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句废话,何山挥起雪亮的大刀,径直砍向离自己身边最近的一个持剑弟子。
“叮”的一声,刀剑相交,那弟子反应倒也迅速,举剑格挡,但何山恁是靠蛮力,刀身压着剑锋,落在他的肩膀上,瞬间被割裂出一道伤口,血流不止,那弟子整个人也处在半跪状态。
“唰唰”几声,六七把利剑架在何山的脖子上,那架势,只要何山敢动一下,他就不会被扎成刺猬。
何山吐了口唾沫,非但不怵,反而无比嚣张地骂道:
“哟嗬,还敢拿剑指老子,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当反贼了,兄弟们,给他们开开眼!”
说完,虎躯一震,一刀劈开身边的人,与对方拉开距离。
于此同时,道观外突然旌旗招展,战马嘶鸣,无数手持长枪的甲士冲进观内,另有无数的弓弩手占据两侧院墙,拉弓搭箭,直接射向玉真子等人。
突然的一幕,让玉真子又惊又惧,她没想到何山这个莽夫竟然真的敢对他们动手。
面对飞来的箭矢,天道门弟子迅速围拢在一起,一面抵挡弓弩手的箭矢,一面还要抵御长枪甲士的冲击,整个队伍显得有些狼狈!
文德举脸色苍白,原以为陛下派下的巡察使多少会顾全大局,没成想,活脱脱就是一个好勇斗狠的匹夫。
“何大人,快快住手,若是伤了掌印天师,你我都吃罪不起!”
他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劝解何山,奈何对方油盐不进,只顾着嚼着蚕豆,指挥手下冲阵。
文德举一甩长袖,气呼呼地又来到李令月跟前。
“公主,卑职求您了,快让何大人停手吧,再这样下去,真会闹出大事的!”
李令月津津有味地看着战斗,好似没听到文德举的劝说,宫儿都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
“文刺史,怎么了?”
还怎么了?公主,你是真能稳坐钓鱼台。
文德举一脸苦相,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李令月只是‘哦’了一声,无奈地摊摊手:
“文大人,方才玉真子不是说了吗,她说这是天道门的家事,既如此,现在官府拿人,贫道也是爱莫能助啊!”
文德举一口老血卡在喉咙:公主,你还要点脸吗,弱势的时候就自称‘本公主’,强势的时候,就称自称‘贫道’,能不能不要那么无耻!
“可是公主,现在与天道门为敌,对您、对娘娘都不是好事!请公主以大局为重!”
他这么一说,李令月也不装傻充愣了,而是皱眉冷笑道:
“文大人,你所谓的大局与我何干?请你搞清楚,是对方撕破脸皮在先,我只是奉陪到底罢了!”
话落,李令月单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道。
“我说文大人,刚才你带兵进入道观时,可是高喊着拿人,那会儿你怎么不怕得罪天道门?”
文德举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躲在李令月身后的宫儿,长叹道:“罢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只要公主无事,卑职就可以跟娘娘交代了!”
交代个屁,你这四处逢迎的老滑头,一会站本公主,一会儿站玉真子,一会儿又站武后,屁股都歪到天上去了!
李令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朝着何山的方向喊道:
“大叔,加把劲,务必要活捉老妖婆!”
“公主,您请好了!”何山扛着大刀回头嘿嘿一笑,继续指挥手下,压缩包围圈。
何山这边仗着弓弩手的优势,恁是将玉真子这些武林高手,逼退到大殿台阶上面,两边相互厮杀,均有人负伤。
玉真子眼看陷入包围,彻底坐不住了,她第三次从袖中掏出天策印,气运丹田,朝何山等一众士兵大声喊道:
“天策印在此,贫道命尔等速速放下武器,跪地受降!”
然而喊完后,根本没人理会她!
原因很简单,折冲府的士兵都是服兵役的农民组成,并不像皇宫禁军那样见多识广,许多人从小到大,连学都没上过,更别说知道天策印了,即便听说过,也只是当个传说听听!
在这些府兵心中,道士再厉害,也没有当官的厉害,当官的再厉害,也没有皇帝厉害,而何山何大人,那可是皇帝派下来的钦差,岂是其他人能比的。
“先帝圣印在此,还不赶快停手!”
玉真子不信邪,又高举着圣印继续喊话,而这一次,何山比她的嗓门还要大:
“去你娘的圣印,老子是陛下钦封的巡察使,只听命于当今圣上,少拿先帝来压老子,在老子这儿,不好使!”
站在外围的文德举听到何山这句话,额头瞬间出现两条黑线:好家伙,这言行粗鄙的何大人,还真是个莽夫啊!
眼见祭出圣印无效,玉真子这下真慌了神,她倒不担心自己被何山擒住,她担心的是,万一双方杀红了眼,一旦酿成大祸,她无法跟掌教交代,若是朝廷再借机问责,她即便是天师,也难辞其咎。
更为关键的是,她带着一百多名武宗弟子来洛阳,目的是找到凶手报仇,不是跟官府在这儿火并。
想到这里,玉真子只得压抑着愤怒,将石清风唤到一边,快速耳语了几句。
石清风点点头,身形一闪,往李令月的方向飞来。
“保护公主!”何山见状不妙,赶紧组织人手聚拢在李令月身边。
石清风不断移动方位,避开射向自己的箭矢,最终在距离李令月五步的地方站立。
何山则折身返回,挡在李令月的身前。
石清风只身前来,李令月大致猜到对方的目的,她走上前去,视线忍不住停留在他嘴角的血迹上,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公主!师叔让你赶快停手,否则事情闹大,对谁也不好!”
李令月脸色阴沉:“叫我太平师叔!”
石清风微微一愣,旋即朝李令月行了个道家礼,沉声唤道:“太平师叔!”
李令月阴沉的脸这才一暖,笑着打趣道:“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师叔,那我便再信你一次,她不是想停手吗,你回去告诉她,立刻带着手下滚出太平观,以后不准再踏进这里半步!当然,你除外……那个……我的意思是,谁叫你还是我的贴身护卫呢!”
李令月仰起脸颊,无视何山和宫儿好奇的眼神。
“能不能换一个条件,师叔那边,兴许不会同意!”
“不同意就接打呗!”李令月轻描淡写地说道:“反正是她先动的手,就算掌教和陛下怪罪下来,也是我占理!”
石清风知道李令月的秉性,只得一拱手,转身飞了回去。
何山见对方走后,这才小声问道:“公主,咱还打吗?”
李令月摇摇头:“先打到这儿吧,剩下的留着以后找机会再打!”
何山嘴上嘀咕道:“哪有打架打一半的道理,要我说,干脆全部拿下,关进死牢里,不出半月,必定老老实实,卑职当过牢头,这方面很有经验!”
李令月瞪了他一眼:“少说风凉话,她手里可持着天策印,谁敢关押她!”
“天策印是啥?厉害吗?”何山挠了挠脑袋,一脸呆萌!
李令月:“嘚!你还是不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