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女童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街头。
身体皆已冻得僵硬。
来来往往的行人簇拥着围观。
“哎,又死人了。”
“又是孩子……”
“咱们可要把孩子看紧点,可千万不要走散咯。”
——
赵景寒和江逸洲一早便来到了案发现场。
严谨点来说,这里并不是发生命案的第一现场……
昨晚,他们都亲耳所闻。
女童的求救声是在客栈外的不远处出现的,距离街口大概有五十米的距离。
赵景寒环顾了四周。
除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并无其他异常。
不过……有一条拖痕。
和昨晚一模一样的……
“你有没有发现?”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江逸洲。
江逸洲沉默了片刻,道:“拖痕?”
赵景寒微微点头,“凶手为何要……多此一举。”
江逸洲自然明白赵景寒话中之意。
确实多此一举。
雪夜出行不便,孩童的体型又不大,凶手明明可以将尸体扛在肩上走路。
却为何放在地上拖动呢……
这时,原本在客栈中歇息的明月也赶了过来。
看到地上那具尸体。
一个约莫六岁的女童,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雪地里。
脸颊以及露出的皮肤泛着紫红。
睫毛上则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这具尸体的年龄,竟比义庄的那些尸体还要小……
本该是无忧无虑的童真年龄,却被人所害,抛尸街头……
她不禁攥紧了双拳,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抓到凶手后,她要亲自将凶手碎尸万段。
“这案子,你就不用插手了。”
赵景寒看着明月冻红的双颊,莫名有些心疼。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几件。
明月瞥见他投来的眼神,极度不友好。
还当他嫌弃自己碍事了。
撇了撇嘴,往江逸洲那边挪了挪。
赵景寒的脸色比方才更差了……
思绪又飘到了案子上。
整件案子毫无线索。
凶手留下的唯一足迹就是地上的拖痕。
说到拖痕……
他不禁想到了昨夜。
拖痕消失的地方,距离客栈不到百米。
若凶手妄想跑去别处,一边逃跑一边还要拖动着尸体,定会被他们追上。
所以……
他凤眸微眯,“再去昨晚的地方搜索一番。”
众人来到了王婆子的院落。
将院子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
终于,在院落的角落处发现了一处异常。
一块土地的积雪明显少了一些。
似乎翻动过。
“去那边搜查。”
顺着赵景寒手指的方向,衙役们上前一顿翻找。
他们用铁锹挖开了覆盖在泥土上的积雪。
露出了一层松动的黄土。
再往下挖,竟是空心的!
下面是一个窑洞,足以容下三四人的大小!
洞里面还存放了一些孩童的衣物,以及日常所需要的用品。
很明显,这里曾有人居住过……
见这么多衙役来家里头搜查。
王婆子缩在角落里吓得不敢出声。
那窑洞是她之前挖了存酒的,荒废了许久。
后来给小兔崽来了后,暂时给她居住……
昨晚,她听到外头有动静了,但又怕是官差找自己麻烦,这才没有出门查看。
“将里面的人拿下!”
听到这声命令,王婆子心底一凉。
有些事捂不住了。
衙门内。
王婆子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向李县令。
纸终究包不住火。
她私藏流民于家中的事情终究是暴露了。
李县令坐于公堂之上,微微眯着眼眸怒视着她。
“说!你和逝者是什么关系?!”
王婆子吓得浑身发抖。
“她是附近的逃荒过来的,我见她可怜,便将她收养在了家中。”
“还敢撒谎!”
李县令一拍桌案怒道:“尸检结果出来了,逝者身上有多处伤痕,疑似生前受过虐待!”
“大人,冤枉啊!那些伤痕一定是凶手留下的,和奴没有半点关系!”
王婆子满脸出着虚汗,将头磕在地上试图狡辩着。
“事到如今,还敢撒谎?!那些伤痕都是陈年旧伤!”
李县令一眼识破她的谎言。
“来人!将她压入大牢!”
随着李县令一声令下,四周的衙役上前将王婆子包围。
王婆子吓得腿都软了。
“大人饶命,我招!我什么都招了!”
她定了定神,接着道:
“奴也不是故意伤那小儿的,只是她是个犟脾气,平时不肯干活,我就打了她几顿。”
听她说完,李县令微微拧眉,“所以,昨晚你下手重了,将她活活打死?”
王婆子拼命摇了摇头:“没有,大人!那小儿的死同奴没有半点关系!”
李县令哪里还听她这些狡辩,冷冷道:“将她拉入牢中,严刑逼供!”
“大人!!饶命啊!!!”
王婆子不断哭喊、求饶着,显先将额头磕破。
最终……还被几个衙役拖入了大牢之中。
赵景寒和沈逸洲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众人走后。
江逸洲率先开口:“王爷为何不向李大人说明,这王婆子并不是凶手。”
毕竟昨夜他们追查到了王婆子的住处,看着她从屋中走出的。
也就是说,她具备了不在场的证明。
况且,像王婆子这类人,应该只是占些便宜,雇佣些免费的孩童帮她做事。
若这些孩子死了,于她而言,也无半点好处……
赵景寒则轻笑一声,“江大人,不也没说。”
语毕。
二人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有些人,本就该吃些苦头……
王婆子在牢中被打了个半死。
无缘无故遭了这样的罪,她再也不敢贪图便宜,雇佣一些孩子为自己做毫无报酬的活了。
回客栈的路上。
赵景寒在其他衙门调动的仵作姗姗来迟。
他大老远地从城门口跑来。
在雪地里踩出了一排排脚印。
赵景寒盯着那排脚印,有一瞬间的愣神……
仵作微微颔首,作了一辑道:“王爷,恕小人来迟。”
“无碍。”
仵作本就是个尸体打交道的职业,从事的人很少。
京城中的案子最近也不少,调动一个仵作,赵景寒还是花了些功夫的。
“跟我去趟义庄。”
“是。”
——
翌日。
墙上贴满了告示。
凶手抓住了。
竟是昨日被关进大牢的王婆子……
她招供了,承认自己是整起案件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