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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宁安如梦:尤玥她不蠢了31

楚鸢的通透洞察谢危早有领教。

闻言已经见怪不怪了,“没错,我刚收到消息,薛远进宫告状了,还请到了押送燕侯入宫的圣旨!”

“为什么?”楚鸢惊愕,通州的事,信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

谢危沉吟,脸如寒冰:“这事,是我的疏忽,以为解决了公丞仪、销毁了那半封信便可以高枕无忧,殊不知公丞仪的手下和我们玩了个心眼——

私自拓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信,暗中送给了薛远!

通州军营之中,也潜藏得有平南王的人,两边一拍即合,拿捏着皇上当年被叛军惊吓过的弱点,狠狠地算计了燕府一回。”

原来是这样……

楚鸢心沉入水,只恨没有早一步弄死公丞仪那些手下!

但现在事已至此,马后炮也没用,只能尽力解决眼前的困境。

两人到时,燕牧正和薛远一人在门内,一人在门外的据理力争。

“薛远,你非要这般咄咄逼人吗?本侯又没说不跟你入宫,只是燕羚明日便及冠了,现在这个时辰人还没回来,做父母的心里担忧难道不正常?你等燕羚回来,别说入宫,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本候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薛远冷笑,“强词夺理!谁要跟你一起上刀山下油锅,少诅咒本公!

燕牧,你莫不是还没看清楚如今的形势!

这一躺入宫去,你还有无命出来都是一回事,操心什么及冠不及冠的?

待皇上定了你燕家的谋反之罪,你那儿子便是回来了又如何?还不是和你一块儿被五马分尸。

要我说啊,还不如就此逃了,说不定还能多苟活几年!”

薛远并不清楚燕羚在哪,但这么说,那小子如果此刻就躲在附近,说不定还真会按照他所说的,心虚逃亡。

届时,正好证实燕家畏罪潜逃的罪名。

别以为只有燕牧抗旨才算,燕家上下,但凡有一个不守规矩的,都一样是燕府的催命符!

“这么晚了,定国公好兴致啊,难道是提前来祝贺燕世子及冠的吗?”谢危下了马车,装傻明知故问。

一张脸皮笑肉不笑,眼底锋芒毕露。

因为他刚才听到了燕牧的一句话:做父母的,担忧孩子难道不正常吗?

是了,薛远和旁人一样,也是做父母的。

但他还真就半点没担心过自己,不仅不担心,还能心狠到将箭羽不偏不倚的对准他的心口!

想到这,谢危的声音更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燕侯犯了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

沈阆下旨,只说是“宣燕牧进宫”,并非捉拿。

准许薛远动手,也只是在燕牧抗旨不尊且有谋反异动的前提下,现在燕牧可没有强行抵抗,顶多只能算磨叽。

而且磨叽的理由是儿子深夜未归,尚算情有可原。

如此情况下,薛远想要强行拿人或者乱扣帽子,都并不容易。

所以他的心情急转直下,情绪也有些急躁了,不冷不热的怼了谢危一句:“本公看是谢少师更有闲情逸致才对吧?好好的少师府不待,大半夜的,难道是遛弯遛到燕府门口来的?”

“非也。”谢危抿了抿嘴角:“谢谋是被国公的声势浩大给引来的。”

“你——”这么明显的讽刺,薛远差点儿就绷不住脸色。

转念一想,他根本就不需要和谢危在这里废话,谢危再唇舌厉害,还能厉害过圣旨不成?

忽的将圣旨往头顶一举,“见圣旨如见皇上,适才本公已经将圣旨宣读给了燕侯听,燕侯一会儿这,一会儿那,就是不愿好生的和本公入宫觐见皇上,怎么,燕侯这是打算抗旨了?”

燕牧微微一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抗旨的心,更从未有过谋反的想法,偏皇上不信,一心对燕家设防。

难道古往今来,帝王就免不了对手握兵权的将帅猜疑吗?

燕牧觉得心凉凉的,几乎要放弃抵抗之时,谢危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扶住了燕牧的手臂,温声道,“侯爷坚持住。”

即便不是为他自己坚持,也要为燕羚、为燕府上下、为燕家军坚持。

他们无论如何,不能被冠上谋反的污名。

忠心家国的将士,爱护百姓的军人,不该也不能受此抹黑、污蔑!

两人视线接触,短短一瞬,燕牧便看懂了谢危心中所想,狠狠一震的同时,人也已经重新打起精神。

不需要谢危的搀扶也能站直了。

后者如水墨画一般的眉眼轻轻一挑,便似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定国公既然咬定了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也宣读了圣旨,怎的不将圣旨拿给燕侯呢?例来宣旨,圣旨都是要拿给当事人好好供奉的,圣旨上写了什么,也可以当场查阅,定国公现在霸者不让看,该不是圣旨的内容有什么问题吧?”

“放肆!谢危,你胡乱污蔑本公该当何罪!”

面对薛远的怒喝,谢危眼皮都没多眨一下,“是不是污蔑,定国公将圣旨展开来,我们大家亲眼看看不就清楚了?”

薛远紧了紧握着圣旨的手,“圣旨是贵重之物,岂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看,万一污浊损毁了,就是大不敬之罪。”

谢危冷笑,“定国公说那么多,还是不敢白纸黑字的让我们看清楚呗?知道的,想着定国公爱惜圣旨,不知道的,当要怀疑圣旨的内容与国公所说有出入,如此一来,国公岂非有了假传圣旨嫌疑?!”

“谢危,你今日非要管闲事了是吧?”薛远怒不可遏。

以前还不觉得,今日怎么觉得这个谢危烦人得紧?就像天生是他的克星一般!

谢危:当年你六亲不认的时候,也该想到有今日!

蓦地,薛远的“好儿子”从一群兴武卫中挤出来,急赤白脸道,“爹,还跟他们啰嗦什么,咱们的圣旨如假包换,赶紧拿给他们看了,该抓人抓人,该抄家抄家!”

“你闭嘴!”薛远瞪了他一眼,圣旨是没问题,但……

谢危方才这么说,不过是在找茬拖延时间,然而此刻仔细端详薛远的表情,八九成看透圣旨真的有问题!

浓眉微挑:“定国公今日若不将圣旨拿出来给我们大家过目,这个旨,燕侯便算不得是抗了。毕竟带头宣旨的人都不严谨,旁人如何信服?枉费定国公屹立朝堂多年,竟连圣旨该如何宣读都忘了!”

三两句话,便让薛远气得脸青一块紫一块。

目光如利剑盯向谢危,只差不能将对方射死。

可无论他多么气恼,眼下却不能反驳谢危说的话,沉思片刻,只得认命的将圣旨拿出来,高声唱道:“勇毅侯府燕牧接旨——”

片刻间,侯府门内门外众人尽数下跪,见圣旨如见皇上。

除了宣旨的人代表皇上不用跪之外,其余人谁也不能例外,楚鸢也下了马车跪在外面。

薛远严格按照规定念完圣旨,翻了个白眼将圣旨放在燕牧手中。

尽力的假装若无其事。

然而还是被眼尖的谢危看了出来,指着圣旨上右下角,“不对吧,定国公,这里还差一道内阁的印章?”

燕牧定睛一看,还真是,诧异抬起头。

薛远心里将谢危骂了个半死,面上和稀泥,“玉玺都盖了,内阁什么意见还用说吗?不过是宣燕牧进宫一趟而已,小事一桩,本用不上圣旨。”

谢危站起来,顺手将燕牧也扶了起来。

不冷不热道,“定国公此话差异,既然皇上传了书面旨意,便没有大小之分。

且现在离明日顶多三四个时辰,燕侯还在等候晚归的儿子,明日的及冠礼也是重中之重,此刻宣旨,真是皇上的旨意进宫一趟也没什么,可若是某些人打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破坏及冠礼呢?那便不能姑息。

如此,要带走燕侯爷,还请国公补全了印章再来。”

“谢危!”薛远暴喝一声。

谢危油盐不进,就那么挡在燕牧面前,让兴武卫连燕牧的边都挨不上。

楚鸢偷偷抬眼看,第一次觉得谢危酷对了地方。

棒哒,怼死薛远臭奸臣。

最终薛远还是在谢危的强势中败下阵来,气愤的一甩袖子,“成!本公这便去内阁盖个章,晔儿,你在这守着,不要让一只苍蝇跑出燕府!”

薛晔气鼓鼓的顶了顶腮帮,“父亲放心,儿子定眼都不眨的守好!”

薛远一走,燕府上下不由都松了口气,连谢危的肩膀也微不可察的松了一松。

这时,姜雪柠姗姗来迟,一下马车便往门内跑,“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薛晔下意识要拦住她,被她一耳光扇在脸上,“滚,别挡本小姐的路!”

薛晔气得直接拔刀,噌一声响,他身旁的周演之见状忙按住,“晔公子,不可!国公走之前,让咱们稍安勿躁等他回来,如果这般打起来,届时抗旨不遵的罪名,只怕就安不到燕家人头上了。”

薛晔做事冲动,但他骨子里非常怕薛远,不敢坏他爹的事。

只能暂时忍气吞声,提着剑让四周的人都退后一步,“行了,秋后的蚂蚱,本公子就瞧着,看你们还能蹦跶多久。”

姜雪柠成功入了府,楚鸢低头看看裙摆,也打算进,却在这时,耳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心中似有所感,蓦地转头,不远处的街道上,灯笼的光昏昏暗暗,但楚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马背上的燕羚。

脚下立马转了弯,朝着燕羚飞奔过去。

燕羚疾驰间,瞧见朝他奔来的楚鸢,立马在马背上调整了姿势,从双腿夹着马背变成一只手抱着马脖子,半个身子挂在外面,十分意气风发。

人到近前,轻轻一跃,便揽着楚鸢的腰闪到一旁。

马儿的速度并未减慢,还在往前跑,但队伍中有专门训马的兵将,用不着担心马撞上不该撞的。

楚鸢被燕临抱在怀里,感受他灼热的温度。

他的下巴在她额间摩挲,好几日没有收拾的胡渣扎得人痒痒的。

楚鸢下意识往后躲,“别,好痒。”

“不行!四天没见了,阿玥,我好想你,你想我了么?”

楚鸢脸羞红,扫了眼燕府里面,“你赶紧别孩子气了,大家都看着呢!”

“怕什么,过了明天你就是我准媳妇儿了。”

燕羚长于军中,性子豪爽不拘小节,自是不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放在眼里。

但话音落,还是听话的松开了她,双眸在看到燕府门口的薛晔等人时,不虞的眯起。

牵着楚鸢丝毫不惧的往前走,“薛晔,你前几天才替我们燕府当过看门狗,怎么,当上瘾了不成,又来了?”

薛晔脸色变换,“燕羚,你少得意,等我爹将圣旨的印章盖回,有你们好果子吃的时候!”

“印章?什么印章?”燕羚神色不变,微微颔首,低声问楚鸢。

楚鸢得体的神情不变,从牙缝中哼出几个字,“还不是薛远那个老匹夫,拿着公丞仪手下送给他的信件拓本,跑到宫里去告你爹的状了。

现在皇上非要宣你爹进宫,只怕问罪的可能性很大。

方才谢少师只是暂时找到圣旨的纰漏,将人给撅了回去,但终究也仅是缓兵之计罢了。”

三言两句,楚鸢将事情经过说了清楚。

心中的担忧自不必说,慌忙追问燕羚,“怎么样,那下半封信……”

燕羚闻言蓦地偏过头,就好像小情侣咬耳朵那样,半抿着楚鸢的耳廓说,“安心,早化为了灰烬,不可能出任何意外。”

听到这话,楚鸢悬着的心才落下来,“那就好。”

两人亲密的举动看在众人眼里,众人表情各异都能组成完整的调色盘了……

薛晔等人是不屑,燕牧则是欣慰,谢危和姜雪柠比较复杂,燕羚的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更多是好奇。

楚鸢从来不曾害怕过这些打量,无论在哪个位面。

因此仍旧沉静得不像话,随着燕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燕牧面前。

扑通一声,燕羚松开她的手,直直跪了下去。

高声,“父亲,儿子归家晚了,让父亲白白担忧,对不起!”

那高声之中,有自信,有哽咽,也有独属男子汉的气魄。

燕牧半点没有生气,弯起嘴角将儿子扶起来,“没事,平安归来便好。如此,爹就算入宫一趟也没什么。”

“侯爷!”周围的燕家军和谢危都下意识急促了声。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趟入宫具体代表着什么。

一着不慎,可能燕牧便只能躺着出来了!

如此还要去,无异于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