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钧指挥着士兵,搬了油,还搜集了全城的酒,放在城头。
前几日,沈重钧让他们着重在城北修建了战壕,里面埋了一道钢针。在战壕上面放上薄板,还盖上了土层。
众人当时还不知道这样做的用意,现在看到北狄的重兵压境,算是明白了沈重钧的高瞻远瞩。
北狄的军队渐渐压到了城北的十里之外。
苏耶站在战车上,看着远处围地水泄不通的城头,眼中露出阴鸷的光。
他隐隐看到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身影,心中怒气陡然升起。
他永远忘不了当日被水围,看着兵士一个个呼号的痛楚与无力!
是时候让沈重钧也尝一尝这种滋味了!
他旗子一挥,“攻城!”
硕大的攻城利器,一个十尺见宽的原木,顶端削地尖利,还包着铁皮,架在战车上,被缓缓推向城门。
此次,苏耶先派轻装的骑兵出阵。
踏踏的马蹄声,像是一道急促的鼓点,敲响了夺命的前奏。
扬起的尘土,让城北看起来天边如飞起了一道云烟。
“他们来了!”沈重钧站在城头,远眺着,甚至能看到苏耶的战车。
他一脸沉着冷静,心中在盘算着接下来的守城计划。
心中暗暗数着,三,二,一!
果然,那些骑兵攻到了城门十丈外。
此时,苏耶心中正暗暗欣喜,看来宁古塔真如王家人所言,防守十分脆弱,受不住强攻。
可是,正当他笑容逐渐浮上脸颊时,只听轰隆隆声,那些大地突然出现了一道宽宽的裂缝,骑兵都纷纷跌入了里面。
随后,便传来了士兵的惨叫,还有马匹的嘶鸣声。
“发生了什么?”苏耶心里一沉,脸上如布满了黑云。
他急忙命令骑兵收兵,可是骑兵速度太快,军士根本来不及勒住马匹,源源不断的人掉入了缝里。
这一轮的骑兵,手里拿着的是保护脸的盾牌,另一只手上拿的是方便爬上城墙的钩锁,身上穿着披甲。
马匹也都穿了铠甲,并不怕天澜国射来的箭矢。
这样穿着的士兵和马匹,自然立即压断了木板,掉入了土坑中,直接便被钢刺刺穿。
战场上,飘出了一阵血腥之气。
“这该死的沈重钧!”苏耶几乎双目充血,终于有人来禀告了前方的情况,说明了是有一个长长的十尺见宽,半丈深的土坑,里面埋了钢针,上面架着木板盖了土。
所以,疾驰而去的骑兵没有看到那个深坑,全部掉了进去。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苏耶命令停止了进攻,开始打扫战场。
清点了人数,手下的人来禀告,“我们骑兵损失了十分之六七,还剩下一万多人。”
这一下,就去了二万多人!
该死的沈重钧!苏耶眼中几乎充血,狠狠地拿起自己的钢刀劈断了战车旁边的围栏。
“将军息怒!”手下士兵纷纷躬身行礼,战战兢兢。
息怒,我怎么息怒?苏耶咬了咬嘴唇,大脑晕胀,突然一口血腥气冲上颅顶,他一咳,便是一口血喷出。
“将军!”众人看了纷纷围了过来。
经过了第一轮攻城战,此时已经到了天黑。
苏耶被抬入了中军之帐中,进行治疗。
到了子时,他终于清醒过来,看到围在自己周边的部下,眨了眨眼睛,沙哑着声音问道,“我怎么了?”
部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回答。
终于,有一个人咬了咬牙,肃声道:“将军,您晕过去了。”
苏耶有一时恍惚,我晕过去了?
他眨了眨眼睛,终于努力支起身子爬了起来。
“拿地图来,我要重新布置进攻路线!”他又咳了一声。
部下们赶紧拿来堪舆图,生怕苏耶一个气急攻心,又晕了过去。
第三日,苏耶终于准备好了,开始了第二轮的攻城。
他仍然站在战车上,望向了城头的人。
这一次,沈重钧居然没有站在城头。
他有些遗憾,看来是不能第一时间抓住沈重钧了。
他查看过很多次,确定自己的攻城计划十分地妥帖。
前两次,哼,就是因为自己太大意,所以中了沈重钧那个阴险小人的圈套。
正式的大型攻城战,他相信,沈重钧比不过自己。
他就是靠着那些阴谋诡计,才让自己吃亏了的!
苏耶在心中反复如此对自己说,给自己打气。
那个深坑,苏耶已经命人填平了,此时沉重的攻城圆木滚滚驶过,没有丝毫异常,苏耶心中开始快慰。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沈重钧跪地求饶的样子。
今日,他派去攻打城墙的士兵,是重装步兵的主力。士兵们手持着重装盾牌,手持长戟和长刀,身穿沉重的铠甲,一步步扎扎实实地逼近了城墙。
天澜那边也确实做出了反应。
他们射出一阵阵的箭矢,但是那些箭矢大多都被挡在了盾牌外面。
看来,自己这一次使的招是对的了!苏耶兴奋地想。
北狄的重装部队,已经到达了城门下的几尺之外。
成了!苏耶的心,激动地怦怦直跳。
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前进的士兵,可是突然,他看见城墙上,士兵们正在往下面倒什么东西,刚刚只顾着盯着弓箭攻势,没有注意那些人的动静。
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有一个小兵前来苏耶面前汇报,“将军,前方堆了很多稻草!”
稻草?苏耶心中一凛。
旁边的幕僚参谋道:“可能是为了阻止我们的攻城圆木。”
苏耶心想,可能是。可是他的心中,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念电转,一个想法迸了出来。
“快,停止攻城!所有士兵撤回来!快!”苏耶高声喊道。
为......为什么?幕僚还未来得及问,只见城门上突然射出一支支火箭,火势也开始从城头向下蔓延。
那些正在攀爬城门的士兵,身上沾满了火,痛苦地哀嚎着掉下去了。
该死的!苏耶恨恨,要冲上前去查看情况,被部下拉了回来。
他说那奇怪的味道是什么,是油!
苏耶看着前方挣扎的士兵,他目眦俱裂,这一次,他没有晕过去,他强怕自己看着前方惨烈的景象,耻辱,这真是他执掌将军之位以来,最大的耻辱!
沈重钧正坐在县令府中,他没有去指挥战斗,因为他知道那些人今天只能止步于城墙之下。
可是,下一次,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