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脊背一疼,陆缺已经坠落在地,视野中,兰锦嫣的脸正疾速逼近,衣带和青丝倒飞朝上。
不好!
陆缺翻身滚到旁边,没有丝毫犹豫。
接着身侧响起砰的一声。
地面微颤,兰锦嫣的身躯砸了下来,幸好陆缺躲避很及时,不然肯定被砸中,他现在浑身作痛,怎能去当肉垫?
兰锦嫣平趴在地面,转过身,愤愤然瞪向陆缺。
以她的道行,自不会轻易摔伤,可姓陆的在她即将坠落时闪身躲过去,是怎么个意思?
难不成真嫌她年龄垂老,姿色平庸,此举甚是诛心。
陆缺脸不红气不喘:“兰前辈应该没什么事。”
兰锦嫣搓到手腕,略有几分疼痛,坐起身,挽了挽衣袖,伸指按在上面揉捏。
她的倾慕者无数,从前遇到这种情况,不用开口,就会有男修主动关怀,并拱手奉上疗伤丹药什么,无奈陆缺少年玩伴是狼与狐,没有舔狗,根本不干会这种事。
陆缺道:“看着也没断。”
这句话换来兰锦嫣一记冰冷眼神,她索性拉起衣袖,不再去揉。
想必是已经好了…
旋即打量周围环境,周围有二十四间房屋,东西南面各六间,呈口字形排布,中间围着雅致假山和八角凉亭,原本还有座观景的小湖,但湖水早已干涸,露着干裂土皮。
兰锦嫣诧异道:“咱们俩刚才还在溶洞洞府里,这又是跑哪儿了?”
陆缺拧着眉头思量,好一会儿,神魂中的前世记忆碎片终于松动,模糊想起了点什么。
他道:“有句俚语螺蛳壳里做道场,本是贬义,但有些上界修士脾气古怪,偏偏真在螺蛳壳里做道场,根据《仙灵概录》的记载,这就是处螺蛳道场。”
“咱们是那只螺号石塑里面?”
“对。”
“怎么出去?”
陆缺四面环顾:“螺蛳道场不管多少座房间,多少道门,其中必有一道门和外界联通,上界修士称之为井门,水井的井。”
兰锦嫣拨了拨耳畔青丝,浅笑道:“想来是上界修士自谦为井底之蛙,故而才为出入口取此名称。”
陆缺竖起拇指:“聪明。”
他表面称赞,暗自却把兰锦嫣这两句话记在心里。
要知道,他天天挂嘴边的《仙灵概录》,压根儿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为了避免这事穿帮,回去得自己编一本出来。井门到底为什么叫井门,他根本没有任何印象,正好把兰锦嫣的话拿去用。
说了两句。
两人开始查看螺蛳道场内的房间,按东南西北的顺序来。
推开东面第一间,空空如也,就在中间设了座圆形蒲团,色泽青绿发暗,是上界灵植沉冰竹的竹皮编制而成。
陆缺看见沉冰竹蒲团,蓦的一喜,快步走过去,伸手往上按。
刚触及到沉冰竹蒲团边缘,上面迸现微微青芒,砰的将他掀飞出去,跟在后面的兰锦嫣不出预料地跟着倒霉…
两人撞在一起,向后倒飞而去,触到墙壁才停住。
还别说,兰锦嫣是挺软和饱满,之前小瞧她了,陆缺也不知扶的是哪儿,反正没有回头去看。
“抱歉兰前辈。”
陆缺站起身道歉道,同时伸手搀扶兰锦嫣。
虽说挺倒霉,但鉴于陆缺的态度还算不错,兰锦嫣没有生气,起身拉了拉被揉乱的衣襟,俏脸微红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没摔着吧?”
“没有。”
简单平复后。
陆缺抬起手掌查看,刚在触及沉冰竹蒲团的手指,多了点青绿光芒,大小犹如萤火虫,在手指边缘闪烁。
兰锦嫣投去目光,正准备询问,就见青绿光芒缓缓融入陆缺的皮肤,心里微微担心了下,可别是什么毒物。
兰锦嫣冰琢般的精致面容,出现难得关切:“陆缺?”
“稍等会儿。”
青绿光芒融进陆缺皮肤,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凉意,由手指传递到肩颈穴位置,凉意才渐渐消失。
紧接着,陆缺右臂紧绷的肌肉线条开始舒缓,感觉轻松许多。
他道:“这只沉冰竹蒲团的灵性还没有完全丧失。太好了!沉冰竹的冰寒气息,是能够辅助明心见性的,等过几天施展《分定合息术》帮兰前辈疗伤,我就能多两三分把握。”
兰锦嫣温声道:“我的事,着实让师侄费心。”
陆缺笑起来:“兰前辈何必客气,铭记于五内,时刻念着我的恩德就行。”
兰锦嫣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回了个嫣然笑容。
陆缺又转身去查看沉冰竹蒲团,按暗淡色泽判断,灵性已经所剩无几,可居然还残留着前主人的意志,用之前,自然得消磨残存意识…
这事得给宋观澜办好,同门受伤,当师兄的怎能不出力?
两人继续往下查看,一推门,典雅的古琴和琴台映入眼帘。
陆缺五音不全,看不出好赖,但脸上忽生喜色,健步冲上去,按住古琴:“兰前辈,看在我得为你治伤的份儿上,古琴和琴台让给我如何?”
“这是上界灵器?”
“不是。”
“既然并非灵器,师侄怎么进了门就过去抢。”
陆缺不自觉露出笑容:“我雪师姐喜欢音律,弹琴弹的非常好听。”
兰锦嫣相貌明显不如苏寒衣,仍会拿出来与苏寒衣比较,原因就在才情横溢,精通琴棋书画,在琴艺上更堪称大家。她的琴艺比雪初五高了好几层楼,提起琴艺,不免很有发言权。
“雪瑾宜长弹的有哪些曲子?”
“我不懂。”
兰锦嫣蹙眉:“你不是说好听?”
“我不知道曲子名称,可就是非常好听,而且弹琴时也比平常更漂亮,不比我师傅差,不比苏萱差,人间第一!”
“有没有可能你见识少。”
陆缺想了想,脸色很认真道:“弹琴这方面,我也不想再见识别人弹的如何。”
兰锦嫣挥袖道:“行,古琴和琴台都归你。”
“谢谢。”
陆缺抱拳一礼,露出少有温和的笑容。
兰锦嫣转身向第三间房走去,她忽然觉得陆缺还是有点傻的,既是寻常的古琴和琴台,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