢？”
“我能！”夏冰斩钉截铁地说，“浩轩是这世界上唯一懂我、体贴我、包容我、尊重我、呵护我的人，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配做我的丈夫。我也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我知道你爱林浩轩。”侯涛痛苦地闭上眼睛，
“可是我们毕竟已经结婚了，我们有孩子，有家庭。”
“我可以把他们交给你，”夏冰说，“但是你不能阻止我找自己的幸福。”
“不！我绝不同意！”
“你没权利拒绝我。我爱他，他也爱我，所我们必须在一起。”
侯涛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夏冰，咬牙切齿地吼：“你疯了！”
夏冰却冷静地看着他：“我没疯。”
侯涛摇头，脸涨得通红：“你……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夏冰挑衅地看着他，“我是法律承认的合法夫妻，我爱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们凭什么不能在一起？你是我们共同的监护人，难道你要阻碍我寻找自己的幸福吗？”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侯涛激动地叫道，“这个孩子是林浩轩的！”
“不！他是我的！”
“你胡扯！”侯涛指着夏冰的肚子，怒吼道，“你敢打胎试试看！”
“你不能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你休想！”侯涛咆哮道，“我绝不会让你伤害我们的孩子！”
“我不会。”夏冰冷冷地说，“我会把它生下来，抚养长大。”
“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孩子的！”
“你不能！”
“你没有这个权力阻挡我。”
侯涛突然冲到门口拉开门，将站在门外的王丽华拽了进来。王丽华猝不及防被他拽进屋子，惊愕地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了？侯先生。”
“王秘书，你来的正好！”侯涛指着夏冰，厉声质问道，“她要打掉我们的孩子，你说该怎么办？！”
“什么？”王丽华吃了一惊，慌忙走到床边扶住夏冰，紧张地说，“夏组长，您千万别这么做啊！你现在身体刚恢复，怎么能拿自己的孩子冒险呢？”
夏冰微笑着握住王丽华的手，说：“谢谢你关心。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你不能这样做啊！”王丽华急得眼泪汪汪，“你不要命啦？这是你跟侯先生的孩子啊！”
“没错，是我跟侯先生的孩子。但是……”夏冰转过脸来，平静地说，“我爱我的丈夫、我儿子。”
侯涛一听夏冰要打胎，立刻扑过来，揪住夏冰的衣襟吼道：“你敢！你今天如果敢把孩子打掉，我跟你拼命！”
王丽华见状，赶忙拦住侯涛：“侯先生，你冷静点！冷静点！”
夏冰推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放心吧，侯先生，我不会轻易离开医院的。”
“你骗人！你明明就要打掉他！”侯涛瞪着夏冰，愤怒地吼。
“不，我只是暂时留着他而已。”夏冰缓缓吐一口气，淡定从容，“等我把事业稳固后，我才会考虑把他带走。”
侯涛怔怔地松开了夏冰，跌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满腹悲凉。
夏冰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向他鞠躬道歉：“侯先生，对不起，因为我个人的私事，让你担忧了，实在抱歉。”
“不……不关你的事……是我太……太冲动了……”侯涛低下了头，喃喃地说。
“那么……再见了，侯先生。”夏冰朝着他挥了挥手，潇洒地走出病房，临走前，还不忘把王丽华也拉出去。
“夏组长！”王丽华焦急地喊。
夏冰转头看着她，微笑道：“你先回去吧。我和侯先生单独聊几句。”
“可是……”王丽华担忧地看了一眼侯涛，说道，“可是……”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夏冰安慰她说，“而且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你总不希望我们俩吵架吧？”
王丽华犹豫片刻，点点头：“那好吧，我就在楼下车里等你。”
“嗯，拜托了。”
王丽华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夏冰转过身，看着侯涛，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我的决定让你很难接受，但是我真的无路可退了。我想跟林浩轩在一起，所以，对不起。”
“可是，我……”侯涛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伴你度过余生。”夏冰温柔地注视着他，“你还记得吗？当初，你曾答应过我，只要我嫁给你，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的人生。现在，你可以兑现诺言了，不是吗？”
“你说的是真的？”侯涛睁开眼睛，期待地看着她，“我们……”
“当然。”夏冰微笑道，“你愿意娶我，让我随心所欲的活下去吗？”
“我愿意。”
“好，那我们现在就登记吧。”夏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份证件，递给侯涛，“这个是结婚请表，你填完交给我，我盖好章就算成功了。”
侯涛颤抖着接过那份红色的结婚申请表，看着上面的字迹和名字，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夏冰又说：“这份是我的辞呈，你帮我交上去。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会找个更适合的位置继续工作。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你的朋友，我会尽量抽空来探望你的。”
“我……我送你。”侯涛站起身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夏冰微微一笑，“你好好休息。”
侯涛张了张嘴巴，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默默地躺下了。
王丽华坐在病床边，握着侯涛的手，哽咽道：“侯先生，你不用担心，我相信，夏组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嗯，我相信。”侯涛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相信。”
“你别难过，侯先生，”王丽华擦擦眼角的泪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夏组长嫁给你，绝对不会吃亏。”
侯涛笑了笑：“我知道……你别哭了……”
“我只是替夏组长高兴，你看她现在多幸福啊！”王丽华笑嘻嘻地说。
侯涛静静地看着窗外，轻声说道：“我真羡慕夏冰。”
王丽华惊讶地问：“羡慕她？”
“是啊，我好羡慕她。”侯涛说，“我也不知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我就没有这种幸运呢？”
“侯先生，你千万不要这么想。”王丽华劝慰道，“爱情是靠缘分的，你和夏组长之间，肯定是有缘分的！”
“呵呵。”侯涛勉强地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夏组长那么善良，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王丽华说，“您放心吧。”
侯涛点点头：“谢谢你。”
“哎呀，你太客气啦！”王丽华摆摆手，“我先走啦，您好好养伤哦！”
侯涛点点头，看着王丽华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地关上了房门。
他低垂着头，沉浸在悲凉的情绪里久久不能自拔。
“你很喜欢她？”突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侯涛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却撞进了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里。
夏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侯涛诧异地问。
“我听说你住院了。”夏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来看看你。”
“谢谢。”侯涛勉强扯动嘴角。
“她是谁？”夏冰忽然皱起眉头，语带质疑，“我刚刚听见你叫她‘丽华’。”
侯涛脸色一僵，急忙解释道：“我和她是朋友。”
“我知道。”夏冰平静地说，“不然，她也不敢在这儿待那么久。”
侯涛抿紧嘴唇：“夏冰，我们已经结束了。我想，我们该把话说清楚。”
“结束了？”夏冰冷哼一声，嘲讽地勾起嘴角，“我以为你死都不想跟我离婚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侯涛皱起眉头，“夏冰，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一次？”
“你还有脸提原谅？”夏冰怒极反笑，“你知道吗？我曾经有多恨你？”
“可是……我们毕竟夫妻一场……”
“闭嘴！”夏冰厉声打断他的话，“侯涛，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你了！”
侯涛叹了口气，神态黯然地低下头去：“夏冰……我只是，不想失去你而已……”
“少在这儿装可怜了。”夏冰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我讨厌你！特别讨厌！”
“夏冰……”侯涛痛苦地抓住被单。
夏冰转过身，大步朝前走去。
侯涛追上来，拉住了夏冰的胳膊。
夏冰甩开他，愤怒地吼道：“滚！”
侯涛愣住了。
夏冰转头，盯着他的脸庞，眼圈泛红：“侯涛，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原谅你！你就等着坐牢去吧！”
说完这句话，夏冰扭头快速往前跑去。
王丽华在病房外等着夏冰，远远看到她从电梯口跑出来，急忙迎上前去：“夏冰，你怎么样？”
“我没事。”夏冰摇摇头，眼眶泛着红晕。
“侯涛他……”王丽华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夏冰冷冷地笑了起来：“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欺负我？”
王丽华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嗔怪道：“那你怎么哭成这样子？”
“因为我觉得恶心！”夏冰咬牙道。
“嗯？恶心？”
“对！恶心透顶！”
“为什么？”王丽华不解地问。
“他不仅骗了我，还利用我。”夏冰咬牙切齿地说，“这样的混蛋，凭什么还活着？”
王丽华怔了怔，半晌，她恍然大悟：“难道你们之间又闹矛盾了？”
夏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累了，咱俩找家咖啡厅聊天吧！”
“哦。好！”王丽华连忙答应，扶着夏冰往医院外面走去。
两人在附近随便找了家咖啡店坐了下来。
王丽华点了杯拿铁，又给夏冰点了杯蓝山，
然后就安静地坐在旁边，默默观察夏冰的表情。
夏冰捧着咖啡，若无其事地喝着。
“怎么不喝？”夏冰注意到她的视线，抬起头，微微蹙起眉头，“你今晚怎么奇奇怪怪的？”
“没有啊！”王丽华慌忙掩饰般地笑了笑，“我只是看你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怕你受委屈嘛！”
“呵呵，我能受什么委屈啊！”夏冰轻蔑地撇撇嘴，“我现在可是夏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他敢欺负我，我分分钟弄死他。”
“你真威风。”王丽华夸张地说。
“所以，你放心吧，我没事。”夏冰笑着眨眨眼睛，“我很坚强的。”
“我相信。”王丽华认真地点头。
夏冰喝了口咖啡，缓缓垂下眼帘。
“那……你们最近怎么样了？”王丽华试探性地问。
“什么？”夏冰抬眸望着她，“我们挺好的呀，怎么啦？”
“呃，就是……”王丽华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们不会还像以前那么好吧？”
“当然啊。”夏冰理所当然地说，“他是我丈夫，我不对他好，还对谁好呢？”
王丽华听罢，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怎么了？”夏冰诧异地望着她，“你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
“没事儿。”王丽华笑了笑，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只是担心你们吵架。”
“怎么会呢？”夏冰笑嘻嘻地说，“你忘了我和他结婚时候签的协议啦？我把夏氏股份全权交给他代理，并且不准参与夏氏的具体运营。如果有人想趁机夺权的话，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董事会换掉。这样一来，就算我不在夏氏呆了，夏氏也跟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和他吵架啊？”
“
原来是这样啊。”王丽华释怀地叹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你刚才问我们最近怎么样了？”夏冰挑起眼梢，疑惑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王丽华立即摆摆手。
夏冰眯起双眼打量着她：“你是不是瞒着我么事？”
“哪有什么事啊！我瞒着你什么了？”王丽华矢口否认。
“你不肯说是吗？”夏冰忽然站起来，伸长脖颈凑到王丽华耳边，低声说，“那我就直接问侯涛好了。”
“哎呀……别呀……我错了……夏冰……”
“哼！”夏冰轻嗤一声，拉起王丽华的胳膊就走，“走，我带你去见侯涛。”
侯涛正在办事处里忙碌。
王丽华一进屋就喊道：“侯涛，侯涛，快出来！”
“什么事啊？”侯涛转过身，看见是王丽华，愣了一下，赶紧迎上前去，“王秘书？您怎么了？”
“你还记得夏总的助理叫夏冰吗？”王丽华神色复杂地问。
“夏冰？”侯涛皱了皱眉头，迟疑道，“夏冰不是你的妹妹吗？”
王丽华摇摇头，说道：“不是，她是我的朋友。我们在一次宴会上遇到，我觉得她特别亲切，就跟她做了朋友。但是……”
王丽华欲言又止地停住，脸上的表情显示出浓烈的纠结之情。
侯涛敏锐地捕捉到王丽华脸上的表情，不禁纳闷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王丽华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侯涛说道：“侯涛，我告诉你实话。夏总她……”
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她……她离婚了。”
侯涛猛地睁大了双眼，吃惊地问：“她离婚了？怎么可能？”
“我亲眼看见她和一个男的在酒店房间里搂抱在一起。而且，据我所知，夏总早在几个月前就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两人已经同居了。”
王丽华一脸严肃地盯着侯涛，希望他能够相信自己。
“这怎么可能？”侯涛震惊地喃喃自语。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王丽华蹙起柳叶眉，虑地说，“可是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拿出来乱嚼舌根子呢？更何况，我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骗你。所以……我觉得，夏总应该是被逼无奈了吧。”
“逼无奈？”侯涛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她怎么会被逼无奈？那个男人有钱有势吗？”
“那倒不是。”王丽华摇摇头，解释道，“只是，据我所知，夏总很爱那个男人，非常依赖他。我觉得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是极其困难的。所以，我猜测，她现在应该很痛苦，迫不及待地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
侯涛沉默良久，说道：“这件事，夏总自己怎么说？”
“她……唉……”王丽华叹息一声，“她还不愿承认，所以，我们也不敢多嘴。”
“嗯。”侯涛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既然如此，我就先试探试探她。如果她确有隐衷，我再找机会帮帮她吧。毕竟，我们曾经是同事，也是朋友。”
“真的吗？”王丽华激动地握住他的双臂，“谢谢你，侯涛！”
“不用客气。”侯涛笑了笑，安慰王丽华，“等夏总冷静下来，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她，或许这样她就能放宽心了。”
“嗯嗯。”王丽华感激涕零地点点头。
侯涛送她走后，坐在椅子上怔忡了片刻，随即掏出电话拨给夏冰。
夏冰很快就接听了。
侯涛犹豫了片刻，斟酌地问道：“夏冰，我听说你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了，是吗？”
夏冰微微一愕，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丽华告诉我的。”
“哦……”夏冰垂眸，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是，有这回事。不过……”
“你不必解释。”侯涛打断她，平淡的口气中透露出一丝伤感，“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个优秀的女孩子，值得拥有最美丽的爱情，不是吗？”
夏冰没想到侯涛会这么说，不由呆立当场，半天才低声说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因为……”
“我明白。”侯涛温柔地笑了笑，“你不必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
顿了顿，他突然郑重地说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尽量保护好自己，不要受到伤害。”
夏冰鼻子一酸，喉咙像堵住了似的。
“谢谢你。侯涛。”她哽咽道，“我……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是我的朋友嘛，不是吗？”侯涛轻描淡写地说，“我也希望，我们能够永远是朋友。”
“好，我们永远是朋友。”夏冰忍住泪水，用力地点点头，“永远是。”
挂掉电话，夏冰长舒一口气，整理好心情，
重新投入工作。
侯涛收拾完桌上的东西，刚准备去吃饭，手机忽然响了。
“喂？请问您是哪位？”
“是我。”
侯涛愣了一下，忙礼貌地喊了一句：“陈叔。”
“今晚有时间吗？”陈建业问。
“呃……有啊。有什么事儿吗？”
“我家里办喜酒。你跟你父母说一声，叫他们抽空回来一趟。”
“好的。”侯涛迟疑地答应了。
“还有，”陈建业又补充道，“别忘记带你女朋友来参加宴席。”
“啊？”侯涛尴尬地挠挠头。
“你女朋友？”陈建业奇怪道，“难道不是你爸妈？”
“呃，”侯涛支吾道，“其实……其实她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俩……不是那种关系。”
“噢~原来是这样。”陈建业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看不出来，你小子挺风流的嘛！不过，这年头，玩玩就算啦，可别耽搁人家姑娘啊！”
“呃，”侯涛被陈建业说得满脸臊红，急忙澄清道，“我跟她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好啦，知道啦，你小子，别太着急。”陈建业呵呵一笑，叮嘱道，“早点结婚吧！”
“我……”
“哎呀，你还不赶紧找个媳妇儿，你爸妈还指望抱孙子呢！”陈建业语重心长地说道，“好了好了，就这样吧！”
“哦，好，拜拜……”
侯涛刚挂掉电话，王丽华就推门进来了，一眼看见侯涛脸颊羞红，神色慌张，便调侃道：“呦，我说侯助理，您老人家不会是做了亏心事吧？”
“啊？没有没有……”侯涛摇摇头，“怎么了？”
“你的手机刚才响个不停，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呀？”王丽华狐疑道，“我看你脸色不对劲，所以才进来提醒你的。”
“哦，没事。”侯涛松了口气，“是一个长辈打电话过来催我结婚而已。”
“哦……”王丽华若有所思地盯着侯涛，“是哪家的长辈啊？该不会是你爸妈吧？”
侯涛一拍脑袋，懊恼不已，“糟糕，我光顾着跟陈叔聊天，差点把这茬忘了！”
王丽华噗嗤一笑，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娇滴滴道：“哎哟，这么说来，我可是你未来岳父母之一喽？”
“是呀是呀。”侯涛连连点头，“我先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侯涛拿起电话拨号码，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根无法按下数字键盘，更无从输入电话簿中的电话号码。
他惊讶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王丽华笑眯眯道：“你傻呀？电话簿里肯定没存‘爸妈’两个字啊。”
“这倒也是……”
侯涛叹了口气，放下电话，对王丽华歉疚道：“对不起啊，我刚才太专注于听电话了，居然忘记设置电话簿里的密码了。”
王丽华耸耸肩膀：“没关系，反正你都快结婚了，也用不上它了。”
侯涛想了想，又拨了另一串电话号码。
“喂？”
侯涛深吸一口气：“喂，妈。”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陌生而温柔的嗓音：“请问您是侯涛同志的家属吗？”
侯涛微微皱眉，试探性地问道：“请问，是？”
“我是侯涛的母亲。您是他母亲？”
“对，我是他母亲。您好。”
侯涛暗暗吃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妈妈通上电话了！
妈妈的声音很温柔，很慈祥：“孩子，最近身体好吗？”
“我挺好的。您呢？”
“我也挺好。”
“您在哪里上班？”
“我在一家广告厂上班。”
“哦，那您平时很辛苦吧？”
“还行。”
“那您平时工作忙吗？”
“挺忙的。”
“如果您有空的话，希望您能尽量多抽点时间陪陪您儿子，让他不孤孤独。”
“嗯，我明白，谢谢您。”
“妈妈，妈妈？”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了。
侯涛愣住了。
许久之后，电话那端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脆响。似乎是有东西摔碎了。
“妈？妈妈？妈？”侯涛焦虑不安地喊道。
“没……没事，孩子，妈妈……妈妈只是不小心把水杯碰翻了……”电话那端的妈妈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对不起……对不起……”
“您怎么了？”侯涛焦急道，“妈，您怎么了？”
“没事……真的没事……”
“您别骗我了……我知道您现在肯定很难受……”侯涛鼻子酸涩起来，“您告诉我，您现在在哪？”
“我……”
“您告诉我，妈！”侯涛激动地叫道，“我去找你，求求您，千万别出事！”
“别来！你千万别来！”妈妈泣不成声道，“孩子，你不懂的！妈妈求求你，别来！”
“妈！”侯涛怒吼起来，“您到底在哪？”
“别来！”
侯涛挂断电话，愤怒地冲向门口。
“侯涛，你去哪里？”王丽华拦住了他。
“滚开！”
“你冷静点。”王丽华抓住他的胳膊，“她都不让你去，说明你根本帮不了她！”
“帮不了她就算了！”侯涛双眼赤红地嘶吼道，“我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她死！我为什不能去救她！”
“她死了，你能活吗？”王丽华咬牙切齿地质问。
“我告诉你！”王丽华狠狠甩开他，怒斥道，“你们男人除了爱自己的女朋友，就什么也不顾了是吗？你知不知道，因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有多少女孩被迫走上绝路？”
侯涛呆呆地站在原地，脑袋里乱糟糟的。
“王小姐。”侯涛突然转过身来，紧紧握住她手，低声哀求道，“帮帮我，求求你。我求你了。”
王丽华挣扎了半天，终究敌不过内心的感情，松开他的手臂，转过脸去，低声啜泣起来。
侯涛轻轻抱住她，抚摸她的秀发，柔声安慰道：“好了，乖，别哭了。”
王丽华将头埋进他怀里，痛哭失声。
侯涛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柔声说：“乖，别哭了。你答应过我，会保护我。”
王丽华抬起满是泪痕的俏脸，怔怔地望着他。
“相信我。”他坚定地说，“无论是谁，伤害了你，伤害了我，都必须付出代价。所以，你要答应我。”
王丽华咬咬嘴唇，点了点头：“嗯……”
“谢谢你，亲爱的。”侯涛轻轻捧起她苍白的小脸，温柔地在她的额角印下一个轻浅唇印。
王丽华闭上了眼睛。
夜色朦胧，窗外雨丝密集，敲打玻璃窗发出闷闷的声音。
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伸手拿过放在桌上的烟盒，从中取出一支香烟，点燃，慢慢地吸食起来。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敲击着窗户发出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
男人深深地吐出一口烟圈，皱眉盯着烟雾袅处的虚影，思绪渐渐飘远。
几个月前，他和另一个人结伴来到美洲，准备寻找一个可靠的雇佣团队，为自己和对方服务。
然而，两个陌生的男女刚刚加入雇佣团队，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危险。
当时，一伙儿非法组织的武装分子正在追捕一群逃犯。为首者名字叫做李杰，绰号“疯狗”。
李杰躲藏在货箱后，对准了逃跑的人群扫射了几轮之后，便迅速跳到快艇上，指挥其它撤离。
逃跑的人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精英。他们有的身材魁梧高大，像巨人，有的身形瘦削敏捷，像猴子，有的体型娇弱如柳叶，仿佛风一吹就倒。
这些逃犯虽然武艺高超，但毕竟寡不敌众。他们拼尽全力，依旧被追上，最终只剩下寥寥数人。李杰带着人趁机撤退。
他把那批逃犯扔给警察收拾残骸，自己则悄悄驾驶着一辆小卡车溜了。
“你不怕他们报复吗？”侯涛问道。
“报复？哈哈哈哈！”李杰仰头狂笑道，“他们敢吗？”
侯涛疑惑地说：“那些逃犯不是你杀掉的吗？”
“你傻啊！”李杰摇头叹息，“我跟他们又没仇，我为什么杀他们？”
侯涛恍悟，拍了拍脑门：“是哦，我怎么忘记这茬儿了呢？”
李杰说：“他们现在肯定恨透我了！我估计他们要是见到我，就会立刻扑上来弄死我。不过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他们要是真的敢动手，我反倒觉得庆幸，因为他们就再也不用烦恼该怎么向我的家属交了！”
侯涛惊讶道：“这么厉害？难道他们不怕被抓吗？”
“当然怕！”李杰冷哼一声，“他们要是敢暴露自己的行踪，我就把他们抓住送去警署！”
“为什么不敢？”李杰挑衅地看着他，“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我就算没钱没势，他们还是得给我办事。何况，这种事情他们早就习惯了，根本不怕。”
“你真狠。”
李杰微微一笑，忽然问道：“听说你是警校毕业的？”
侯涛愣了愣，点头说道：“我今年25岁，是本科毕业。”
“我21岁。”李杰耸耸肩，“我读博士的时候，你才刚毕业吧。”
侯涛淡淡地说：“你比较厉害。”
李杰嘿嘿一笑，又说：“那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天妒英才’？”
侯涛愣了片刻，沉吟道：“你是说……”
“没错。”李杰认真地看着他，“你的父母在你17岁那年出车祸双亡，你爷爷奶奶也病逝了，你是个孤儿。我说的没错吧？”
侯涛默然点头。
李杰继续道：“你爸妈走后，你爷爷奶奶就把你带进了村子。他们对你特别好。但是，他们还是没能等到你长大成.人。因为，在你13岁那年，你爸妈去世的消息传来，你爷爷奶奶承受不住这个刺激，也相继去世了。我说的对不对？”
侯涛低垂着眼帘，没有答话。
李杰说：“所以，你应该感激你的爷爷奶奶，他们抚养了你18年，把你培育成人，教会你做人的道理，你应该感恩戴德。”
侯涛咬牙道：“他们不需要我的感恩！”
李杰呵呵笑道：“是，他们不稀罕你的感恩。可是，你必须要报答他们，因为他们帮助了你。你得懂得尊敬老人，爱护幼小。”
李杰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果然没有看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团队的一员了。你有什么愿望？”
侯涛迟疑了片刻，缓慢地说道：“我想报仇。”
“报仇？”李杰皱起眉头。
“我爸妈死于绑架，凶手是个叫做“李杰”的坏蛋。”侯涛咬紧牙关说道，“我希望能够亲手为我爸妈报仇雪恨。”
“李杰……”李杰摸了摸下巴，说，“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呢。”
“他是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王丽华解释道，“原来的任务是抓捕逃犯，但是因为逃犯太多，而且实力极强，警方不得已改变策略。”
“哦~”李杰恍然大悟道，“你们打算抓活的？”
“那么问题来了，”李杰说，“你们知道他藏在哪里吗？”
“我们正在寻找。”王丽华道，“不过我们怀疑，李杰一直潜伏在这座城郊，甚至是附近某个城乡结合处。如果能找到这些地方，就容易抓到他了。”
“哦，是这样啊。”李杰若有所思道，“那你们准备怎么抓他呢？”
“我们暂时还不清楚。”王丽华摇摇头说，“但是，我们会尽全力去查探的。”
“那好，我支持你们。”李杰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这边也加派人手，协助你们破案。”
“谢谢你。”王丽华诚恳地说，“你真是一个好人。”
“哈，我一向是个好人。”李杰说。
王丽华笑了一声。
李杰说：“你们现在分工合作，我呢，专门负责跟踪李杰。你们放心，我绝对会保证完成任务的。”
侯涛看了看李杰，又抬头看了看王丽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王婷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林锐呢？”
李杰想了想，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假设他就是杀害林叔和婶子的凶手之一。然后再考虑怎么对付他。”
王丽华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我赞成这个观点。那么，请你告诉我具体方法。”
“首先，你们要先确定林锐在哪里。他现在肯定是躲躲避追踪。”李杰说，“其次，你们必须要弄清楚，他和那群恐怖分子究竟是什么关。如果我猜测的没错，林锐肯定参与过恐怖组织的活动，而且是核心人物之一。否则他不会知道那么多内幕情况。”
“那他们是敌人还是朋友呢？”侯涛急忙问。
“这个嘛……”李杰沉吟片刻道，“我暂时不能给你准确答复，但是我敢断定，林锐肯定和恐组织有联系。”
“为什么？”侯涛问道，“根据你掌握的线索推测，应该是李杰杀害了林叔和婶子吧。”
李杰冷笑道：“我并不这么认为。你们仔细研究过林锐的背景资料，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王丽华说：“我看过林锐的档案。他父母早逝，爷奶把他拉扯长大。他从小喜欢武术，初中毕业就被送到山里当教官了。”
“那他家庭情况呢？”李杰又问道，“林锐的母亲姓什么？”
“姓陈。”王丽华说，“他们俩离婚了。后来林锐才回来继承家业。林叔和婶子都是农村户口，林锐的父亲也是个工人。林锐自己倒挺厉害，在山里开矿，赚钱养家。”
“这不奇怪。”李杰淡淡地说，“他父母都死了，他独立撑起这个家很正常。他的家境应该不错。”
王丽华点头道，“我也注意到这一点了。林曾经是个小企业的老板，他们家里有两辆车，一台轿车，一台面包车。林叔的房子是二十几年前建的，是单位分的福利房，楼层不高，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虽然比较旧了，但收拾得很整洁，一点也不像是刚搬来的样子。”
“这就对了。”李杰说，“林锐在这儿买了一栋房子，他父母应该在这儿居住过。他父母都是农民出身，他父亲在山里开矿。这种条件下，他父亲不可能娶个城里姑娘，那么只剩下林锐的母亲。他母亲是城里人。”
王丽华皱眉道：“可是据我所知，林叔和他妻子感情非常好。林锐的母亲也是个很贤惠的女孩。林叔在世的时候，林婶一直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而且，林婶还是个非常传统的人，对待儿媳妇的态度很严格，她应该不太可能嫁给林锐的父亲。”
“不，你错了。”李杰摇头说，“我听林锐提过他父亲。他父亲原来是个小老板，做过电器贸易，后来改行做建材生意了。”
王丽华吃惊地问：“林锐还跟你提过这些？”
“是啊，这不奇怪，他是个善于交流的人。”李杰微笑道，“你看，我们都聊这么久了，我对他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了。你们呢？你们调查过他吗？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王丽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今天刚认识。”
“哦？”李杰有些意外。
侯涛低声说：“我是最近才跟她见面的，谈不上了解。”
“是这样。”王丽华说，“我们认识是因为我们有同样的遭遇，都是孤儿。我们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
“你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李杰愣了一下，“为什么？”
王丽华叹息着说：“那是一场浩劫。灾难发生之后我们的家园被毁了。我和侯涛是在附近的孤儿院被收留的。当时孤儿院已经破败不堪，院长妈妈带着我们四处乞讨。我们的父母都死在战火中了，连尸体都找不到。我们只能四处漂泊，靠捡垃圾过日子。幸亏当时我们碰上了一个好心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在这儿租了个房子。”
侯涛点点头，补充道，“我父母去世得比较早。所以对这段往事不是很了解。”
李杰点头道：“我想你们一定受了很多苦。”
王丽华摇头道，“不算苦。其实这里挺好的。我们一般不出门，平时就在屋里打扫卫生，帮邻居们洗衣服，或者做些手工活。偶尔去菜摊买点菜，或者卖点东西。这里虽然偏僻了一点，但安静，而且很清净，每次来这里都觉得心旷神怡。”
“那么，我再冒昧地问一句，你和侯涛是什么关系？”李杰问道。
“我们是男女朋友。”王丽华低声说，“侯涛是个好男孩，而且我们已经决定结婚了。”
“哦。”李杰点点头，“真羡慕你们，有这么美满的爱情。”
王丽华脸上泛起红晕，低着头说，“我们……还没到那步。”
侯涛急忙辩驳，“不，我们确实……确实决定在下周六举办婚礼。我们商量过了。我觉得这样很好。既可以向媒体宣布我们的恋情，又可以避免被人误会。”
王丽华点头道，“对，这样很好。我觉得挺合适的。”
李杰笑了笑说，“你们俩都是很优秀的人。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想请你们参加我的婚礼，并且祝贺我们。”
侯涛看着李杰，“你……你是指你的未婚妻？”
“不，我的未婚妻不止一个。”李杰淡淡一笑。
侯涛愕然，“不止一个？！”
“对，我有几个未婚妻。”李杰耸肩说，“而且，我有好几套房子。”
“不会吧？！”王丽华失声道。“你……你是做什么的？”
“你猜。”李杰呵呵一笑，转头看着谢尔盖，“谢尔盖先生，我记得你说过，你曾经在非洲做佣人？”
“呃……是的。”谢尔盖迟疑了一下，“我的祖辈在英法殖民地做过佣人，但是现在已经离开了。”
“我明白了。”李杰点点头，转过头继续问王丽华和侯涛，“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神仙吗？”
侯涛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我不太相信。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科技无法理喻的事情，它们甚至超越了人类的想象。”
王丽华也说：“是的。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李杰点头道，“对，比如说，你们可能不敢想象，在人类眼中，人类的躯体是由两个不同维度的粒子组成的。它们之间没有距离感。我可以用手轻松穿透两个人之间的隔膜。”
侯涛和王丽华互望一眼，露出诧异之色。李杰哈哈笑道，“别紧张，我只是在讲一个故事罢了。”
“你们都应该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超越我们的科技产品，例如说，这辆车。这辆车是一种特殊材料制造的，拥有非常高端的智能操控能力。”
侯涛惊讶地说：“你们竟然能够把电脑设计车的形状？”
李杰笑道：“这没有什么难的。这辆车最初就叫‘幻影’。它的原型是一款游戏。游戏的名字叫《幻梦》，它是一款全球热销的网络游戏。在我看来，它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缩影。”
王丽华忽然插嘴说：“我听过这个名字，好像很出名的样子，据说有许多有钱人喜欢玩这个游戏。我在网上查到它今天刚上线，在线人数已经突破百万了。”
李杰微笑道：“是的。它是一款很出色的网络游戏。而且，它还有很多别的功能。”
“什么功能？”王丽华问。
李杰从口袋掏出笔记本电脑，按下开启键。随后屏幕上弹出一个画面，显示出幻影的界面。李杰输入账号密码，登录了游戏。
王丽华和侯涛一边观察他操作界面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网络上玩过这个游戏呢？”
李杰笑道：“因为我的电脑有监控功能啊。我可以随时掌握你们的行踪。当然了，前提是你们自己不暴露。”
王丽华愣住了，她看着侯涛。侯涛却似乎毫不意外，叹息道，“是啊，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李杰说：“我们都很佩服你们的勇气。我相信你们在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我们……”侯涛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跟王丽华……早就认识了。”
“哦？”李杰笑眯眯地说，“那就更巧啦。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王丽华红着脸说：“就是在网上认识的。我们是在一家餐厅认识的，然后，然后……”她说不下去了。
“然后？”李杰追问。
王丽华咬了咬牙，说：“然后，然后我们就结伴去酒店开房。”
“哈哈！”侯涛尴尬地笑道，“咳……嗯，那个，我们确实在酒店开过房……”
李杰忍住笑，装作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啧啧，这么快就开始开房了？我真怀疑你们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王丽华又羞又恼，怒道：“谁要跟他开房了？是他……是他……他强迫我……”
李杰摇头道：“不会吧？你们才刚见面就开房？我不信。”
“哼！”王丽华冷哼道，“我们是青梅竹马，我爸妈都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只是我不愿意告诉别人。”
“我靠！你们居然早恋！”李杰瞪圆了眼睛，吃惊不已，“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你们才20几岁吧？你们父母不知道吗？”
王丽华气呼呼地说：“他们当然知道了。他们还支持我们呢！”
侯涛忙道：“不是的，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我们也没办法，我们……”
王丽华打断他的话，气愤地说：“你们根本就是骗我的！你们根本没打算跟我在一起！”
侯涛急了，连声辩解道：“不是的，我们只是想先试一下……”
“试什么？”王丽华尖叫道，“试一下你们会不会爱上对方吗？”
侯涛被她骂得无言以对。
李杰倒是挺同情侯涛的，说：“哎，丽华啊，
你不要激动嘛。你们现在都还太小了，不适合谈论这些事情。等你们长大一点再考虑吧。”
王丽华狠狠地剜了侯涛一眼，“用不着你假惺惺的。你是怕我缠着你的老婆吧！”
“喂，我可没有这么说。”李杰摊手表示自己的清白，“我是说你们还是太小了，不适合谈恋爱，尤其是你。”他指着王丽华，“你现在才19岁。我们的孩子至少比你大10岁以上。”
王丽华涨红了脸。她瞪着李杰说：“你说谁小呢？你才19岁！你凭什么说我小？”
“呃……好吧，我错了，我是说……你才16岁，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读书上，不要胡乱交往。”
“我哪里胡乱交往了！我和侯涛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交往！”
李杰耸肩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的家庭背景？他父亲是个商业犯罪专家。他母亲在银行工作。”
“我才不在乎呢！我们不需要联姻。”
“那你们为什么会互相喜欢呢？”
“因为我们互相欣赏呀！”
“哦？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互相欣赏的呢？”
王丽华瞪了他一眼，“你瞎说什么呢？明明就是在一起过！”
侯涛苦笑一声，“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在一次运动会上遇到过，我们很快就熟悉起来。那天我们在操场上踢足球，我摔伤了，是她扶我起来的。我记得她当时穿的是一条白色的运动裙，腰带勒得紧紧的，胸口鼓鼓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我也看到了！”王丽华立刻兴奋地说，“她的身材简直完美极了，她的腿特别细，像水蛇一样。她的屁股好翘，好软，弹性超级棒！”
“咳咳！”李杰轻咳了两声，提醒他们别忘了己还坐在桌边，“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私底下讨论一下比较好。毕竟，你们俩的家庭条件都差不多。我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一下，千万不要做冲动的决定，毕竟，你们将要承担的风险非常大。”
王丽华听到这里，突然愣住了。
侯涛说：“这件事我们会好好考虑的。谢谢你，杰仔。今晚我请你吃饭。”
王丽华忽然插嘴道：“不行！我要请！”
“你又抢什么风头。”侯涛皱眉道，“你去吃什么啊？”
“我不管！我要请！”
李杰叹息道：“你们都别吵了。这样，你们俩各出100块钱，买单。”
侯涛说：“我出200吧。”
李杰道：“你们俩aa制，不准再多加了。”
“你……”王丽华瞪着李杰，怒道，“你这是歧视贫困户！”
“你不是贫困户吗？”李杰反问道，“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哪位富二代呢？”
“哼，反正我有钱！”王丽华骄傲地抬起下巴，“我不稀罕你的帮助。”
“那就随便喽。”李杰耸耸肩膀，说：“那我走啦。”
王丽华赶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说：“别走啊，你不是还没告诉我名字吗？”
“我姓李，李杰。”李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李杰？你不会就是《我是警察》那个李杰吧！”
“嗯？你也知道我啊？”李杰有点意外。
王丽华惊讶地张开嘴，说：“我爸爸每周五晚上都在追《我是警察》。我妈妈也是。我妈妈每天都在刷《我是警察》，我也陪她看。”
“呵呵，看来我的名气越来越大了啊。”李杰摸了摸鼻子，“对了，你叫王丽华是吧？”
“对，我的英语名字就叫丽华。”
“你是中央广播电台的？”
“嗯。”
“你在中央广播电台是播音员？”
“嗯。”
“我认识一个广播系统的同事，他说你在播音室里唱歌挺厉害的。”
王丽华脸颊微红，说：“那是因为我平时在家里闲得无聊。如果让我出门跑步或者打篮球，我肯定没办法。”
“哈哈……”李杰笑道，“你可真幽默。我给你留个号码，你有时间的话，可以约我打几盘游戏。”
王丽华眨眨眼睛，问：“什么游戏？”
“啊。”李杰说，“怎么？你不会吧？”
王丽华摇摇头说：“我没玩过。不过我爸爸经常玩。我偶尔跟他玩。”
“那太好了。”李杰说，“等你有时间我带你一起打。”
“嗯，好。”王丽华点点头，“我一定抽空找你。你把手机号码给我吧。”
“我现在没有手机，改天我给你。”
“嗯，好的。”
侯涛站起来，说：“那咱们散会吧。李杰，你先去吃饭，不用等我们了。”
“ok。拜拜。”
侯涛走后，王丽华说：“我还想跟你聊聊呢。你怎么不理我。”
李杰说：“你是不是想跟我谈恋爱？”
“啊？”
李杰嘿嘿笑了笑，说：“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只是当时觉得你长得还挺漂亮，但是没有想歪。”
王丽华白了李杰一眼，说：“少臭美了。我才不喜欢你呢。我只是觉得你很帅而已。我是不会和丑八怪谈恋爱的。”
李杰笑道：“这句话说的真绝。难道你见过更帅的？”
王丽华摇摇头说：“倒是没见过。我们那儿的人都很黑，除了你。”
“哦，那你们这儿应该有很多明星？”
“明星？什么是明星？”
“就是那些大牌演员，大腕巨星之类的。”
王丽华说：“没有。我们那儿没有明星。我们这儿连电视剧都不多，娱乐圈的东西我们都不懂。”
“那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因为……”王丽华顿了顿，低声说，“因为我听说你特别有趣，特别善良，特别仗义。我觉得……”
“哈哈，原来是被我感动了啊。”
王丽华脸色羞红，说：“算是吧。我们都不喜欢你，所以你要离我远点。”
“我靠，你这人……你还真是肤浅啊！”李杰哭笑不得。
王丽华嘟着嘴说：“反正我是个肤浅的人。”
侯涛说：“行啦，丽华你别闹。咱们是来工作的。”
王丽华撇了撇嘴，“好吧好吧。你说得对。”
李杰叹口气说：“好了，侯涛。你先送丽华回去吧，我自己回家。”
侯涛犹豫了片刻，说：“李杰，今天谢谢你。”
“哎哟，这么见外啊。”李杰笑嘻嘻的，拍着侯涛的肩膀说：“好兄弟嘛。”
王丽华瞪了他一眼，“别占便宜啊。”
侯涛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
“那你快送她回去吧。”
侯涛又朝李杰点了点头，转身和王丽华往外走去。李杰则继续坐在位置上喝水，直到两人走远，他才站起来，掏出电话拨通了苏玥的号码。
“
喂？苏玥？我是李杰啊。”
“啊？是你！”电话那头传来惊讶的声音。
“对呀，是我。你最近忙吗？”
“也不算忙，就是在准备毕业论文。”
“哦，那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吃饭？我们之前好像……呃……没关系，你说个地方，我过去。”
“我请你吧。我比较熟悉这边。”
“好，那就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李杰收拾好桌子，从包里拿出钥匙，走出了网络安全咨询的大楼。
他并没有急于回家，而是慢悠悠的走在街上，顺路买了点菜，然后又去超级士多店买了瓶酒。
李杰提着两个袋子，走进了王丽华的单元楼下。
王丽华刚从电梯里出来，看到李杰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欣喜的表情，跑过来接过李杰手里的东西，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哪的？”
李杰指了指电梯旁边的楼道口说：“我看见你的标记了。”
王丽华笑眯眯的说：“你可真聪明。我还想着要告诉你呢，你居然猜到了。”
“废话，这点智商都没有，早死八百遍了。”李杰随口胡扯，忽然想起来说：“你晚上有时间吗？”
“嗯？”王丽华奇怪的看着李杰，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李杰笑呵呵的说，“既然你今天休息，就陪我去一趟我朋友的店吧。”
“啊？你朋友？”王丽华皱起眉头，“你怎么认识那种人啊？我们这里的人都不屑和那种人打道的。”
“我们不一样。”李杰拉着王丽华走进电梯，按了13楼。“我现在是他们店的顾客，你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王丽华狐疑的看了李杰几秒钟，说：“好吧。”
王丽华住在14楼，一室两厅。装潢简洁，布置温馨。李杰把食材摆放在餐桌上，然后招呼王丽华坐下，笑道：“饿坏了吧？”
“还好。”王丽华坐在椅子上，左右张望，说：“这房子挺漂亮啊。”
“我朋友租的。”李杰说：“他们做餐饮，生意很好，就搬过来了。”
“我还以为只是普通住宅。”王丽华四处张望了几眼，说：“你的朋友真的很厉害。我看他们这儿的服务员都穿着制服，好专业啊。我平时上班也见到这样的服务员，但都是在大厅或者卫生间等场合，不太注意形象。”
李杰笑道：“你也不用羡慕，等你赚够钱，想要什么样的房子都可以。”
王丽华摇了摇头，“我还差得远呐。”
“我觉得你的潜质很好。”李杰鼓励道：“我相信只要坚持努力，总有一天你能成功的。你看我当初不是也穷得叮当响，现在还不是混得风生水起？”
王丽华被逗乐了，“是啊是啊。你当初不仅穷得叮当响，而且特别笨。不过……你怎么知道是在网上写文章的？”
李杰说：“因为你写文章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啊。”
“啊？”
“别忘了我是搞计算机的。”李杰微笑着说：“我看到你在网上发的帖子了。你写的东西真是非常棒。如果我们能一起写文章，肯定能赚更多的稿费。”
“啊？你……你……”王丽华脸红得跟猴屁股的，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低下头，咬着嘴唇，双颊绯红，看上去格外妩媚动人。
李杰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们先吃饭吧，吃完再聊。”
王丽华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帮着李杰把食材拿出来摆盘，又倒了杯红酒递给他。两人闲聊几句后，便各自吃饭。
李杰吃完后，把剩下的菜都端到厨房洗净切好，然后擦擦手走进卧室，躺在床上玩游戏，偶尔抬头看王丽华一眼。王丽华也在玩游戏，她的技术很烂，操作很粗糙，但是胜在态度认真，对待每一次战斗都尽量保持最佳状态，所以虽然她的输出很弱，却依靠顽强的韧劲，始终占据优势。
李杰看了一会儿王丽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感叹说：“真美！”
王丽华吓了一跳，连忙关掉了游戏，扭头看着李杰问：“什么？”
李杰笑嘻嘻的说：“我是说真美。”
王丽华红着脸轻轻捶了李杰一拳，说：“讨厌，乱看什么啊。”
李杰抓住王丽华的粉拳，笑着说：“你身体比游戏好看多了。”
王丽华白了李杰一眼，嗔道：“又耍流氓。”她顿了顿，问：“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李杰沉吟片刻，决定实话实说，说：“你刚才提醒我了。我确实不应该把这些情况告诉林暮笙。”
王丽华愣了一下，问：“你为什么告诉他？”
李杰犹豫了一下，说：“因为我觉得，他可以帮助我们。”
王丽华皱起眉头，盯着李杰看了好一阵，忽然笑着问：“喂，你是不是喜欢他？”
李杰愕然，“呃，你从哪儿听出来的？”
王丽华哼了一声，说：“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根本瞒不住我。”她又冷静了一会儿，说：“你是怕我误会吗？”
“嗯……我是担心你误会。”李杰坦率地说：“我和林暮笙之间，不存在什么爱与不爱的问题，纯粹是立场不同。而且，我们是敌人，我和林暮笙站在一条船上。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我不明白。”王丽华茫然地问：“我们不是朋吗？你为什么这么防备我呢？”
“因为……”李杰迟疑了一下，说：“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
“那我们是什么人？”
“朋友。”
“那你告诉我。”
“我们是伙伴。”李杰笑了笑，继续说：“我们都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
“盟友？”王丽华眨巴着眼睛，显然并不理解李杰的意思。
“你知道我和他合作做什么吧？”李杰说。
“我听说过一点点，但是不太清楚。”王丽华说：“你的团队是个很厉害的团队，你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我是队长。”李杰说：“我和林暮笙都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一个盟友，而他，恰恰能帮我们达成这个目标。”
王丽华沉默了许久，说：“你们……是敌人。”
“没错。”李杰坦诚地说：“我和林暮笙有着血仇，不共戴天。但是我们现在还必须要合作。我需要一个盟友，他需要利用我获取信息。这个盟友必须是我们俩都信赖的人。你懂了吗？
”
王丽华摇摇头，说：“我不懂。”
李杰摊了摊手说：“既然你想不通，那就算了，当我没说。不过有一点你记住了，千万不要相信林暮笙的花言巧语。他就是一个伪君子，骗子。你跟他在一起，会被他卖了都替他数钱。”
王丽华扑哧一声笑出来，白了李杰一眼，娇嗔道：“你胡扯什么呢。他怎么会是骗子。”
“反正你别相信他。”李杰说：“我和他的仇恨已经无法化解，除非一方死亡或者退役，否则绝难善罢甘休。他这种人，阴险狡诈，不择手段，你跟他走近了，只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好啦。”王丽华打断李杰的话，说：“你再说下去，就变成诅咒了。”她停了一下，又说：“其实我早就猜到你和他之间有矛盾了，毕竟你们之间曾经闹出那么大的风波。但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和他合作？”
“这个……”李杰挠挠头，说：“其实这个原因挺复杂的。”他苦笑一声，说：“简单的来说，就是我没办法拒绝。”
“拒绝？”王丽华微笑道：“如果我是你，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林暮笙。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几个人敢像你一样，想方设法要杀他。”
“那不一样。”李杰叹了口气，说：“林暮笙对我来说，有恩，也有怨。恩怨两全，那是圣贤，不是我。”
“所以你想报答他。”王丽华问。
李杰耸了耸肩膀，说：“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林暮笙确实救了我两次命。虽然他救的时候，可能另有图谋。但我确实欠他一份情义。这份情义，我无论如何也要报答。”
“我明白了。”王丽华说：“你觉得自己欠他的，所以才想和他合作。你想尽办法帮助他获取权势。而我……我和你是同类人，所以你也会保护我。你觉得我们俩应该站在一边，共同对他。”
“不是。”李杰说：“首先我从未把你当成对手，也没想过和你分庭抗礼。其次，我们都没有必要这么做，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即使真的把他弄垮了，对我们也没有任何益处。”
“但是他肯定会报复你。”王丽华说。
李杰笑了一下，说：“我们的目的是合作，不是斗争。林暮笙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权势和利益。所以我们不会给他找麻烦的机会。而且我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战胜他。”
“你凭什么？”
“凭什么？”李杰哈哈笑了起来，看了侯涛一眼，说：“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他不擅长斗争。”
侯涛愣了一下。
李杰继续说：“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夺得更高的位置。而我们都有各自的优势，这些优势将成为他致命的缺陷。他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我坚信，我们之间的竞争，最后赢的人，肯定是我们。”
“那他岂不是完蛋了？”王丽华惊讶地说：“林氏集团会毁灭的！”
“所以我们要合作。”李杰说：“我们联手摧毁林家，把林暮笙赶出中华城，并把林氏集团收入囊中，这样，林暮笙就彻底输了。他不会容忍失败的。”
王丽华皱眉思索了片刻，抬头问李杰：“林暮笙会不会知道？”
“他不知道。”李杰笃定地说：“这个计划太冒险，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王丽华想了想，说：“我明白了，那我们怎么合作？”
李杰指了指窗外，说：“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等待。”
侯涛忽然插嘴道：“我们为什么要等？直接找林暮笙不行吗？”
李杰笑了笑，说：“侯哥，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去找林暮笙谈判，他肯定会装疯卖傻。而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林暮笙的配合，我们还需要林暮笙的身体。”
侯涛怔了怔，随即醒悟过来，“对啊！我们他的配合，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脑子。”
“我不是说了吗？”李杰拍了拍侯涛的肩膀，说：“我们有信心。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林暮笙一定逃脱不了我们的魔爪。”
王丽华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杰。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侯涛奇怪地说：“快吃饭吧。我肚子饿坏了。”
李杰说：“侯哥，你别急。咱们先聊会天，等吃完饭，我带你们去买衣服。”
侯涛摇头说：“不用了。”
“别客气。”李杰说：“难得今天休息。你和王姐穿的衣服都太素了，不像话。你看你们，穿得跟农村妇女似的。”
王丽华噗哧一笑，她看了侯涛一眼，低声问：“你觉得我们穿得像农村妇女？”
“嗯……”侯涛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说：“我不懂得欣赏美的东西。”
“那你还是赶紧娶个媳妇吧。”李杰打趣道：“多看看漂亮姑娘，就懂了。”
侯涛嘿嘿笑了两声，不吭声了。
李杰又转向王丽华，说：“王姐，你就别推辞了，你不是要给孩子买几套新衣裳吗？你看，我这里刚好有几件新款式的，都送给你吧。”
王丽华见李杰诚意十足，便不再推辞。三个人围坐在桌前，默默吃饭。
侯涛一边喝汤，一边说：“哎，李老弟，听说你和刘云曦的关系非常亲密？”
“哦？”李杰微微诧异，说：“你从哪儿听来的？”
“你别瞒我了。”侯涛叹口气，说：“我都听说了。刘云曦的爸爸是个警察，妈妈也是医院的护士长。她爸爸死于车祸，她妈妈跳楼自杀了。现在她就住在你们家里。”
李杰淡淡一笑，说：“她爸爸妈妈的死因，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她爸爸当初在追求她母亲时，遭到她母亲的拒绝。然后，他父亲就跳楼自杀了。我估计他是受不了被她妈妈拒的伤害，才选择结束生命的。”
侯涛叹了口气，说：“刘云曦真惨。不过她挺厉害的。”
李杰问：“怎么个厉害法？”
李杰问：“她怎么厉害了？”
“这个嘛……”侯涛沉吟一阵，说：“你可能不太了解美术圈子的规则。但是，你肯定知道，中央美术院校是全江州最高等级的艺术院校。刘云曦能在这种环境下成功工作，肯定有过人之处。而且，她不仅长得漂亮，还有钱。”
王丽华说：“她爸爸的遗产都被她继承了，而且还是林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那你们还怕她？”侯涛笑呵呵地说：“要说她是个有钱人，也没错。不过，她这辈子恐怕都翻不起风浪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王丽华饶有兴致地问。
侯涛说：“你想啊。她现在是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依靠。她的财富，她的权势，她的朋友，她的爱慕者……统统都不存在了。换句话说，她现在是个无根浮萍。”
“有道理。”王丽华说：“但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侯涛说：“如果林暮笙能够帮助我们，把刘云曦控制起来，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她手里的钱。”
“我看，未必。”李杰说：“如果她真是无根浮萍，那她也没必要跟我们谈条件了。”
“你说得有道理。”侯涛皱眉道：“我就是不明白。按照她对林暮笙的态度，应该是恨透了林暮笙才对啊。她为什么还愿意跟我们合作呢？”
“你傻啊！”李杰拍拍侯涛的肩膀，说：“刘云曦是什么人？她是林氏集团董事长林浩南的独女。她现在的处境虽然尴尬，但是，林氏集团的资源她随便动用。你以为，她只是单纯地想跟你们做笔交易而已吗？”
侯涛恍然大悟。
王丽华说：“那我们要尽量拉拢林暮笙。”
“是的。”李杰说：“不光要拉拢，还得讨好他。我们现在跟刘云曦的矛盾已经激化了。她肯定会找我们麻烦的。所以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我的建议是，让王姐去陪林暮笙说觉。我保证林暮笙会对我们言听计从。”
“呃……”王丽华瞪着眼睛望着李杰，满脸都是震惊和疑惑。
侯涛却忍俊不禁，哈哈笑起来。
李杰瞪了他一眼，骂道：“笑什么笑？难道我说错了？你要是不想陪他睡觉，你可以自己去啊。反正王姐也不喜欢你。”
“我没有不愿意……”王丽华红着脸，说：“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杰说：“你就按我说的做呗。反正林暮笙对你感兴趣。至少，他对你的身体感兴趣。”
王丽华红着脸，扭捏着说：“我……我……”
“哎哟，王姐你害羞什么呀？”李杰嘿嘿笑着，凑近王丽华耳边，低声道：“你又不是没给人摸过。”
“滚！”王丽华抬脚踹向李杰，却被他灵巧闪过。
“好啦好啦。”侯涛打圆场道：“我看你俩就这么定了吧。王丽华去陪林总，李杰你负责监视刘云曦。这件事越快越好。我们必须抢占先机。”
侯涛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简短地吩咐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后，他说：“行了，事情差不多安排妥当了。我们就按刚才的分组吧。王姐和李杰一队，我和王晓雯一队。我负责监视刘云曦，李杰，你负责监视刘云曦的父母。王晓雯，你负责监视刘云曦。王姐，咱们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联络。”
“哦，好的。”王丽华点头答应，说：“晚上见。”
“晚上见。”侯涛挥了挥手，带着王晓雯离开了。
李杰和王丽华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店。王丽华说：“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逛逛街。”
“嗯。我也想买点东西送给林总。”李杰说。
王丽华笑了，说：“别忘记了，你是林总的秘书。”
李杰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丽华拍拍李杰的肩膀，转身离去。
李杰呆立在原地。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因为他连一份像样的礼物，都送不出去。
王丽华说得对，他确实只是个秘书。
秘书的职责，就是服务于领导。
林暮笙是高高在上的领导，他需要服务吗？他不需要，也不屑于。
他不仅不缺秘书，他甚至不需要一个秘书。
李杰突然觉得很累。
他觉得自己活得特别窝囊，特别失败。
他想起那些曾经拥有美貌和智慧的女孩子们。他们是多么幸运。她们拥有了许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她们的一切，又有多少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呢？
李杰觉得自己的命运，比起她们来，更加悲惨。
因为他什么都不具备。他没有钱，也没有势，没有权力。他唯一拥有的，只是一颗忠诚、勇敢、坚韧、执着的心。
如果没有这一颗心，他早已死去千百次了。
可惜，这样的心并不值钱，也没有价格。
李杰深吸口气，把杂念抛诸脑后，朝酒店方向走去。
他刚走进大堂，就看到张玲和陈珂在门口等着他。
陈珂看到李杰，眼圈瞬间就红了。他跑上前抱住李杰，呜咽着哭了起来。李杰吓坏了。
张玲拍着他的背说：“别哭，傻小子，他不会死的。”
陈珂擦了一把泪水，放开李杰，看着李杰的胸膛，问：“你怎么搞成这样？你受伤了？严重吗？”
“不严重，一点儿轻伤。”李杰说：“真是晦气。怎么碰上这种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陈珂摇了摇头，说：“你不该回来，太危险了。”
“怕什么？”李杰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房间里拖，说：“你不用担心，我有准备，不会出事的。走，咱们喝酒去。”
陈珂摇了摇头，说：“我不去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呢。”
李杰皱眉说：“你爸不是跟你们搬出来了吗？”
陈珂叹了口气，说：“我爸现在每天都在外面瞎混，我妈根本拿他没有办法。她还指望我爸能帮忙找点工作，结果他每天就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妈说，让我搬回家去照顾我爸。”
“你怎么不告诉你爸？”李杰问。
陈珂苦笑了一下，说：“他哪肯听啊？”
“算了算了，不管你们了。”李杰说：“你不去也好。免得你妈看到你这样子难过。”
两人正聊着，王丽华从楼梯走上来，站在他们旁边。
“走吧。”王丽华看了看表，说：“我们去吃饭。顺便给他买套衣服。”
王丽华带着李杰走出酒店，在路边拦下辆出租车，说：“师傅。”
“好嘞！”师傅打了个响亮的哈欠，踩了脚油门，汽车风驰电掣般窜出去。
李杰和陈珂坐在后座，相互挤了挤。陈珂紧挨着李杰，脸颊贴在他的脖颈处，低声说：“你没受伤吧？”
李杰伸手摸了摸陈珂的头发，说：“我能受什么伤？”
陈珂咬着嘴唇，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刚哭过。
李杰笑道：“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我……”陈珂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舍不得你。”
“哎哟，别这么肉麻行不行？”李杰哈哈笑了两声，说：“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嘛，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再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陈珂抿着嘴唇，摇头，眼眶微红地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再回来了，但是我想你了。”
李杰握住陈珂的手，认真地说：“我保证，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陈珂抬起头看着李杰，说：“你真的不怪我吗？”
“当然。”李杰说：“我不会怪你的。我理解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被卷进那场战斗。”
“嗯。”陈珂说：“其实……我很害怕的，我怕你回不来了。”
“我也很害怕，但是我不会回不来的。我保证，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也不会丢下张玲。”李杰说：“我答应你，无论我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回来找你们，我都会记得你们。”
“你不会再丢下我们了吗？”陈珂急切地问。
“不会了。”李杰说：“除非我死了。”
“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什么！”陈珂瞪着他。
李杰笑着说：“所以啊，我会活着回来，而且是好好的回来见你们。”
王丽华忽然插话说：“你别忘了你答应了侯队长的承诺。”
“呃？”李杰愣了一下，说：“什么承诺？”
王丽华说：“你不是说如果你活着回来，就请侯队长吃饭吗？”
“哦……”李杰恍然大悟，说：“对啊，差点给忘了。”
王丽华笑了一下，说：“那我们可要提前做好准备，你今晚必须请客，否则侯队长会骂死我们的。”
李杰说：“那是，那是。我保证请客，请全世界最漂亮的姑娘一块儿吃饭。”
“那我们先报名了。”王丽华朝陈珂眨了眨眼睛。陈珂红着脸，却没说话。王丽华说：“李杰你真够厚颜无耻的，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泡妞，太恶心了！”
李杰哈哈大笑，拍了拍陈珂的肩膀，说：“放心，只要你不嫌弃我是残疾，我绝对不会拒绝你的。”
“我才不要。”王丽华白了他一眼，说：“我要找个比你帅的。”
李杰说：“这个简单。你要找什么类型的？”
王丽华说：“像侯队长那样的。”
“咳咳……”陈珂咳嗽两声，说：“别乱说。”
王丽华笑道：“我又没乱说，本来就是嘛。你自己看侯队长多帅啊，我要是有个这样的老爸，做梦都能乐醒。”
陈珂翻了个白眼，扭头看窗外，说：“别瞎说。”
“哪有瞎说，本来就是嘛。”王丽华嘀咕了几句，把头转向李杰，继续调戏他，“你倒是挺坦诚的，直接就承认自己有残疾，不错不错。”
李杰笑道：“我确实没法反驳。因为我是真有残疾，但是我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毕竟我的病是遗传的嘛。”
“遗传？”陈珂诧异地问：“你妈妈的腿不是……难道不是遗传？”
李杰耸耸肩，说：“我怎么知道，反正她不肯告诉我。”
王丽华撇撇嘴巴，没再说话了。
李杰看着王丽华，说：“我还有个问题没弄明白呢。我走后，你和我妹妹怎么办啊？”
“你还记得关心我们啊？”王丽华说：“我以为你早把我们抛诸脑后啦。”
“怎么会？”李杰嘿嘿笑了一下，说：“我们是亲人嘛，我们之间，不用分得那么清楚吧？”
王丽华哼了一声，说：“那也不能光凭血缘关系就混淆彼此，更何况，我们连血缘关系都算不上，顶多算认识而已。”
“这……”李杰挠了挠头，说：“那……那怎么称呼你？”
“叫我名字呗。”王丽华说：“你不觉得这么叫更亲切些吗？”
“额……”李杰说：“好吧。
丽华……你家在哪儿啊？”
“南城。”王丽华说：“你去南城找我吧。我爸爸妈妈都是警察，我爷爷奶奶住在西山别墅，你跟我爷爷奶奶联系一下就行了。”
“哎哟，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啊。”李杰说：“失敬失敬。不过……丽华，咱俩现在的身份，恐怕不适合见面吧？万一被警察抓住，那可就麻烦了。”
“不至于吧？”王丽华皱眉说：“咱们又不是什么坏蛋，警察凭啥抓我们？”
李杰说：“不是坏蛋不代表不会犯罪啊，尤其是现在这么危险的时期。”
王丽华想了想，说：“也对，那我们等你安全出来再说吧。”
“嗯。”李杰点点头，说：“丽华，你帮我留意一下，看能不能查到我父母的消息。”
“你父母？”王丽华疑惑地说：“你父母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呃……”李杰顿了一下，说：“我是说……如有线索，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王丽华叹了口气，说：“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你的父母确实不在人世了，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李杰沉默了片刻，说：“我还是希望他们还在人世。”
王丽华摇头叹气，说：“你还年轻，有很多东西不懂。你的父母已经去世这么久了，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寻根究底。”
李杰微微一怔，随即苦笑起来。
王丽华说：“你父母已经去世，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你想寻找你父母的踪迹，我建议你从你父亲的朋友入手。你父亲当初是刑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又曾经担任特殊任务组的成员，认识不少退役的刑侦精英。你或许可以拜托他们帮忙，也可以找当年参加过案子的战友。如果有进展，我会立刻通知你的。另外，你还需要一些资料，包括你父母的照片。我可以提供给你。”
“谢谢你。”李杰说：“我知道了，我尽快搞定。”
王丽华站起身来，说：“你刚才打伤那两个人的情况太吓人了。他们不仅受了伤，还被你揍晕，这种情形，我只在电影里见过，简直太酷了。你是不是还有武功秘籍之类的？借我套，我回去教训教训他们！”
李杰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说：“我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敢拿来卖弄，简直是班门弄斧。你还是别费劲了。”
王丽华一脸鄙夷地瞪着李杰，说：“吹牛也不打草稿，你这种程度还叫三脚猫功夫？”
王丽华狐疑地盯着李杰看了几秒钟，忽然噗哧一笑，说：“你还挺逗。”
李杰说：“我这么严肃的人，怎么可能说谎。”
王丽华伸出食指戳了一下李杰的胸口，说：“你这个样子，我倒是有些印象了。不过，你现在这么弱，真是太丢我们男人的脸了。”
李杰说：“你别激将我。我承认我不够厉害，但是你别忘了，我比你高一级呢。你不服？”
王丽华说：“你是不是想跟我比试比试？”
李杰说：“算了吧，你连我的拳风都扛不住，我要跟你比试，你早死了。”
王丽华说：“我不服。”
“我靠，你不服？”李杰说：“那你想怎么比？”
王丽华说：“就比你最擅长的搏击。”
“我最擅长的搏击？”李杰说：“我最擅长的搏击就是杀人了。”
“杀人？”王丽华笑眯眯地说：“你这话我可录音了啊，你可不准耍赖。”
“你想咋地？”
“你要赢了我，我就答应你。”
“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不是骗不骗的问题，而是赌注不合理。”李杰说：“我凭啥赢了你就要求娶你？”
王丽华说：“因为我漂亮啊，你娶了我，肯定会更帅啦！”
“切。”李杰不屑一顾地说：“这个理由也行？你不怕嫁不出去啊？”
王丽华嘻嘻一笑，说：“反正嫁不出去也不用你操心啦。”
“靠，不带这样的啊。”李杰说：“你这是逼良为娼。”
“我呸。”王丽华白了李杰一眼，娇嗔道：“你就是想娶我嘛。”
“我靠，这个我承认，但是我可没这个意思。”
“你想不想？”
“我……我不想。”
“那就是你想喽。”
“我靠。我不想，这个还需要理由吗？”
“你说呢？”
“呃，我觉得不需要。”
王丽华咯咯直乐，说：“我看出来啦，你就是想欺负我。哼，我偏偏就不信邪，咱俩今天就较量较量，我要是输了，以后你就是我男人，你要是输了，以后就做我男朋友。你敢不敢比？”
李杰摸着下巴，嘿嘿一笑，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赢你，我要是赢了你，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你抢走。不过，你既然这么坚持的话，我也只好奉陪了。”
王丽华说：“你少装蒜，我知道你很厉害。你就告诉我，敢不敢比吧！”
李杰说：“行，你等着瞧。”
王丽华得意洋洋地坐下来喝茶，翘起二郎腿，晃悠悠的。
李杰从沙发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转身离开。
王丽华喊道：“喂！你这个家伙，说话不算数？”
李杰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走向楼梯。
王丽华追到楼梯口，说：“哎，你别跑，等我先洗澡换衣服。”
李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好，我在客厅等你。”
王丽华说：“好嘞，我洗完澡就出来。”她扭着腰肢上楼，留给李杰一个曼妙诱人的背影。
侯涛说：“李队，你真跟她比？”
李杰说：“我又不傻。她是跆拳道黑带八段。跟她动武？那不是找死吗？”
侯涛说：“可是，她刚才说了，你要赢了她，就可以当她男朋友。这可比赛输赢重要多了。”
李杰笑道：“我不信你没听出来，她那纯粹就是吓唬我，逗我玩儿呢。这妞，胆子贼大，心也忒野。她根本就没想过跟我谈恋爱。”
侯涛摇了摇头，说：“李队，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有些掉以轻心。”
李杰笑道：“怎么掉以轻心了？”
侯涛叹了口气，说：“我们之前对于这种特殊体质的人，一般分为三类。”
“哪三类？”
李杰点了点头，说：“嗯，我懂你的意思了。”
李杰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侯涛又问：“那王丽华，是不是属于第三种？”
侯涛说：“可我看她身手敏捷，反应迅猛，绝不仅仅是普通人的水平。”
李杰冷笑道：“你也太高估她了。我曾经亲眼见过她杀死一只野猫，而且当时是晚上，周围没什么人。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厉害了。”
“哦？”侯涛吃惊地说：“难怪。”
李杰说：“我觉得她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金小姐，或者是某个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暗哨。”
侯涛若有所思。
王丽华穿戴整齐下楼了，说：“快去洗澡啊！磨蹭什么？你不是说了吗？要是赢了我，你就是我男朋友，我现在洗澡，岂不是等于变相答应了？”
李杰哈哈大笑，说：“我怕你洗完澡不敢再跟我赌了。”
王丽华白了他一眼，傲娇地说：“我有什么不敢的？就算你能打得过我，你能保护我一辈子？你又不是我爸爸。”
侯涛笑着插嘴道：“李队，她还真说准了。你确实是个好色的家伙。”
王丽华脸颊绯红，低下了头，却说：“你……你……不许乱来啊！”
李杰说：“放心，我不喜欢虐待动物，尤其是雌性动物。”
王丽华瞪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李杰朝着侯涛伸了伸舌头，做了个猥琐的动作，然后追着王丽华上楼去了。
侯涛笑骂道：“你个混蛋！”
两人上楼之后，王丽华把门关紧了。
李杰站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王丽华从浴室走出来，问道：“干嘛？”
李杰嘿嘿坏笑道：“帮我搓背呗。我肩膀酸痛。”
王丽华白了他一眼，说：“你别闹。赶紧洗，洗完睡觉。”
李杰嬉皮笑脸地说：“我不困啊。要不，咱俩先聊聊天？”
“聊天？聊什么？”王丽华警惕地问道。
李杰说：“聊聊你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胸口是否疼痛？”
王丽华的脸立刻红了，羞涩地瞪着李杰，怒斥道：“流氓！你胡扯些什么呢？”
李杰笑道：“怎么，你不承认？”
王丽华说：“承认什么？我没病。”
李杰忽然扑向王丽华，将她按在墙上。王丽华吓了一跳，叫喊道：“你干什么！救命啊！”
李杰恶狠狠地盯着王丽华，说：“别装了！你就是个伪娘！”
王丽华挣扎了几下，推搡了几下，没能逃脱李杰的魔掌，便停止了反抗，抬起头看着李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杰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啧啧称赞：“不错不错，虽然不是很精致，但还凑合。”
王丽华咬牙切齿，骂道：“你滚！”
“哈哈哈。”李杰松开王丽华，退后一步，说：“开玩笑的啦。我还没有饥渴到对一个假娘们儿感兴趣。”
王丽华被李杰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李杰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丽华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眸，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李杰则站在旁边耐心地等待。
过了一阵，王丽华睁开双眼，叹息一般地说：“原来如此。我明白为什么你能够轻易找到我了。”
王丽华愣了一下，说：“这倒也是。”
李杰说：“
那你刚才为什么骗我？”
王丽华解释道：“我并不是想骗你。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已。如果你不肯接受我的挑战，至少不用死掉吧？”
“我靠！你太阴险了！居然拿这种借口糊弄我！”李杰忍不住爆了粗口。
王丽华抿嘴笑道：“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不希望你死掉。”
李杰翻着白眼说：“可惜你注定失败。”
王丽华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以为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吗？我告诉你，如果我愿意，我随时可以杀了你。我不是在威胁你。”
李杰嗤鼻道：“那你就试试。看你敢不敢动手。”
王丽华哼了一声，说：“不跟你废话了。你去找侯涛吧。记得带上他的证件。你是要去找刘浩南谈判吧？他现在应该已经醒了。”
李杰点了点头。王丽华打了个呵欠，说：“快去吧，早去早回。”
李杰走后，王丽华又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
良久之后，她忽然露出一丝微笑，然后走进衣帽间，穿上一套黑色的连体运动服，戴上一顶鸭舌帽，再拿上一副墨镜，整理一番，然后走出卧室，往门厅走去。
“丽华？这么晚了你要去哪？”侯涛见她打扮成这副模样，诧异地问。
“我去跑步。”王丽华答道。
侯涛忙拦住她，担忧地说：“都九点多钟了，你跑什么步啊？你忘了医生交代你的话了吗？”
“我没忘。我去买瓶水喝。”王丽华拉开侯涛的手，径直往楼梯走去。
“哎，别去啊。这么冷的天，跑什么步？快回房间休息去。”
“我不困。睡不着。”
侯涛说：“那你先去吃饭。”
“不用了。我减肥呢。”
“你怎么瘦了？我看着心疼。”
“没有。”王丽华说：“真的没有。”
“别骗我。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王丽华转头朝他嫣然一笑，说：“谢谢你，侯涛。你真好。”
侯涛怔怔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全身酥麻起来。他低声说：“我们去吃东西。吃完再锻炼也不迟。”
“嗯。”王丽华乖巧地应了一声。
两人下了楼，侯涛把车停在路边，牵起王丽华的手，朝附近的餐馆走去。
“你喜欢吃什么？”侯涛柔声问。
王丽华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不挑食。什么都爱吃。”
侯涛说：“那我们就吃火锅吧？”
“哦。”王丽华依偎在侯涛怀里。
两人走进一家火锅店。这里的环境相当不错。装饰典雅清幽。店内的顾客很少，显然这个店儿还没有到营业高峰期。
服务员迎过来问：“两位？”
“三位。”侯涛答道。
服务员引着他们走向角落里的座位。
桌上摆满各式菜肴和调料，香味扑鼻。
侯涛招呼道：“丽华，来，尝尝这里的羊肉卷。”
“我们不是点了鸳鸯锅吗？”
“你看你脸色苍白的，多吃点热汤暖胃。”侯涛夹了几片羊肉卷放在王丽华碗里，又帮她烫了几块牛肉。
王丽华默默地享受着侯涛的照顾，却没有多余的表示。
侯涛问：“你在想什么？”
“我……”王丽华犹豫了一下，说：“我在考虑，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你输了的话，我是不是要把你碎尸万段？”
“噗哧！哈哈哈哈！”侯涛忍俊不禁，说：“婷，你太坏了。”
王丽华撇了撇嘴，说：“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你输了我不会对你客气。但如果你赢了……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那我也保证不会伤害你。”侯涛举杯与王丽华碰了碰，喝光酒说：“丽华，我们开始吧。”
“等一下。”王丽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后站起来，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两人从餐馆离开，来到一处僻静的街口。远远地，只见一辆越野车停在路旁。
王丽华指着那辆越野车说：“车就停在那里。他的车牌号就在前面。他现在就在车里。”
侯涛问：“他有枪吗？”
王丽华摇头说：“没有。”
“你怎么确定？”
王丽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着说：“你不觉得我像一双鹰眼吗？只要它注视着什么，它就会发现它想看见的。”
侯涛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原来你还是个特种侦察员啊。”
“不算是。”王丽华说：“我曾在战场上亲临前线，杀敌无数，被称作‘狼牙’狙击队长。”
“你们这些侦察员，还真是辛苦。”
“其实我们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因为一暴露行踪，我们可能会死。我记得我刚加入侦察小组时候才十七岁。”王丽华叹了口气，说：“那时候，我们一共八个人，分别潜伏在一支小分队周围。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掌握所有信息。包括对方的武器配置以及作战计划。”
侯涛皱眉说：“这么说，你们岂不是很危险？”
“当然了。”王丽华说：“我们随时有可能暴露。我们的敌人，就跟我们平时训习的动物似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它的弱点，用最快的速度干掉它。而它，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掉我们。”
“你们的任务难度很大吧？”
“是的。”王丽华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们每次执行任务，都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你呢？”
“我们是特殊侦查小组。”王丽华说，“我们要执行更艰巨的任务。比如说，我要潜伏到某个小分队的营地里，观察对方的布防和巡逻规律。”
“听起来真残酷。”
“是啊。”王丽华淡淡一笑，说，“我曾经亲身参与过一次行动。”
侯涛惊讶地问：“是哪一次？”
“我们曾经潜入某个地下基地，偷盗了一批秘密设备。”
“那批设备是做什么用的？”
“具体情况不知道。据说那批东西是用于改良人类基因的。具体改良成什么样子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侯涛沉默半晌，说：“那这些设备，你们带回去了吗？”
王丽华微微一笑，说：“当然。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途。不过既然有人花了大价钱买它，肯定有其存在的意义。”
“是这样啊……”侯涛若有所思。
“怎么？”王丽华疑惑地问。
“哦……没什么。”侯涛摆手说，“我就是觉得……挺神奇的。”
“是啊。我也觉得很神奇。”王丽华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侯涛顿时语塞。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王丽华善解人意地微笑说：“我猜你肯定有你的理由。”
“嗯。”侯涛点了点头。
两人往回走，侯涛突然说：“对了，你刚才说，他的枪法不错？”
“是啊。”王丽华说，“他打架可厉害了。”
“那你们有交过手吗？”侯涛说。
“没有。”王丽华说，“我们都知道，这次任务非常危险。我们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所以不存在交手的必要。”
“嗯……”侯涛想了想，又问，“你们有办法弄那个人的详细资料吗？”
“我尽量试试吧。”王丽华说，“但是你应该明白，他毕竟是我们的同志。如果他不愿意给我，恐怕很难弄到。”
侯涛沉吟片刻，说：“这倒也是。不过……你先努力一下再说吧，不行就算了。反正我也就是顺便问问。”
“嗯。”
王丽华转移话题说：“今天晚饭吃什么？”
侯涛想了想，说：“咱俩一块儿去食堂看看吧，顺便帮你打份饭。”
“你会煮菜吗？”王丽华眨了眨眼睛，说，“你会炒菜吗？”
“呃……我会熬粥。”侯涛挠挠后脑勺。
“我会煮饭，你会烧火吗？”王丽华挑衅般看向他。
“会！”侯涛拍拍胸脯。
“那就这么定啦！咱俩一起去食堂看看吧！”
王丽华拉着侯涛，兴高采烈地往食堂跑去。侯涛感慨万千，自己一直认为只有男人才懂厨艺。现在才发现，原来女人也能把厨房收拾得井井有条。
王丽华选择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她抬头看见，隔壁桌坐了三个男生。
其实，那个叫张晓亮的男孩子长得还蛮帅的。可惜，她并不喜欢这种油头粉面、娇滴滴的男生。相反，她比较欣赏像侯涛这样的阳光型大叔。
她端起盘子，对侯涛笑笑说：“我去拿碗筷。”
“等等。”侯涛喊住她，“我帮你去拿吧，你在这儿看着菜单。”
“好的。谢谢你了。”王丽华说，“别忘了多拿几双筷子。”
“放心，我不会少带的。”
侯涛从旁边的餐盒里拿了四副餐具，放在餐盘上，推门出去。
侯涛端着餐盘回到座位上，将餐具放在王丽华的左侧。王丽华笑眯眯地说：“这么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侯涛说，“又不费什么事。你快尝尝这个，味道还行吧？”
“嗯，不错。你的口味跟我差不多。”
“呵呵。”侯涛笑了笑，低头扒了一口米饭。
他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冷风吹来，抬起头，却发现对面的林浩洋正阴恻恻盯着自己。
侯涛立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继续扒饭。
过了一会儿，王丽华说：“侯涛，你的电影我昨天看了。”
“是吗？”侯涛笑了，“什么类型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很热血很感动。”王丽华说，“你演的这个角色很讨厌，特别坏。但是他做的事情确实很令人佩服。”
侯涛笑着喝了口汤。
王丽华犹豫了一会儿，说：“侯涛，你能不能教教我？”
“什么？”
“你演的这个角色，我想演。”王丽华鼓起勇气，直视着侯涛，“你能不能……”
“抱歉。”侯涛平静地说，“这个角色我不能教给你。”
“因为我不会。”侯涛淡淡地说。
“为什么？”
王丽华瞪大了眼睛，“你是男的，为什么不能？”
“你误会了。”侯涛说，“我是男的，不代表我会演戏。”
王丽华急促地喘息着，半晌说：“对不起。”
“没关系。”侯涛摆摆手，说，“我理解你。我当初也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演技突然变好了。”
王丽华咬紧嘴唇，没有说话。
“你不用担心，”侯涛安慰她说，“我会找时间教你。”
“谢谢。”王丽华低声说，“你放心，钱我会付的。”
“不需要你花钱。”侯涛微微皱眉，“我是认真的，不会骗你。”
王丽华摇摇头，说：“不，你一定有难言之隐。”
“没有。”侯涛坚持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教你。”
“我明白了。”王丽华说，“谢谢你，我会尽量配合你的时间。”
“好。”侯涛点点头，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侯涛和王丽华离开食堂后，林浩洋愤恨地骂了句脏话，站起身朝厕所走去。
王丽华回到办室后，心里仍有些忐忑不安，于是翻开《战狼2》的剧本，细致入微地读了起来。
这场戏，侯涛饰演的陈默刚刚从战场退役。他穿着一套迷彩服，脸颊被硝烟熏得漆黑。他走进指挥中心，问道：“战况怎么样了？”
“伤亡惨重！”参谋长说，“敌人太狡猾，我们损失惨重。”
“我们的伤亡呢？”侯涛沉着地问。
“牺牲两名士官、三名步枪手，二十余名士和七八名班排长受伤。”参谋长叹口气，“最糟糕的是，我们的坦克被炸毁了。”
侯涛深吸一口气，转身向指挥室外走去，参谋长赶忙追了出去。
“领导，您要去哪儿？”
“战地医院！”侯涛说，“我们必须抢救伤员！”
“那我陪您去。”参谋长说。
“不用了，我先去医院看看情况。”侯涛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我叫李杰来跟你交涉。”
李杰和王丽华坐车来到医院时，侯涛刚刚带着几个士官从病房里出来。见到王丽华，侯涛连忙说：“你等一下，我去打个招呼就回来。”
李杰听到消息后赶了过来，侯涛迎上前，对他说：“王丽华在这里，你和她谈一下吧。”
李杰拍了拍侯涛的肩膀：“兄弟，辛苦你了。”
“没事。”侯涛笑着说。
“谢谢你啊。”王丽华走过来，握住了侯涛的手，“真的太谢谢你了。”
侯涛摇摇头，轻松地笑了笑。
“李杰，我们先回去吧。”王丽华拉住了李杰，说，“我们还是按照计划行动吧。”
“嗯。”李杰点了点头。
王丽华又问：“侯涛，你今晚还要值夜班吗？”
“应该不用。”侯涛说，“我可以休息了。”
“我请你吃饭吧。”王丽华诚恳地说。
“算了。”侯涛说，“我不喜欢吃饭。”
“那你喜欢什么？”王丽华说，“我帮你挑选，我觉得你一定喜欢吃什么。”
侯涛耸耸肩：“我不挑。”
“那好吧。”王丽华无奈地说，“那我就自己决定了。”
侯涛点点头，说：“祝你好运。”
侯涛和李杰分别后，王丽华和李杰走到医院门口，王丽华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李杰，李杰推辞说：“不用。”
王丽华固执地把银.行卡塞到李杰手里：“你拿着，密码是六个零。”
“你真的不用了……”李杰说。
“拿着吧。”王丽华说，“不用客气，反正我现在有钱。”
李杰笑了笑，把银.行卡收起来，说：“好，我替那些受伤的战友谢谢你了。”
王丽华笑着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们刚才聊天的内容，是在讨论演戏？”
“没错。”李杰说，“这是一场非常精彩的表演。我想，我很快会有更多的粉丝了。”
“哦？”王丽华饶有兴趣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帅嘛！”李杰哈哈一笑，说，“我这么说你信吗？”
王丽华也笑了起来，说：“信。”
两人上了车。
王丽华说：“我们去哪儿吃？”
“我知道附近有家特色餐厅，味道很棒。”李杰说，“而且，那里的菜式也很丰富，适合你这种美丽的姑娘。”
“你真会哄女孩子开心。”王丽华娇嗔道，“但我确实有点饿了，你带我去尝尝吧。”
“ok，没问题。”李杰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你知道吗，王丽华，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你可以每天都开心地逛街购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享受人生，不用为任何事烦恼，简直是太完美啦。”
“你不是一样吗？”王丽华说，“你也不用为任何事烦恼，只需要努力赚钱就行了，而且，你还可以找你的爱人，找你的朋友，甚至是……你的女人。你比我幸福。”
“呵，王丽华，你说话太难听了。”李杰皱眉道，“什么女人女人的。”
“我说的是事实啊。”王丽华说，“你们俩明明互相都喜欢对，却偏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看你，你看你……”
王丽华指着李杰，说：“你看你的眼睛，你看你的耳朵。你的嘴巴，你看你的脖子。你整个人都在散发恋爱的酸臭味，你骗不了我的。”
李杰叹了口气：“我真是服了你，王丽华。”
“是啊，你当初也是这么夸我的。你说我漂亮得像仙女一样，身材又高贵优雅，气质又好。”王丽华笑眯眯地看着李杰。
李杰哭笑不得，说：“你这个人记忆力怎么这么差呢。”
王丽华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哎呀，你别转移话题嘛。”
“你看，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当初的我简直判若两人。”李杰说。
“我这叫变化。”王丽华说，“你看，从前，我总是穿一身黑衣服，冷冰冰的，不苟言笑。现在我变成了白裙子，热情活泼，爱憎分明。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前你就曾经背叛过我，我再不敢随便相信你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离你远一点。”
“靠！”李杰瞪了王丽华一眼，“我什么时候背叛过你？”
“你说呢？”王丽华眨着眼睛，笑嘻嘻地说，“在医院里，你亲了我。”
“我那不叫亲！”李杰义愤填膺，“我那叫救命之恩，报恩之举！”
“你救我？哼！”王丽华哼了一声，“要不是我反应够灵敏，早就死掉了！”
“你反应够快，不代表你躲得过。”李杰说。
“我……我没办法，我只能躲开呀！我躲开了，你就要挨枪子了！你这个混蛋，我警告过你的，不许偷亲我，你居然还是亲了！”王丽华说着，眼眶湿润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呜……”
李杰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说：“喂喂喂，王丽华，咱不哭啊。你这么一哭，我心都碎了，怎么还忍心怪你呢？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亲你了，真的，我向你保证。”
“我才不要你保证！”王丽华擦着眼角的泪水，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如果你下次再亲我，我就……我就……”她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算了，你以后少惹我，别招惹我，我谢天谢地了！”
李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我保证，绝对不惹你了。”
王丽华说：“你先把车停下，等我打电话。”
“好咧。”李杰把车停到路边，说，“你慢慢打电话，我在旁边等你，给你留位置。”
王丽华拿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说：“妈，我和侯哥在外面吃饭呢，他送我到这儿就不进去了。我们待会儿打车回家吧。嗯，好，您注意休息，晚安。”她挂断电话，对李杰说：“走吧。”
李杰说：“不多聊几句了？”
王丽华摇头：“我爸妈都不喜欢我和陌生人交谈。”
李杰笑了起来，“这么说，你以前很少跟陌生人打交道？”
“嗯，基本上都不说话。因为不熟悉。”王丽华说，“不过，我倒觉得你挺熟悉的。”
李杰说：“哦？怎么熟悉？我们刚认识没多久吧？”
“不是的。虽然见面次数少，但我知道你是个特别自信，而且特别幽默的人。你的眼神很清澈。”王丽华笑了笑，说，“我们不仅是熟悉，更像朋友一样。”
“哈哈。”李杰听完，大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妙人，王丽华。不过我可不希望做你的朋友。”
王丽华说：“为什么？难道你嫌弃我？”
李杰摆了摆手，说：“不，我是怕麻烦。我可不想每天被你缠着，像条狗似的围在你周围。”
“你才是狗！”王丽华瞪了李杰一眼，“我又不会吃了你。”
“呵呵，我怕被你吃了。”李杰耸了耸肩膀，“不过，这样最好，我就不用每天提防你了。”
“切！”王丽华鄙视地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李杰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搭在王丽华的肩膀上，搂着她往前走，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会儿吧。我饿了。”
王丽华说：“那就找个餐厅吧。”
李杰说：“这附近有吗？”
王丽华摇了摇头，叹口气说：“没有，我们去别处吧。”
李杰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说：“好吧。”
两个人拦了辆车，在街上逛着。李杰问：“去哪里？”
王丽华说：“你决定吧，我都行。”
李杰沉吟片刻，说：“我们去西山吧。”
王丽华说：“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李杰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王丽华说：“好吧，那就去西山。”
两人乘车来到西山脚下，找了家烧烤店，点了一些东西。李杰把啤酒推给王丽华，问：“喝不喝白的？”
王丽华笑着说：“白的我可不敢喝，万一你灌醉我，把我拖到宾馆里去，我就惨了。”
李杰嘿嘿地笑着说：“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带到宾馆去的，我会直接扔到床上的。”
王丽华翻了翻眼皮，说：“你要是真能扔得动我，我就服你。”
“试试啊。”
王丽华说：“我可是跆拳道黑带二段，你确定要试试？”
李杰说：“我从小到大，除了打架，就只碰过乒乓球杆。”
王丽华笑道：“你还是别逞英雄了，你肯定比我弱。”
“那咱俩打个赌。”
王丽华说：“好啊。赌什么？”
“输的人请赢的人吃饭。”李杰坏笑道，“我要是赢了，你今天的所有花销由我承担。”
“你有钱吗？”王丽华撇嘴道，“就凭你现在这个穷酸模样，还想请我吃饭？”
李杰拍拍胸脯，豪爽地说：“放心吧，我有钱。我这次回来之后，买了套房子。我告诉你哦，我的房价是按照月算的！”
“吹牛逼不打草稿。”王丽华说，“你要是真有钱，还能住得起那么破旧的旅馆？”
“你懂个屁啊！那不是旅馆！”
王丽华皱眉道：“什么叫‘不是旅馆’？你这个词用得很奇怪诶！”
“呃……”李杰挠了挠头，说，“反正那房子不是旅馆。那是我的秘密武器，不能告诉你。”
“什么秘密武器？”
“不告诉你。”
“哼。”王丽华冷哼了一声，说，“你还是告诉我吧，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我们就换一种赌法。你输了，我请你吃顿饭。”
“成交！”李杰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他觉得这个王丽华虽然长相一般，身材平平，但是人很聪明，并且有趣，跟她打赌，很有意思。
“等等！”李杰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们还有一个赌注呢。你忘啦？”
“对哦！”王丽华一脸恍悟的样子，“还欠你一份礼物呢。”
“礼物？”李杰愣住了，随即兴奋地问，“是不是什么贵重的首饰啊？”
王丽华摇了摇头，说：“不是。”
“那是什么？”
王丽华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你猜。”
“你猜我就猜。”李杰摊开双臂，说，“快点拿出来吧。”
王丽华说：“你再猜猜嘛。”
李杰想了想，说：“难道是什么名牌衣服和鞋？”
“嗯~~”王丽华托着腮帮子说，“你真聪明。猜错了可不能赖账哦！”
李杰哈哈一笑，说：“当然，当然，你不要骗我才好。”
“绝对不会骗你！”王丽华神情认真地说，“我保证。”
“那……会是什么礼物？”
“这个嘛……暂时保密。”
李杰笑骂道：“靠，吊人胃口！”
王丽华嘻嘻笑道：“你又不是我的朋友，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杰摸着鼻子想了想，说：“那你说说看，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唔，这样吧，”王丽华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说，“你亲我一下。”
“啥？”李杰瞪大眼睛，说，“这也太夸张了吧！”
王丽华微微一笑，说：“怎么？你怕了？”
李杰笑道：“你别激将我，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你不就是想让我亲你吗？来吧。”
“来什么来？”王丽华红着脸，嗔道，“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李杰说：“那你要怎样才肯说啊？”
王丽华想了想，说：“这样吧，如果我赢了，你必须帮我解决一个麻烦。”
“行。”李杰点点头，说，“不过先说好了，我可帮不了你什么忙，顶多给你提供一点咨询。”
王丽华说：“你不会是想耍赖吧？”
李杰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麻烦？”
“你刚才都听见了呀。”王丽华无奈地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那可不一定。”李杰狡猾地一笑，说，“万一是你的私人问题呢？”
王丽华叹息一声，说：“哎，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特殊的问题，只不过……”
她凑近李杰耳边，低语几句。
“你说什么？”李杰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王丽华，“你……”
王丽华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杀了你。”
“你疯了？”李杰说，“你不会真喜欢那个傻b吧？”
“胡说八道。”王丽华怒斥道，“闭嘴。”
“好好好，”李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心想王丽华还挺泼辣的，“那你找他干嘛？他又不是警察，更不是记者。”
“我要报复他。”王丽华恨恨地说，“他把我害得好惨！”
李杰说：“可他又不是犯罪嫌疑人。你报复不到人家吧？”
王丽华说：“我有办法。他现在不是在电视台采访你们的节目吗？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他滚蛋。”
“这不太合适吧。”李杰说，“我们节目组还要用他的。”
王丽华冷哼一声，说：“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他走，而且，他也不配呆在电视台里。他不是喜欢出风头吗？好，我会让他丢尽脸的。”
“你确信？”李杰担忧地说，“你不会被反坑吧？”
“呵呵。”王丽华得意地扬起眉毛，“这个世界上还没人能玩得过我。你就瞧好吧。”
李杰耸了耸肩膀，说：“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也只好拭目以待了。”
两人达成协议之后，各怀心思离开办事处。
王丽华回到办事处，立刻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侯涛温柔的声音，说：“喂，丽华吗？”
“是我。”王丽华压抑着内心的愤慨，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你还好吧？”
侯涛愣了愣，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迟疑问：“你……怎么啦？”
“我……”王丽华犹豫着说，“没事。我只是……觉得很抱歉……”
侯涛松了口气，说：“没关系，丽华，我早就忘了。”
“嗯……”王丽华说，“今天，我跟李杰……谈判了一次。”
“他答应帮我们的忙。”王丽华说，“但是有一个条件。”
“条件？”侯涛说，“他要钱吗？你告诉他，我可以给他一些钱。”
“不是。”王丽华摇摇头，说，“他说……他希望能够参加我们的婚礼。”
“婚礼？”侯涛皱了皱眉头，“什么婚礼？”
“呃……我和他之间的婚礼。”王丽华说。
“你要结婚了？”侯涛显得很高兴的样子，“我要恭喜你了。”
王丽华苦涩地笑了笑，说：“是的。”
侯涛顿了一下，说：“对方是谁？”
“你认识的。”
王丽华说，“是他的朋友。”
“我认识？”侯涛疑惑地说，“是谁啊？”
王丽华深吸了一口气，像做出某种决断般地说：“他叫吴彦祖。”
“吴彦祖？”侯涛微微吃了一惊，“你是说……
那个演过《花木兰》、《英雄》、《西游记》等剧集的……吴彦祖？”
“是的。”王丽华说。
侯涛倒抽了口凉气，半晌才喃喃道：“丽华……你怎么会嫁给他的？你不是……不是……”
“我不是因为爱情。”王丽华平静地说，“我当初和你分手，就已经考虑清楚了。”
侯涛沉默着，久久无言。
“所以我想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你能来吗？”王丽华问，“我知道你一直很支持我，我想请你做证婚人。”
侯涛叹息着说：“丽华……你别怪我多想，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我明白你的意思。”王丽华淡漠地说，“但我不会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他，我愿意嫁给他。”
“丽华……”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突然，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必须得这么做。我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丽华，对不起。”
“你什么都不需要对我说。”王丽华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你……是真的不怨恨我吗？”侯涛忐忑地说，“其实我一直在想办法补偿你。我……”
“我知道，”王丽华轻描淡写地打断他，“但是，我并不是因为那些事才和你分手。我只是觉得你根本配不上我。”
“丽华！”侯涛低吼道，“我承认我不如他，但是我绝对比他更爱你。”
“这是最好听的谎话。”王丽华毫不留情地揭穿侯涛，“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你觉得我是个单纯的蠢货，所以你就欺骗我？”
“你知道我不是……”
“你知道。”王丽华冷笑着，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既然这样，我祝福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永远幸福美满。”
侯涛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王丽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说得这么狠绝，丝毫不留余地。他甚至连辩驳一句的勇气都没有。他只是紧紧握着电话，脸色煞白。他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只剩下震撼和难堪。他咬着牙，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尊严，不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她的面前，尽量让语调变得平稳一些，说：“丽华……你……不要冲动，咱们还有时间，咱们慢慢说。”
“不，我已经做了决定。”王丽华斩钉截铁地说，“我要结婚了，你放弃吧。你这样优秀，值得更好的姑娘。”
“我不会放弃的。”侯涛说，“我不会跟你分手的。”
“随便你吧。”王丽华说，“反正你也看透了我的虚伪。”
“你听我解释……”
“不用了。我累了，挂了。”王丽华说完，径直把电话挂了。侯涛急促地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猛烈地拍着桌子，双眼瞪圆，像是要把自己活活吞掉似的。许久，他长舒一口，颓丧地跌坐进椅子里，仰面朝天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脑子乱成一团。他的心里像被人挖走了一块，又酸又痛。
王丽华挂了电话，转过身，看见林雨落正站在旁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王丽华吓了一跳，说：“你……你听见啦？”
林雨落点点头，说：“我刚进门就看见他的手机在响，后来他出来，脸色很差。我就猜想你肯定是打电话给他了。”
王丽华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是的……”
林雨落说：“你们俩吵架了？”
王丽华摇摇头，说：“没有。”
林雨落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王丽华察觉到她的表情，问：“你怎么了？”
林雨落说：“我……我觉得侯涛他挺可怜的。”
王丽华愣了片刻，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说：“他不可怜。他活该。他应该庆幸，我选择了离开他。”
林雨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虽然和侯涛不熟悉，但她知道，侯涛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男人。王丽华和他谈恋爱，应该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感情。
王丽华抬头望向窗外，幽幽地说：“他太善良了，也太执着了。他一辈子都是这样，总是望把所有东西都给予别人最好的，却从不愿意为自己付出半点。他从来不懂得如何利用自己手中拥有的资源。”
林雨落沉默片刻，试探着问：“他很喜欢你。”
王丽华垂眸，苦涩地一笑，说：“那是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和他谈这么多年。可是……我已经不敢奢求什么了。我怕伤害他，所以……我选择了离开。我只能这样做。”
林雨落叹了一口气，伸出胳膊抱住王丽华，说：“不要难过了。我理解你的选择。我也不知道该安慰你什么，或者说些什么。”
王丽华微笑着推开她，说：“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不难受了。你看，我现在每天忙碌得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去想那些糟心事儿。”她顿了顿，“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挣钱！然后找一份好工作！赚够我爸妈养老的钱！再存一笔钱，娶一房媳妇，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
林雨落鼓励地对她竖起大拇指：“你真棒！”
王丽华嘿嘿笑了两声，说：“谢谢夸奖！”
晚上林雨落睡觉前，刷了一遍《红楼梦》。她翻了翻书页，忽然停下了动作。
书里面提及了苏轼的一首词《桃花扇》。林雨落读过一次，印象特别深刻。
这首诗的名字叫《醉桃花》，是苏轼在江南游历之际，偶然遇见一位貌美的女子，并将她带入自己的行宫居住。此女子姓黄，名桃，是苏轼在一座山中遇到的一株桃树精，因此被赋了桃花仙子的称号。
桃花仙子与苏轼琴瑟和谐，恩爱无比，两人甚至准备举办婚礼，但苏轼突逢巨变，父亲染病而亡，母亲郁郁寡欢，不久也相继离世。桃花仙子担忧丈夫的处境，劝他辞官归隐，不必再参加科举考试，以免遭人暗算。苏轼坚决拒绝，仍旧留在朝廷为官。
这时，一群恶贼杀上了苏府，将苏轼绑缚起来，逼迫他交出家传宝刀。
桃花仙子为救丈夫，孤身闯进匪窝，与那些歹徒拼死搏斗。
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敌得过凶神恶煞般的众多悍匪？她腹背受敌，险些命丧当场。千钧一发之际，一位身材高瘦的青衣男子飞身赶来，挡在她的身前。
青衣男子武功奇高，以一敌数百。他手持一把宝剑，宛如蛟龙入海，所向披靡，竟然无人是他的一合之将。桃花仙子见状，欣喜异常。
青衣男子一路冲杀，终于杀尽了歹徒。他将昏迷不醒的桃花仙子带回家中，细心照料，温柔体贴。
桃花仙子在床榻上躺了一周后醒转，苏轼惊喜万分，握着她的手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
桃花仙子含羞带嗔，靠在苏轼怀中。
苏轼低头凝视着她娇俏玲珑的侧脸，忍不住低头轻轻啄了一口。
桃花仙子嘤咛了一声，说：“你还没洗澡呢。”
苏轼失笑道：“那就等明天早晨吧。我现在只想抱着你。”
桃花仙子羞赧一笑，依偎在他怀中，闭上双眼。
第二天清晨。
苏轼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倾城容颜。他怔了怔，伸出食指，抚摸过她光洁滑腻的额头。
“醒啦？”王丽华微微偏过脸，嫣然一笑，眉梢间透出几许妩媚风情。
“嗯。”苏轼坐直身子，伸展了一番四肢，长舒了一口气，问，“昨夜你睡得还好吗？”
“我没事，你呢？”
“挺好的。”苏轼淡淡笑了笑，“对了。今天下班后，陪我去趟医院吧。”
王丽华吃了一惊：“怎么了？”
苏轼叹息一声，将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原来，他们昨天去吃饭时，碰巧遇见一帮黑衣人在闹事，打砸抢烧，将整条街弄得乱七八糟。王丽华吓坏了，连忙拉着苏轼逃跑。
他们走后不久，警察就赶来了，将这些歹徒全都制服了。
王丽华问：“这些歹徒是什么来历啊？”
苏轼皱了皱眉头，说：“应该跟我父亲的死有关吧。我猜是仇家寻仇报复来了。唉。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我爸爸的尸骨未寒，又遇到这种事，恐怕……唉。”
他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王丽华说：“我听人说，你父亲是因为喝酒才猝死的，你可不能再喝酒了啊。”
苏轼苦笑着摇摇头，说：“我知道。我现在戒烟戒酒呢，一滴酒也不碰。”
王丽华抿嘴一笑，说：“其实……
这件事也怪我。若不是我非要拉你出门，就不会遇到这种倒霉事了。”
苏轼拍了拍她的肩膀：“丽华，这跟你没关系，你也是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嘛。何况……我也不愿意让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呆在房子里，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岂不后悔莫及？”
王丽华感激地望着他，说：“谢谢你。”
苏轼微笑道：“谢我做什么？咱俩都结婚了，还用得着说谢字吗？”
王丽华羞涩地垂下眸子，没敢看他。
二人吃完饭，便各自返回了单位上班。
苏轼刚一坐稳，便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打开一看，果真是王丽华发给他的。
内容很简短：“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苏轼回信道：“有啊！我巴不得天天和你待在一块儿呢。”
王丽华的语音提示：“您已经发送了一份回。是否删除？”
“我发送的回信怎么会变成发送了两次？难道我记错了？”苏轼嘀咕着，按照原样删掉了回复。
王丽华很快发来信息：“你别忘了哦。下班后等我消息。”
苏轼立刻答应了。他放下电话，继续办理文件。忽然，他瞥见桌角的那瓶红酒。苏轼拿过来闻了闻，确认无毒后，将它藏到抽屉里。
傍晚，他与王丽华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但是，苏轼却迟迟没有离开办室。
他犹豫良久，最终拿起了座机，拨通了王丽华的电话号码。
“喂？”
电话那端传来王丽华清脆悦耳的嗓音。
苏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丽华，对不起，我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啊？怎么了？”
苏轼沉默了片刻，说：“我今晚约了朋友一起吃饭，不能赴约了。改天我再补偿你吧。”
“呃……”王丽华愣了片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没关系，你去吧。”
挂断了电话，苏轼怅然若失。他握紧拳头，狠狠锤向自己的脑袋。
他明白，王丽华是多么希望能够与他共进晚餐，哪怕只是简单的聊天，也会令她觉得满足。
而如今，他却食言了。
他低下头，掩住痛楚的神色。
他不敢告诉王丽华，他之所以会推迟赴宴的时间，并不是因为约了朋友，而是害怕见到她伤心落泪的模样。
他害怕她会哭。
那天在医院，他曾经见过她流泪的模样。她的眼泪仿佛带着魔力，能够轻易唤起他心底最柔软的东西。
苏轼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窗户旁边踱步。
他仰起脖颈，深呼吸着。
他想起那天王丽华在病床前哭泣时候的情景，那张脸上充斥着浓烈的悲哀和绝望，令人动容。
“我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如果我早一点向她坦白一切，或许就不会造成今天的误会。”
“是我的自私，把一切都隐瞒下来了……”
“如果我当初肯告诉她实情，或许她根本不会像今天这样伤心，也不会被迫嫁给我。我是个罪人……”
“她会恨死我的，对不对？”
“我怎么办？我怎么对得起她？”
“如果我死了，她该怎么办？”
苏轼颓然坐到椅子上。
“咚”敲门声响起。
侯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老师，我能进来吗？”
苏轼抬起头，说：“进来吧。”
侯涛推门走进来。
“有事吗？”
“嗯。”侯涛走到他身边，说，“老师，你的手机昨天丢了，我帮你买了一台新的，你看看还需不需要添加什么密码？”
苏轼看着他递过来的崭新手机，问道：“这个价格贵不贵？”
侯涛说：“还行吧。”
苏轼叹口气，又低下头去，翻看相册：“唉……这些照片……”
侯涛解释道：“我觉得还是保存一段时间比较合适。你看你的手机背景，现在都是黑乎乎的，万一哪天有人找到你家里，突然发现你手机没电了可咋整？所以先拍几张照片备着，等手机电量足了再洗。”
“嗯，还挺周到。谢谢你啦。”
侯涛笑道：“跟我客气啥呀！你要是不嫌弃，我把这些照片全留下来做纪念呗。”
“行。”苏轼把相册里的照片全划拉到侯涛的电脑屏幕上，“你慢慢欣赏吧。”
侯涛喜滋滋地盯着屏幕瞧：“这是你和丽华吗？哎呦，你们俩站在一块儿还挺般配的嘛！”
“滚蛋！”苏轼伸手在侯涛额头上弹了一下。
侯涛嘿嘿直乐。
两人又闲扯了一阵，才各自忙去了。
晚上七点钟。苏轼准时打车抵达约定地点。
王丽华已经提前到了。苏轼刚下车，便远远看见一抹熟悉的倩影朝他挥手。
苏轼迈开步伐，朝她走去。
“丽华。”
“苏轼。”王丽华迎上去，挽住他的胳膊，“你今天真帅！”
苏轼笑了笑，问：“饿不饿？咱们吃什么？”
王丽华说：“不知道，随便挑一家就行，我请你。”
“你请我？”苏轼诧异。
“怎么？不愿意？”王丽华佯怒。
苏轼赶紧摇摇头：“愿意。我巴不得呢。”
两人沿路走去。
王丽华侧过头来，悄声问他：“听说你要结婚了？”
“啊？你怎么知道？”
“我听别人说的。”王丽华微红着脸颊，扭捏说，“恭喜你呀，苏轼。”
苏轼挠了挠后脑勺：“谢谢……”
“其实我觉得，结婚很幸福的，尤其是和你这种长得特别帅的人。”
“你也很漂亮啊。”
“你是在夸我吗？”
“嗯。”
王丽华抿嘴笑了笑，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踮起脚尖，亲了苏轼的脸颊一下。
“你……”苏轼惊愕地睁大双眸。
“祝贺你哦，苏轼。”王丽华笑盈盈的，“你终于要成为一名光荣的丈夫了。”
苏轼摸摸脸颊，心跳快得像鼓槌。他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兴奋。
两人走进餐厅，选了靠角落的位置坐下，苏轼叫来服务员，报出菜单。
“你想吃什么？”他温柔地询问王丽华。
“我随便。”王丽华甜蜜一笑。
“那就吃火锅吧。”苏轼点了三份鸳鸯锅底料。
两人默契的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王丽华偷眼瞥了瞟苏轼的神色，只见他眉梢飞扬，显然很高兴。
她暗忖，苏轼这是真的要结婚了吧？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苏轼确实变了。
曾经的苏轼，不爱笑，也不会笑，更不会开玩笑，甚至连笑容都少之又少。但是现在的苏轼，笑起来非常灿烂，眼睛弯成月牙状，嘴角微微向上翘着，整个人洋溢着活泼与阳光。
而且他还变得懂事体贴了，他会关心别人，会替别人考虑，会在别人遇到麻烦时给予帮助。
他的改变，令王丽华既骄傲又担忧。
她知道，苏轼并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可他却因此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他变成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她真怕有一天他的美梦会被人打碎。
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梦，如果破碎了，将会变成最残忍的噩梦。
“苏轼……”她斟酌用词，轻声唤他。
“嗯？”
王丽华犹豫再三，决定把内心深处的疑惑告诉他：“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
苏轼一愣：“什么什么感情？”
王丽华咬唇道：“就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你有没有……”
“我当然有。”
王丽华松了口气，露出欢愉的表情：“真的？”
“傻瓜，骗你干什么？”苏轼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王丽华抬眼望着他。
苏轼被她的眼神灼伤，低声道：“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王丽华的眼圈慢慢泛红，她眨了眨眼，努力压抑住即将涌上来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相信。”
“所以……”
王丽华抬起手背擦拭掉眼角的湿润，“什么所以？”
“我希望，你也能够像我对你那样，全心全意的对我。”苏轼认真地凝视着她，“我不需要太多的甜言蜜语，我只希望你能把我当做你的丈夫。”
王丽华怔住，半晌，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王丽华吸了吸鼻子：“你说得很清楚，你对我，只是一种依赖。”
“……不仅仅是依赖，也包括感激。”苏轼解释说，“我从小没爹没妈，爷爷奶奶也早早离世了。后来跟着师傅，师傅也没能照顾我。是你带我回家。”
“你这么说，倒弄得我像个坏人似的。”王丽华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她垂下睫毛，轻声道：“我会尽量试着像个妻子那样去照顾你，但是……”
苏轼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别害羞，直说就好。”
王丽华缓缓吐出胸口积郁的闷气：“但是我们毕竟才刚认识，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喜欢我。”
“我当然会喜欢你。”苏轼认真地说，“其实，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
王丽华脸色绯红：“讨厌！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我说的是实话。”苏轼拉着她的手，“我知道，
我们刚认识，你肯定还不习惯我对你太热切。但是，你愿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呢？我保证，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王丽华心里暖融融的，脸颊滚烫。她低下头，羞涩地说：“你不觉得我是个不良少女吗？”
“不，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苏轼郑重地说，“我愿意相信你。”
王丽华抿着嘴，轻轻点了下头。
这时候，侯涛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他先递给苏轼：“你的菜。”随后看向王丽华：“王警官的菜。”
苏轼说：“谢谢。”他转身把王丽华的餐盘拿到自己面前，“你吃这个。”
王丽华坐下来吃饭，一边咀嚼着牛排，一边偷瞄他。
侯涛问她：“你今天没开车来吗？”
王丽华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叫代驾啊？”侯涛道，“万一路上遇到抢劫的怎么办？”
“不至于吧？”王丽华道，“我们这儿治安挺好的。”
侯涛耸肩：“那可未必，现在这世道什么都有可能。”
王丽华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哪会有人惦记我。况且，你忘了，我还带了两个便衣。”
侯涛叹息：“我知道，你和他们是朋友嘛。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和他们走太近。你知道，他们是专门抓犯罪嫌疑人的。而且，他们是有纪律的人，一般是不允许私自和陌生人交往的。”
“哦……”王丽华恍然，“原来他们是刑警叔叔！”
“嗯，刑警叔叔。”侯涛微笑道，“我也算是半个。”
“那么……”王丽华突然站起来，对侯涛敬礼，“刑警队长先生您好！请受我一拜！”
侯涛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双臂举过头顶：“哎哟喂，你这丫头！”
王丽华收起架势，继续坐下来吃饭：“我最崇拜刑侦了，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看《新闻联播》，尤其喜欢看武汉卫星台的，每天听他们说‘某些人’如何如何的，我就特别兴奋。”
侯涛摸了摸鼻尖：“呃……是吗？”
“嗯呐。”王丽华道，“其实，在我们警察的眼里，犯罪分子是很可爱的。他们有各式各样的理由，但最大的动机却并非犯罪，而是因为生活所迫。”
“就比如说……”王丽华指着桌上的几块西瓜，“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每天都是放假，所以我特别希望周末可以多补课，因为我爸妈忙，平时我就只能靠自己了。有一次周末放假，我爸送我回家，我在楼梯口碰见一个流浪汉。那个流浪汉穿得脏兮兮的，头发乱蓬蓬的，一看就是被遗弃的孩子，我看着可怜，忍不住帮他擦了擦头发，他说：谢谢你，小妹妹。”
苏轼说：“他是被人丢掉的。”
“嗯……”王丽华咬了一口蛋糕，“我看得出来，他很渴望亲情，他说话的时候，表情都很温柔。虽然他很脏，但是我不介意，反而很喜欢跟他聊天。”
侯涛插嘴道：“我也喜欢跟流浪狗、猫、小花猫说话，它们都很聪明的，有时候还懂得报恩。”
“你真的很喜欢跟动物沟通呀！”王丽华道，“我也是，我也很喜欢和小动物交流，我还去过宠物店呢！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养猫养狗的？”
侯涛道：“我十八岁之前吧。”他喝了一口果汁，“我十七岁之前，家里条件差，买不起猫猫狗狗，只能把它们关在笼子里，有时候甚至还会用针刺伤它们。我父母担心我变成疯子，从小就教育我，说小动物是无辜的，千万不能伤害它们。后来，我慢慢的长大了，想通了。”他顿了顿，笑了笑，“我就养了只猫。”
王丽华说：“哇，真厉害！”
侯涛笑了笑：“我当时是觉得，小动物很可，就想试着照顾它们。等我长大了，才发现小动物也有很多缺点，比如贪财、懒惰、怕生、胆小、易怒，我养它们的时候，就像照顾一群婴儿。”
“哇！”王丽华夸张地说，“这么多缺点啊，难怪你不想要它们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侯涛笑了，“其实，它们都很聪明的。我们相处很融洽，互相尊重，互相信赖。我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它们。我们有一种特殊的感应方式，即使隔着再远的距离，我都能找到它们。”他看向窗外，“就像我们的感情一样，坚固牢固。”
“真羡慕！”王丽华说，“我爸妈都没有感情这东西，整天吵架打架，我从小到大没少挨揍，我真怀念我们刚搬进新房子时的快乐。”她转头问侯涛，“你们新婚燕尔的，怎么会闹别扭？”
侯涛低下头：“我们俩……不合适。”
“啊？”王丽华惊讶地看着他。
“唉，不提了。”侯涛摇摇头，岔开话题，“今天怎么突然跑到这边来了？”
“我……”王丽华支吾片刻，“我来给一个朋友过生日。”
“哦。”侯涛点点头，“祝你玩得愉快。”
“嗯哪。”王丽华笑眯眯地说，“我走啦，改天再约你！”
“好。”侯涛摆摆手。
王丽华朝他挥了挥爪子，蹦蹦跳跳地离开。
侯涛看着王丽华背影消失，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
“侯队长，你跟这位王丽华姑娘是什么关系？”身旁的女士好奇地问。
“我们？我是她邻居。”侯涛答道。
“邻居？”女士疑惑地说，“我还以为你们……”
侯涛道：“我们什么？”
女士犹豫半晌，似乎难以启齿。
侯涛又喝了一口红酒：“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女士道：“其实我也是听人传言，说王丽华早恋，有对象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侯涛微怔：“早恋？”
女士道：“对啊，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单位也有一些女孩子谈了恋爱，不过她们都很注意保密。我听说王丽华早恋的对象叫侯涛，两人一个是高二，一个是高三，据说还挺般配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女士叹息道：“哎哟，年轻人，怎么这么冲动呢？”
侯涛愣住，不知该怎么解释。
女士又道：“王丽华那个对象，家境很一般，父母都是农民，家里没车没房，还带着妹妹，我估计王丽华早恋就是因为钱。这女孩子太虚荣了。”
侯涛道：“我不清楚，我不是她的对象。”
女士笑道：“呵呵，我猜也是。”她压低声音凑近侯涛，神秘兮兮地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侯涛道：“没有，您误会了。”
女士盯着他的脸：“没有？那就奇怪了，我怎么瞧着你眼神儿有点儿不对劲？”
侯涛苦笑：“是吗？”
“是啊。”女士拍了拍他的肩膀，暧昧地说，“你也不用藏着掖着，我懂。我也有过暗恋的人呢。”
侯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女士说：“你这次是来参加聚餐的，还是来办私事儿？”
“办私事儿。”
“行，那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侯涛点点头，看着她离开。
这个夜晚，他辗转反侧，脑海里始终萦绕着那句“我也有过暗恋的人”，久久不曾散去。
他和王丽华，是真的不合适吧？王丽华有一段很糟糕的过往，而自己……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床，披衣出门。
夜深人静。
侯涛坐在街角的长椅上，望着路灯下的万家灯火。忽然间，他觉得心口隐隐疼痛。
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站起来，抬脚朝街尾走去。
王丽华住的楼房在巷子尽头，与他相隔七八户。这条巷子狭窄昏暗，偶尔有汽车驶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喇叭声。他沿着小一路向前走，拐弯处，远远可以看见王丽华住的楼房。
侯涛停住脚步，站在阴影里观察。
黑漆漆的窗口透出灯光。
“咚、咚、咚！”他敲响了门。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电视的声音在嗡嗡作响。
侯涛又敲了一阵门，仍无动静，于是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屋内一切如旧，但是少了些人气。他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王丽华的身影。他走到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除了一些零碎的小物件之外，竟然没有一张照片！
侯涛心里猛然一震。他伸手拿出一张泛黄的纸质信笺，展开来，上面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今天晚上的聚餐我不想参加了，你帮我跟领导请个假。明天我会准时回来上班。”
侯涛紧紧握着这张薄薄的信笺，呆立良久，突然将它揉成团塞进抽屉。
他转身下了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心脏却剧烈跳动着，呼吸急促。
王丽华不是一个擅长掩饰自己感情的女孩子，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屑于掩饰。
她的确是有过一段恋情。
他不记得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那个男生长什么模样，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满心愤怒，恨不得杀掉那个男生。
他把王丽华关在家里，直到她求饶，才松口给她留了半盒烟。
王丽华在屋子里待了一个星期，他也没有回来。
王丽华哭着打电话来告诉他：“我不想在你家继续待下去了，你让我搬出来，我现在就搬。”
他沉默着，等她把东西收拾完毕。
侯涛问道：“你的朋友呢？”
“我的舍友都辞职了。”王丽华哽咽，“你不是要结婚吗？我怕耽误你。”
侯涛道：“我没有要结婚。”
“为什么？”
侯涛顿了顿，说道：“我们两个不合适。”
王丽华哭着喊道：“哪儿不合适？我觉得挺合适的。”
侯涛叹了口气，说道：“别胡闹了。你赶快走吧。”
王丽华道：“我不走。你不答应让我留下来，
我就不走。”
“你怎么这么倔？”侯涛有些恼火，“难道非要逼死我才甘心？！”
侯涛忍了忍，语气缓和下来，劝她道：“我们俩之间隔着太多事情，你不该掺杂进来的。”
王丽华抹着泪说：“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你不喜欢我，我改还不行吗？”
侯涛沉默了。他从来没想过，王丽华竟然会对他用情至深，甚至愿意为他改变。
他低下头，思考片刻，说道：“你先别走，我明天早晨给你答复。”
王丽华哭着嗯了一声。
次日早晨，他起床洗漱，换了套运动服，便下楼跑步锻炼。
锻炼回来，已是十一点。他吃饭的时候，随口问了王丽华在不在。
吴嫂摇头：“没见着。”
侯涛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吃完饭，了杯牛奶，便出门了。
他在街边拦了辆车，报了地址，径直去了王丽华的单位。
他在她的证窗口等了一会儿，王丽华便抱着几本资料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等很久了吗？”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容腼腆。
“没有。”侯涛淡淡道，“坐吧。”
两人面对面坐着，各怀心事。
“侯先生……”王丽华迟疑片刻，轻声说道，“我想……我还是搬走比较好。”
侯涛盯着她看了半晌，说道：“你真的做好决定了？”
王丽华抿嘴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更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侯涛点点头：“你既然决定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王丽华舒了口气，说道：“那我先走了。”
侯涛送她出去，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王丽华背着包，脚步飞快，走路像风似的，很快就消失了踪影。侯涛望向远处，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想让王丽华受委屈，可是又不忍心伤害她，他希望她能够幸福。
可是王丽华不肯听他的解释，也不愿意相信他。
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她认为自己的爱情到了欺骗，认为自己被辜负了。
侯涛心里乱极了，他无法面对王丽华，他只能选择逃避。
侯涛在单位上班，每天都提心吊胆。
王丽华一连三天没有出现。
这三天，王丽华的父母也一直联系不上她。
王丽华的妈妈担忧地问道：“丽华怎么突然就失联了呢？会不会遇到危险啊？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让丽华一个人出去？”
“阿姨，您别急。”侯涛说道，“丽华跟我说她想静一静，我估计她最近压力太大了。”
“我倒不担心她，我担心的是丽华她爸爸，万一她想不开，那可就糟糕了！”王丽华妈妈越想越觉得不妥，“丽华一个人，我们又找不到她……”
王丽华爸爸也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我昨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手机响，打电话过去，却提示关机。丽华这丫头也真是的，怎么就把手机给关机了呢！”
侯涛安慰道：“叔叔阿姨，丽华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她不会想不开的。”
“这可不好说。”王丽华爸爸唉声叹气。
“叔叔阿姨，如果丽华联系过你们，请你们告诉我。或者你们把号码告诉我也行。我帮你们打听打听她的消息。”侯涛说道。
王丽华爸爸说：“丽华一个人在外头，我实在不放心。”
“您放心，有什么事我会及时告诉你们的。”侯涛说，“丽华不是小孩子，而且她很懂事，我相信她应该知道分寸的。”
侯涛陪着王丽华的爸妈说了许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侯涛松了口气。他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拨通王丽华的电话。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打电给王丽华，但是他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侯涛翻看着手机，试图寻找王丽华的短信，可惜一条都没找到。
他忽然有种预感，王丽华恐怕真的出事了。她这些天没有来上班，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侯涛心神不宁地在网上搜索关于王丽华的信息，发现王丽华曾经在一家酒店住宿过一段时间。
他立即买票前往酒店，登记入住之后，他打电话约了酒店的服务人员询问。
服务人员表示，当时王丽华是跟另外一名叫做林雨薇的女士住在一起的。
侯涛顿时慌了神。
这两个人的身份和姓名，他全都清楚。林雨薇是王丽华的初恋，而王丽华也因此而患病多年。
这个叫做林雨薇的女士……难道她已经死了？
不可能。侯涛立刻否认了自己的猜测。王丽华不可能杀死她。
他立刻给王丽华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听。
侯涛焦躁地又给她发了条微博。
王丽华没有回复。侯涛继续等待她的电话。
过了几个钟头，他收到王丽华的回复：我很好，谢谢关心。
王丽华说完这句话，便彻底关闭了微博。
侯涛坐在床边，愣怔了良久。
他再次给王丽华发去微博：你在哪儿？你现安全吗？如果不方便回复，请回复一个字就好。
王丽华没有再理睬他，也没有再发微博。
侯涛颓丧地跌坐在沙发椅里，脸色苍白。
王丽华不愿意接受他，这个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上王丽华。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一向以自己是王丽华的青梅竹马为荣耀，可是他从未想过要娶她为妻。
王丽华一直是侯涛心底深处最美丽纯洁的梦幻泡影，他甚至没敢奢求与她走进婚姻的殿堂，更何况是娶她为妻。
王丽华的冷淡和疏离，让他觉得非常沮丧。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居然对这个梦幻般的梦境动了真情。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王丽华，她穿着粉红色连衣裙，扎着高马尾，笑容甜蜜灿烂，宛若阳光一般温暖着他冰凉僵硬的内心。
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侯涛苦涩地笑了。
这样的爱情，他根本配不上。
王丽华并没有做错什么。
侯涛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他不该去招惹王丽华，不该让她陷入痛苦的深渊。
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王丽华既然决定不要这段感情，那么他就应该成全她，放手。
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的错，他不该执念不肯放手，他没有资格指责她。
侯涛用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悲伤和绝望。
他把手机丢在桌子上，靠着沙发椅沉默无言。
王丽华一整夜都没有回家。她的父母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忧虑重重。
到了早晨八点，王丽华的母亲突然冲进房间，哭喊道：“丽华！你在哪儿啊！你赶快回来吧！”
侯涛猛地站起来，跑到门外拦住她，说：“阿姨，丽华还没有回来，她可能还在路上。她说晚饭前一定会回来的。”
“你胡扯！丽华昨晚明明说了今天会回来的！”王丽华的母亲推开侯涛，疯狂地砸门。
“阿姨，你别急。丽华不可能出事，也许她遇到朋友了呢？”
王丽华的父亲拉住王丽华母亲的胳膊，说：“先别吵，丽华一定会回来的。”
侯涛却越想越担心，他抓住王丽华母亲的手臂，说：“阿姨，您别太激动。您千万别激动。我现在就去报警。”
他飞奔出去，刚跑到楼梯口，就被王丽华的妹妹撞倒在地。
“啊”侯涛痛呼一声。
“你这混蛋，你滚开！”王丽华的妹妹一把将侯涛推到旁边，冲进屋子。她看见王丽华躺在床上，惊呼道，“妈妈，姐姐在睡觉！”
王丽华的母亲扑到王丽华床前，紧张地检查她的情况。
侯涛慢慢爬起来，低声说：“她没事。”
他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王丽华的母亲追了出来。
“丽华，你醒醒。你睁眼看看我啊！”
侯涛停住脚步。王丽华的母亲哭道：“丽华，你怎么可以丢下爸妈一个人走掉？你知道爸妈找了你多久吗？”
侯涛转过身，轻轻握住王丽华母亲颤抖的肩膀，说：“阿姨，丽华她没事。”
“丽华！你这孩子，你到底去了哪儿？”王婷的母亲抱住王丽华失声痛哭。
“妈妈，我没事。”王丽华睁开眼睛，虚弱地安慰她。
侯涛走过去，扶着王丽华，帮助她坐起来。
王丽华的母亲抬起头，擦去泪水，问：“丽华，你昨天半夜就没有回家，到底去哪里了？”
“我跟朋友去喝酒了。”王丽华疲惫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