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歇息了一夜的街道,在第二日恢复了以往的热闹的景象。
只是今日的热闹,总是带着一点点的攀比性。
“卖石榴咯!卖石榴咯!”
“各位才子,快来看看啊,我这可不是普通的石榴,我这里的石榴都沾上昨日那个堪比文曲星君的才气啊!”
“各位都知道昨日那‘文曲星君’四处留诗,可各位不知道的是,我这里是出发点啊,是第一首本命诗句诞生地啊!”
一个老妇眼神明亮,精神焕发的大声吆喝着。
她的石榴摊位上,一条横幅直接拉开,上面写着:
“……高枝重欲折,霜老裂丹肤,试剖紫金碗,满堆红玉珠!”
而她边上卖香炉的也不甘示弱。
“这位才子,要香炉不要。”
“那‘文曲星’昨日也曾在我这里驻足,虽说是第二站,但不比第一首差啊。”
“‘……无根无蒂结还融,曾触岚光彻底空。不散几知离毕雨,欲飞须待落花风。瞧瞧,这诗句中的意境,这氛围,说不定各位买个香炉就也能七步成诗呢。”
无涯城出,从别的区域涌来的行人,简直大开眼界。
每一个摊位、商铺、酒楼前,都被拉上了红灿灿的横幅,莫名的觉得喜庆。
而所有的横幅上都写着童鹿留下的古诗。
走着逛着的行人,看见那些诗句就像是弹幕一样的,从视线飞快刷过。
据说满城的横幅就赚的盆满钵满,出主意拉横幅的正是此地钱可通神楼分楼的管事。
童鹿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一次心血来潮的白嫖,居然让整个无涯城所有商人的当天收益,比往日高出十几倍不止。
与此同时。
被追着问话问了一夜的童鹿,顶着一双熊猫眼走出大儒楼。
身后还跟着几个简岳、魏大儒和葛大儒等人。
“照童小友的说法,唐朝不过才两百余年,对咱们修士来说,两百余年不过弹指之间,也太过短暂了!这是为何?”
“还有,华夏五千年的历史是从何说起?”
“除了唐朝之外,还有哪些朝代?”
“童小友可知那些修真王朝为何突然之间都消失了吗?”
“小友画的图能成秘境,这样的秘境还有多少?”
童鹿脑袋里嗡嗡的,头重脚轻的走在前头,双眼是熬夜过后的失神。
等到了‘停车场’她一抖画卷召唤出八神骏,又抛出马车,人立马钻上去。
阚梓砚臭着脸扫了几个大儒一眼。
眼瞅着两个求知欲强大儒还想从马车的窗檐出去询问童鹿,阚梓砚身上散发出烦躁的气息,一声冷哼。
魏大儒和葛大儒的如同被当头敲了一棒,僵在原地。
“你们吵了一路了,挺讨人厌。”
清晨的阳光落在阚梓砚的发梢,勾勒出他犹如远山一样的轮廓,他浅紫色的眸子淡淡扫了几个大儒一眼,钻上马车。
直到他的长袍从被马车上的帷幔挡住,那两个大儒才觉得那种被天地挤压的感觉消失。
陆京坐上车架,手里抓着一条缰绳。
“各位,到此留步吧,小姐已经很累了。”
几位大儒顿时神色复杂的停下脚步。
他们神情精彩无比,隐隐透着点懊恼,也不知道是懊恼就这样放过童鹿了,还是懊恼好多问题没问出来,回去也睡不着觉。
……儒修对神秘历史探索欲望,简直疯狂;这一方面,倒是和宗门里搞研究的二少爷一样,陆京在心里想到。
随后,他还是叮嘱了起来:
“宋霁他们劳烦各位照看,等过了三日,请记得把他们赶出无涯城,这是小姐特意吩咐的。”
“还有,希望各位遵守诺言,小姐的身份会由她自己揭开。”
“几位,记得守口如瓶!”
八神骏中,挟翼和腾雾纷纷打了个响鼻,拖着马车瞬间从原地消失。
…
马车是童鹿的设计的,车厢里的座椅上都有软垫和薄毯。
童鹿睡在之前宋霁他们坐位置,很是宽敞。
天一亮的时候,徐冰琦就问童鹿要了棺材,早就钻进去了。
还是柯梓玥一路扛着棺材上的马车。
此刻,马车之中,柯梓玥手上抓着画好的【步辇图】嘴里大声的夸赞着,什么‘设色典雅绚丽,线条流畅圆劲’之类的。
感觉像是小学鸡翻过字典的背诵,可能,她自己都不明白有些词汇什么意思。
但这不妨碍她龇牙傻笑。
每说一句,身上的气息就升几分。
虽然没有突破,但和最初相比修为凝实了许多。
“你的妖身,是白泽吧?”柯梓玥把画卷放回童鹿身边。
侧头时。
发现阚梓砚正不厌其烦神情柔和的玩着那个普通的香炉:“你能感应到我体内的血脉吗?”
阚梓砚轻轻“嗯”了一声。
他如玉般白皙修长的手指,反反复复的把香炉盖子打开,合上,打开,再合上。
事实就是,当只有两个人在谈话的时候,一个人不停地重复一个动作,是会吸引别对方把视线落在他的举动上的。
她好不容易移开视线。
“阚皇宫你知道吗?”
“……”阚梓砚没说话。
柯梓玥就从怀里摸出一把梳子,激活自己妖族血脉,放任金色的毛发从皮肤里钻出,长得密集柔顺之后,她就拿着梳子一遍接着一遍的梳理着:
“排名第10的宗门,是妖族在人间的势力,也是咱上清宗里师娘以前留下伏笔。”
“你是妖族之师,更是天地瑞兽,我娘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去阚皇宫?”
阚梓砚手中的香炉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个在童鹿跟前乖巧温顺的人,此刻眼里只有那个小香炉,只淡淡说出两个字:“不去。”
柯梓玥耸了耸肩膀。
“我就知道是这个答案。嘿嘿嘿,我小师妹的魅力无人可挡!……娘,你听见了吧?就别惦记这位了,再说,我也不想要她当后爹,太憨了。”
说着,她竟是从怀里摸出一张【万里符】出来,直接掐断了通讯。
阚梓砚扬起眼尾,瞥了她一眼。
……她说我憨。
想锤她。
可是她是小鹿的师姐。
我都要锤小鹿她爹了,再锤她师姐,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