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这一声爸总是叫不出口,总是用“您”来称呼,她知道何勇刚难过,可她也没办法。
现在,她发现也没那么难叫出口。
他本就是她爸。
何勇刚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嘴角向上牵了牵,像是想要去触碰宁姿的手,最后又颓然的落下。
宁姿当即过去,握住了他落下的手,她的手被浅浅的回握了。
“爸,我带您回家。”
何勇刚晕倒前张了张嘴,像是在说“好”。
宁姿见他这样,心里稍安,连忙跟大家从另一条路回了何家。
现在已经是夜里一点多,屋子里依旧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等着他们。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她一直都没有出来,只是颤着声音问了句。
“你爸,他怎么样了?”
宁姿道:“沈姨,您别怕,爸摔了一跤,伤的虽然严重,但我已经初步治疗过了,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沈兰这才从屋里走出来,因为慌乱,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她看到何勇刚的样子,眼睛里都包着眼泪,但是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停了一瞬,脸色苍白,开始安排大家。
“麻烦帮我抬一张小床到我卧室里,将他放到上面,方便我晚上看着她。”
宁姿道:“在此之前,我想先给他接一下骨头,他手骨和小腿骨断了,怕影响小东小西睡觉,不如先在客厅里弄完吧。”
沈兰眼眶又红了,但又忍了下去,她沉着地点了点头。
“好,需要热水吗?我去准备一下。”
宁姿道:“热水要的,他在外面被雨淋了一天,现在体温很低,可以先拿一身干净的衣服来给他换上,再弄几盆火炭来,晚上记得开窗。”
沈兰点头,去厨房里弄炭盆去了。
宁姿看到沈兰故作坚强的样子,默默的叹了口气。
何勇刚本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子的生活都靠他,现在连他都倒下了。
沈兰要是再哭哭啼啼的,那么一家子就真的没希望了。沈兰这样子,倒是让宁姿很敬佩。
沈兰动作麻利,很快就端来了热水,和炭盆,避开了伤处给何勇刚擦洗身子,何勇刚冰凉的身子,这才回暖了些。
又换上了干净暖和的衣服后,何勇刚灰白的脸色才慢慢的正常了些。
等沈兰将他擦洗干净后,宁姿也准备好了手术用具,她拿出银针止血止痛后,拿起手术刀割开了口子。
她的动作快,很快就找到碎骨并归拢在一起,同时还上了钢钉,也抹了点灵泉水在骨头上。
见到宁姿开刀时,大部分男人都去厨房躲着了,只有陆辞和顾海云给她打下手。
大部分人也暗暗在心里决定,不能和宁姿交恶。她医术那么好,说是将何勇刚从鬼门关拉回来也不为过了。
在这之前,谁能想到,连鼻息都没了的人还能救活?
以后,谁会一辈子没病没灾的,有这样一位医术高超的朋友在,命都能多好几条。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觉得,宁姿就是恰好碰上了,又恰好何勇刚还有一口气在,恰好何勇刚生命力顽强。
总而言之,就是宁姿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本事是有,但不多。
手术完后,宁姿清洗消毒手术用具,沈兰安排人将何勇刚抬到了卧室床上去了。
宁姿给沈兰拿了止痛药退烧药以及促进伤口愈合的药,又交代了用法,这才开口。
“晚上我留在向南那间屋子住,这样晚上有个突发状况你可以直接叫我。”
她本来想走,可是家里这情况,压根就离不开沈兰,有个万一的话,实在不方便。
沈兰感激地看了宁姿一眼:“小姿,谢谢你。”
宁姿摇头:“应该的,他是我爸。”
听到这,沈兰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你爸要是听见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他时常跟我念叨,说你都不愿意叫他。”
宁姿红着眼笑了笑:“以后他会经常听到我叫他爸的。”
......
宁姿关上了门在空间里睡,刚睡着不久,就听到了沈兰急切的敲门声。
“小姿,你爸发烧了。”
宁姿撑着酸软的身体起床给何勇刚看了下,确实烧的很厉害,应该是淋了雨的缘故。
她就着灵泉水给何勇刚喂了退烧药,又去洗毛巾给他擦身子,又将了两块湿毛巾放在他腋下,又用玻璃瓶装了热水塞到他脚底增加散热。
忙活了一通后,沈兰和宁姿都累得够呛,何勇刚的烧总算是退下来了。
宁姿也觉得自己有点发烧了,她现在抵抗力本来就不好,又因为怀孕不能乱吃药。
所幸喝了点灵泉水后,烧也退了下来。
第二天,宁姿起的很晚,腰酸背疼的感觉都消失了,人也有了精气神。
她打开房门的时候,见到沈兰一边打哈欠一边在厨房忙活。
何华东一个劲地拽着绳子要出去,拽的沈兰干活的手都不稳了,可她没生气,一直哄着何华东。
见到宁姿的时候,何华东“啊”了一声,朝着宁姿扑过来。
沈兰这才将系在她那头的绳子解了,何华东立马奔向了宁姿。
“姐姐。”
宁姿笑着摸了摸小东:“真乖。”
然后她又对着沈兰道:“沈姨,小东说话比之前流利了。”
沈兰感激地看着宁姿:“可不是吗?现在学东西比之前快一点了,你的药很管用,小姿。”
宁姿递了一块糖给何华东,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着道:“我只是做了姐姐应该做的,是吧,小东?”
何华东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只是咧着嘴傻笑。
吃过了早餐,宁姿去看了何勇刚,危险期已经度过了,她便对沈兰开口。
“沈姨,小东我带走了,要是有什么事,再去我家里找我。”
沈兰感激地看了眼宁姿:“好的,小东调皮,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跟我说,我收拾他。”
“怎么会,小东明明很乖的。”宁姿笑得温柔。
小东咧嘴笑,复读机似的重复了一句。
“很乖的。”
惹得两个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