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看着颓然离去的瑶玉,她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将手心刺得生疼,她多想随他离去,多想啊。
“青栀。”
鹤鸣轻声喝她
“夜深了,该休息了。”
青栀木纳的点点头,鹤鸣闭眼轻叹一声,他心里也是不忍,可谁有扭得过天意,扭得过当今皇上。
罢了,在怎样也是睁着眼睛过了一夜,等到第二日的时候,青栀眼下的乌青便更重了。
“青栀昨夜未曾休息好吗?怎的这么重的乌青啊?”
青栀对着二皇子行了大礼
“合懿郡主参见六皇子殿下,六皇子万安。”
苏子莘瞅着她一阵心疼,他啧啧几声说
“这美人儿就算是如此憔悴也未见半分逊色啊,倒是添了一些怜爱之意,啧啧。”
苏子莘喝了一碗核桃露,说道
“郡主快些起来吧,用着早膳回去补个觉吧,后日我们便要启程了,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本皇还真怕你撑不住啊,若你有个闪失,我回去估计要被父皇狠狠责罚了。”
青栀听着六皇子的话有些诧异,却又不能问,只是无意的说
“北荒天气严峻,六皇子来这里是有些受苦了。”
苏子莘见她已经落座便说
“这有什么,京都的皇子们也不是这般养尊处优的,只是苦了青栀姑娘了,这般娇弱的女子竟也受得住这北荒的风沙。”
青栀捏起一块糖珍酥酪,只觉得甜腻的让她胃很不舒服,便放到一边,端起一碗青梅羹饮了几口,再开口说道
“本没有什么受得住受不住的,这都是青栀本该做的,白白受着这个郡主的名号,就该做一些对得起这郡主身份的事。”
苏子莘放下手中的筷子感慨道
“本皇子有好几个妹妹,封了郡主封号的表妹也是不少,可各个都是金枝玉叶的养着,养了一些身娇玉贵的脾气,只晓得用郡主的身份来谋着富贵,却从未有青栀这般思想,果然方将军教导有方。”
青栀没有低头,她一直淡淡的说
“六皇子言重了,只六皇子不嫌青栀粗俗便罢了。”
苏子莘见青栀说话并无僭越,对答如流的同时却带着一丝丝自己的傲气,便撇了撇嘴不再追问,只淡淡的问道
“昨夜侍候的丫鬟不错,叫花什么?本皇子第一次来这里,能否让她带本皇子瞧瞧这北荒啊?”
青栀放下碗筷福了福身说
“原本六皇子发了话,花赋是该来侍候六皇子的,可那丫头昨夜受了点寒气,今日有些发热,估计得躺两天了,不如让流烟陪六皇子去吧,流烟心思细腻,做事稳妥,定能担的好这份差事的。”
苏子莘撇撇嘴有些失望的说
“如此也好,青栀推介的人,定然也如同你一般心思剔透。”
“好”
青栀拜别了六皇子,径直往玉竹楼里去,流烟和袖音这几日都未曾回来,青栀安排的人手也暂缓了玉竹楼的紧张,她进了玉竹楼的楼门,看见了平日里甚爱干净的卜游师兄,他今日里再不像前几日那般邋里邋遢,发冠如今梳的整齐,如桃花儿一般的眼睛里又充满了神采,藏蓝色的衣衫又将他衬得得体稳重,青栀看他在柜台里翻翻找找的不知在干什么,便走上前问
“卜游师兄可是丢了什么?”
卜游闻言抬起头,看见青栀那如新月生辉的脸,心里先是一酸,酸的鼻头都开始发红,随后便转为一笑说
“是丢了什么,丢了我那天真文静的师妹了。”
青栀闻言一愣,思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她与卜游原就是师兄妹,已经十年了呀。
“卜游师兄说笑了,师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怎会丢了呢。”
卜游露出有些酸涩的微笑说罢
“是啊,师妹这辈子都是丢不了的,所以师兄决定了,跟着师妹一起进京。”
“师兄!你——”
“师妹先莫要说话,师兄本就是罪恶滔天的人,没有师傅搭救收留,再传我一身医术,恐怕我早就堕入黑暗里不能自拔了,后来再遇见你,我才觉得这世上重新有了盼头,可如今你与师傅都要去京都了,我为何要留在这里,你且放心,小心也学了我不少本事,够应付的了,再说了,方将军还在,北荒不会有大问题的,我们都去,好不好?北荒是家,以后师兄陪着你,希望你可以习惯京都,把哪儿也当家。”
青栀闻言一滴清泪落了下来,她没有像昨日那般隐忍着,更有没像昨日那般违心,她只是搅着手里的绢帕,任凭眼泪簇簇的往下落,还呜呜咽咽的说着话
“青栀不想去京都,师兄,我不想去,我害怕——在北荒,有太多从京都贬黜出来的人了,他们没几年人就没了,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呢?当我见到其中一人的尸体后我才明白,那人青白的脸面上布满了黑斑,嘴唇都是乌黑的,眼睛睁得很大,几乎要挤出眼眶那般,那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师兄,他们都是中了毒的吧,我怕,真的怕。”
卜游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青栀的鬓发,这几日北荒冷极了,青栀站在柜台前,那发丝似乎都是冷透了的,就如同她那惊惧又无所停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