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没唬我？”
“唬你？为什么要唬你？”王守仁笑着说道：“你该不会以为，秘书的工作，就是下面说什么，你就往上报什么吧？那我要你做什么？奎大头申请的奖励的事情，他自己跟我说不就行了？你在这其中的作用又是什么？就像是那天，老元打电话过来。”
“你一个转手，直接给了我，这就让我很尴尬了。”
“那……那我要怎么做。”
“问清楚要做什么呀？如果是来叙旧的，直接给我就行了，我跟他聊一聊。但如果是下订单呢？下订单要多少，预计工厂内部生产他这批货需要多长的时间？现在的你不清楚，往后的你，心里应该有点数。行了，就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不是……等等，我没明白。难道你做秘书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吗？”
“我做秘书？”王守仁瞥了徐薇薇一眼，笑了一下：“我做秘书的时候不是这么干的。”
“那你还要求我那么多！”
“我做秘书的时候，大领导告诉我，要提高某个厂子的产量……”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干了，我去把那个厂子按照我的想法提高了，回头，我再整理一份报告。告诉大领导就行了。”
“不是，就让你去提高产量就完了？”徐薇薇感觉到不可思议。
“昂，这也分人，有的人上面不放心，会先让你出个方案，他过眼之后，再确定下去。我属于那种令人放心的那种。”
“那领导还有什么用？”徐薇薇更不理解。
王守仁嗤笑一声：“领导有什么用？那自然是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统御全局了。打个比方，我作为一名厂长，我得思考，我这间厂子的利润有多少，厂子产生的利润，我得怎么分配。多少需要分配给工人，提高他们的积极性，多少分配给研发部，保证自己产品的不落后，多少用来修建厂房，多少用来采购先进的设备。”
“上头的领导也是一样，无论什么事情，都有个优先级一说，什么地方是比较重要的，什么地方是可以缓一缓的。这些事情，都是需要调度的。至于更下一层，清晰到具体怎么做的，就要看具体的实施者了，重要的事情，领导亲自盯着，或者派信得过的手下去办。不重要的事情，缓着办，丢给一些有能力的下属，让他们去锻炼锻炼。”
“站在这层次去思考的东西，又是一种不同的答案。我不需要知道你要怎么做，我只需要知道你能不能做好，做了之后，又能够给我什么样的结果。仅此而已。”
其实王守仁也奇怪了，按照徐薇薇这种家庭来说，不应该不知道秘书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可偏偏这姑娘就傻乎乎的，啥也不懂。估摸着是一直被家里宠着没接触到这方面的东西吧。左右也不是很在意，对于王守仁而言，现在这种状况，徐薇薇愿意做也好，不愿意做也罢。
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人事科的科长带着沈元亮进来了，令王守仁有些意外的是，沈元亮的身后还跟着两人。
说起来，这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
孙连城和李丽，当初在轧钢厂，第一批跟着他学习5S管理制度的两人，算是他的徒弟。后来，两人在轧钢厂发展得不错，在那几年的时间里，王守仁出差了也偶尔会带上他们。再到后来，就被调到了工业部里，不过依旧是一名科员。算是行政岗了。
“厂长，人给您带到了，已经按您的吩咐给沈工入了职，只是这二位？”人事科的科长有些疑惑。
沈元亮来这里，就够扯淡了，怎么工业部的两人，也跟着来了？这破厂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行了，一会儿我再去找你。你先出去吧。”
“好咧，那您忙。”
王守仁打发走了人事科的科长后，走向沈元亮，抱了抱他：“我说，我可算是把您老人家给盼来了。”
该说不说，现在的沈元亮，跟十年前的沈元亮，那完全不一样了，两鬓已经有了些许白发，眼角也长出了皱纹。但是脾气，依旧是当年的脾气。
“你倒是好样的，当年拿我烟，今个儿，就直接给我下套了。”
“哈哈哈，甭说那些扫兴了，来了就来了嘛，我这儿的总工位置，可一直都给你留着呢。”
“总工？”沈元亮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对这个总工有些不感冒。
“放心吧，这个总工的位置，保证让你满意。”随后，王守仁又转头望向孙连城和李丽两人：“你们两个，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报告！师傅，来您这儿上班。”孙连城一个立正，举起手就是一个敬礼。
“去去去，别逗我玩儿，你们两个在部里待得好好的，来我这小破厂做什么？”王守仁摆了摆手。
工业部，几乎是这一行的终极了，在工业部里面做个小科员，都比在外面做个科长来得靠谱。这两位，功绩也攒够了，再过些年，搞不好还能升一升，就王守仁估摸着，退休前，混到局长的位置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就5S管理制度而言，这两位，在国内，是有着绝对的发言权的。
“不是的，师傅，部里让我们过来帮你的忙。”
“啥玩意？”这下子，轮到王守仁不会了：“部里，来帮我的忙？”
“是的，师傅，听说是上面开会来的消息，会全面配合您。我听部里说了，您这儿好像也没什么地方需要配合的，就让我们两过来了。而且，李部说了，这次，我们回去之后会给我们升一升。”
“借调呗。”王守仁懂了。
这在厂和厂之间属于正常操作，今个儿在这儿借调个人，明儿我在你那儿借调一个。算是兄弟之间的互相帮助。王守仁之所以没去借调，主要是因为目前厂子还小，你要说缺人，他还真就挺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