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客气的将方白洛迎了上去,他身后的流烟袖音立刻紧跟着上了二楼,阿彩刚刚伺候好青栀梳好朝月髻,身上穿着烟雨百花裙,头上只别了两只白玉嵌珠翠玉簪,虽不及在府上那般华贵,人也瞧起来极为清爽,青栀递出一支富贵双喜金步摇给她说道
“多谢这几日你的照顾,今早家兄已经告知家中让人来接我们了,怕是快要到了,这步摇你收好,意头是极好的,富贵双喜,你心好,也希望你将来过的好。”
阿彩口鼻皆酸的颤巍巍接过步摇,刚拿到手里又还了回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怯怯的说
“前些日子已经收了贵人的簪子了,可不敢收了,王爷给过民女银钱了可不能再收了。”
青栀心中叹叹然将她扶起来说
“你倒不贪心?”
说着她又将桌上的步摇拿起来抓着她的手亲自塞了她,眼神定定的看着阿彩说道
“给你了,便是你的,他给的是你应得的,我给的是谢你的,你收着,因你家中尚有病重的母亲,不然真想将你带回府日日为我挽发呢。”
青栀笑得亲人,阿彩俯身将她谢了又谢,这才小心的将步摇包好塞进袖口里。
“小姐!”
门被人急火火的推开,喊话的人又是这般大声且有急切,青栀还没来得及皱的眉一下就如同冬日里最后的一簇雪花,崩然消散了换成了桃面儿的香甜笑颜。
“小姐。”
袖音急急的越过方白洛冲了进来,将怀里的包裹一丢,扑通的跪下膝行直青栀身旁抓住她的衣角碰碰的磕头哭嚎道
“小姐,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能护住小姐,小姐这几日没有消息奴婢都要吓死了,难过死了,自责死了,小姐,呜呜呜——”
袖音哭的可怜,额头更是碰的一片红红的,流烟眼里也噙着泪水跪下来磕了头扶着青栀坐在方凳上,青栀被这俩丫头这般催人的哭泣搅弄的更是泪水堪堪落下,她呜咽着抬头看自家兄长,方白洛脸上依旧是和煦温润的笑,可房里这几个人的眼底或多或少都有点子乌青,青栀问
“家中可安好?”
方白洛极力的藏着眼底的欢喜,脸上依旧是得体的笑,平日里说话文雅,此刻也是多了欢快的语调的
“青栀放心,稷王爷多日前就递了书信回来,只是父母思念你多日,稷王爷又说京都恐有苍穹阁逆贼之党,怕对你们不利,所以甚为担忧,如今过了这些时日了,可以接你回去了。”
青栀颌首点点头,流烟摸了摸壶里的水还是烫手的,便替方白洛和青栀添了水,又扶青栀坐下,青栀坐下这才想起阿彩,只见她通体紧张的缩在一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青栀连忙道
“哎呀,一时高兴竟将你给忘了,你快些回吧,流烟好生送阿彩姑娘回去吧。”
“是”
流烟福着身恭谨的走到阿彩面前弯腰屈身对阿彩说
“姑娘,奴婢送送您。”
阿彩见生的端正,礼数颇为繁琐却样样颇通,身上的衣料更是华贵出彩,她忙摇摇手,流烟前面引着路示意她跟上,这个人刚出了房门,袖音便撅着嘴刚来哭的狠了,还在抽抽着嗓子,说话也闷闷的带着几分醋意说道
“也不知那位姑娘这几日伺候的周不周到,奴婢想来估计甚不周到,小姐,奴婢带了好些衣衫首饰,好好替您梳洗梳洗吧。”
说着眼巴巴的看着青栀,原本青栀是存着要责备她的,可看她这样噙着泪眼巴巴儿的看着自己,当下一心软便只得叹叹气说道
“罢了,由着你吧,这几日我不在府上,估计没人管你了,你瞧瞧你一进门,闹得那是个什么样子,端是小眼力见儿的。”
方白洛接过话乐呵呵的回道
“哎呀呀,可不是?小妹不在这几日,每天叫醒我的已经不是你的嫂嫂了,都是袖音的哭声,还有其它下人的阻拦声,她这几日天天儿的闹着要去寻你,父亲本来是要责罚她,可念及你宝贝着她和流烟便也只是松松放过,可怜睡眠浅日日被吵闹的不能休息。”
青栀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
“可是长本事了,待我回去将你圈在柴房里好好的将循规蹈矩这几个字抄一抄!”
“是是是!只要小姐回府,奴婢抄一百遍也成啊!”
青栀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待几人收拾停当已经是午后了,众人留在客栈里用了饭食,这才出了客栈准备上马车,苏落歌先行,冷策跟着苏落歌正要扬鞭策马,突然一旁窜来一个老汉,他大喊着贵人贵人,一边拼命的往车子旁跑着,他弯着腰低着头,脚下甚为蹒跚,脸上更是青红一片,头发凌乱的随着他跌跌撞撞的动作杂乱的飞舞着,苏落歌听着声音停下来去看,却是那晚吃面的小摊儿的老汉,此刻衣服皱巴巴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脸上也肿了,正含糊不清的喊着他
“贵人贵人,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小老儿一家,求求了。”
苏落歌不让冷策拦他,他也来的顺畅,一下子扑通的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几欲爬不起来,冷策不拦他,可见他是个年迈老者,便伸出手扶起了他,老汉年迈,又常年辛劳身子颇轻,冷策皱着眉扶起了他,苏落歌跳下马车问他
“何事?”
老汉抿着嘴,昏黄的眼珠里流下的泪蔓延在他沟壑遍布的脸上,他胡乱的摸了一把脸还要跪下磕头,可一边的肩头被冷策扶着,没法跪下只得开口道
“贵人,求您救救我女儿,她被县令给抓了,说是我女儿偷了县令小妾的金步摇。”
“偷了金步摇?”
说话的却是青栀,她端端的站在那里,流烟扶着她款款而来,老汉见她举止言谈皆不凡连忙又低头喊
“是的,老汉我听的清楚,确实是金步摇。”
青栀拧眉思索片刻正欲开口询问苏落歌,却不想苏落歌像是猜中了她一般说
“你的女儿这几日为了照顾青栀来回也是奔波,我且与你瞧瞧,劳烦方大人稍后,我与青栀去去便回。”
说罢拉起青栀就走,袖音欲跟去被流烟一把拽住,流烟悄悄晃了手臂示意她别去,袖音只得憋着嘴站在原地。
“稷王爷请走慢些。”
苏落歌一介男子,且此刻又不是前些日子被人追的时候,所以青栀才开口唤他停下,只因她头上的步摇都要晃乱了。
苏落歌回头看了看她,青栀走的脸儿红扑扑的,头却昂的起,他没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
待几人走到县令府上,苏落歌使了使眼色,一旁的冷策嘭的一脚将府衙的门踹开,那红色的朱门正簌簌的往下落着清灰,他这一脚动静不小,将内堂的县令大人和幕僚衙役通通惊了出来。
“混账!谁人如此大胆!来人呢!先打他五十大板!”
县令挺着大肚迈着缓慢的步伐,边走边扶着自己的乌纱帽,衙役听了县令的吩咐一个个赤着水火棍就要押了青栀等人,冷策手中长剑并未出鞘,只见那长剑在他手中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一时间衙役连他们的衣角还未挨着就已经呜呼哀哉的哭喊着。
县令一见冷策如此大胆,更是来了火气
“哪里来的狂徒乱匪此乃天子脚下,更有守城将士驻守,竟大胆至此!待——哎哎哎——”
他还未说完就被冷策提着腰封从官椅上拽了下来,苏落歌瞧都不瞧他,甩了自己的衣角坐在了椅子上,又指了指一旁的高椅,冷策扔下手中的县令,将一把太师椅搬到苏落歌身旁让青栀坐下,苏落歌拿起手中的惊堂木拍了拍,吓得趴在地上的县令抖了抖,一旁的衙役和幕僚不知事因不敢动弹,倒是苏落歌开了口
“你要打本王的板子?即便是皇上,也不会无端来打本王的板子,你——长了几颗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