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梁义听见李清然的承诺,感激地看向他。
随即,他心里突然有些内疚,自己来宁古塔本来是为了保护好她们这些亲人,没想到自己倒亲手把她推进了旋涡中。
李清然看出了他心中的愧疚,轻柔一笑,“没事的,那厮垂涎我很久了,一直想成为我梳拢之人。”
“我一直和他周旋,但是再拖下去,他估计要用强了。”
听着李清然的絮絮叨叨,沈梁义脸上覆上一层薄怒。
这厮居然敢觊觎清然表姐?看我不打地他脑瓜子嗡嗡地疼。
真是小爷最近没修理他了,他倒忘了小爷的威名了吗?
看到沈梁义气愤的样子,她轻轻拍了拍沈梁义的手,和他同时开口。
“表姐,我会亲自在场,保护你的。”
“我想,你们也会保护我的。”
两句话,表达的居然是同一个意思。
听清了对方的话语,两人心头浮上一层暖意。天边的带血残阳缓缓落下,夜暮接管了苍茫的大地。
这北地,风沙渐起。
沈梁义送了李清然到家,回来就和疯和尚,还有狼刀一起商量对付王末的事情。
他们听到梁王在此囤兵器的事情,也是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个萧瑟的北地,居然能让梁王他们玩出花来!
大量囤兵器是为了什么,他们甚至有些不敢深思。因为,那个答案,虽然直白,但是如此的骇人听闻。
第二日早上,疯和尚去找了李家剩余家眷的所在地。
一到那,看到昔日风采照人的贵妇人,居然穿着粗布衣裳蓬头盖面地在舂米,他就心里一阵不好受。
这种感觉,让他很陌生,应该可以称之为心酸和心疼吧。
他赶忙接过谢岚手里的舂臼,让她休息一会儿。
谢岚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和尚,仔细回想自己以前似乎并没有和这个人有过交集。
她双掌合十,“大师,不知大师找信女,是为了什么?”
疯和尚本是垂头舂着米,极力地压下自己心头的异样。
听见了这话,他霍然抬起头来,露出清俊面容,鼻梁高挺,还有一对双燕眉的脸。
“钦哥哥,”谢岚脱口而出。然后,她才反应过来,李钦已经早在很久之前,便被处死了。
这个和李钦如此相像的人,是谁?
突然,一个答案几欲从胸腔中蹦出来。
疯和尚看到她忽喜忽悲的神色,他终于脱口而出了一个称呼:“小岚。”
谢岚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脚一软,瘫坐下来。
“竟然是你!”
“你,这么多年,你究竟去哪儿了?”
“你说过,我及笄时便娶我的。可是,我及笄时你没有来,我出嫁时你也没有来,我遭难时你更没有来......”
“现在来,又是为何呢?”她坐在地上,惹不住悲泣出声。
“小岚,我一直都在打听你的消息,”疯和尚居然有些手足无措,这么多年思念的人,忽然就在眼前,他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李锦,我恨你。”谢岚沉默了片刻,站了起来。
疯和尚心头一阵惨然,他也没指望谢岚能和颜悦色面对自己,但是亲耳听到了这句话,他还是心疼地一缩。
他试着去扶住谢岚的肩膀,“小岚,我就是一直都确认你过的很好,才没有去打扰你。”
“我不敢出现,我怕我打扰到你的生活。毕竟,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能带给你幸福呢?”
他着急地解释,一不小心,这些年心里想的全部都脱口而出。
谢岚挣脱开他的手,“那你现在又为什么出现?”
“来看我的笑话吗?”说着,把他一直推出了小院子,关上篱笆门。走到舂臼旁,继续使劲地舂着米,再也不理睬他。
疯和尚嘴唇都咬白了,他和她隔着一道篱笆门,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终于,他转头仓皇离开,留下一句,“小岚,下次我再来看你。”
说着,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沈梁义为了引出王末,仔细观察了李清然登台献艺的酒楼,翠微楼。
每初一十五,她都会来此地演出,当然收的银子全部上交给教坊。
只是,表演完会有一个时辰的陪酒时间。
因为李清然是花魁,在此地备受追捧,掌管教坊的司坊也就允许她自己选择想陪的宾客,以此来抬高她的身价。
明天就是十五了,沈梁义观察了一下此地的地形。
花魁陪酒的房间在三楼,是一个最东边的房间。进去刚好有一扇屏风,遮住了对着窗子的桌椅。
这还是个外间,听李清然说,其实这个房间里面有两个厅。
屏风旁边,是一墙纱幔。
纱幔下面,有几个台阶。地面上铺着宝相纹的地毯,一直延申到一个闺床下面。
沈梁义透过窗格计算着明天的行动时间,还有环节。
听到旁边楼梯响起了动静,他赶忙装作是隔壁房间的客人,喝醉酒出来醒酒。
脚步声来自一个小厮,他来此巡逻,看见沈梁义一副要吐未吐的样子,赶忙把他扶到了旁边的洗手间。
“多谢小哥,”沈梁义说着,又呕了一声。
小哥摆摆手,也没说什么,捂着鼻子离开了。
沈梁义目送着他的背影,走进了他刚才注视着的那个房间。
他挪动了一个角度,从这里,可以看到那个房间的外墙。
那个小厮进去,不知道布置什么,里面的纱幔全放了下来,遮挡住了窗格。
完全不知道里面的人做了什么。
沈梁义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想起了云谢大夫在自己临走的时候,塞给自己的一堆东西。
他赶忙回到了客栈,趁着天色还早,给李清然送去了一些应对迷药春药等的药丸。
李清然听到沈梁义说他的发现,虽然不相信酒店老板会允许自己的地盘发生沈梁义猜想的事情,但还是点头,说自己会小心。
七月十五日,很快到来。
王末一早接到了李清然邀请自己的帖子,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他换上了一件青色长袍,特意在铜镜里面照了照。
“我还真是风流倜傥啊!”他咂了咂嘴,对着手掌呸了一下,然后用手抚平了头顶的一丝碎发。
他邪邪一笑,“那个小贱人,不还是我的囊中之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