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他俩旁边,拿着小树杈画画。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等他抬起头时,落日的余晖染红了边际。
“妈,我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啊?”他丢掉小树杈,朝爸爸妈妈望去。
眼前的画面让他瞪大双眸,脸色惊恐不已。
爸爸衣服上的灰泥巴变成一滩滩粘稠的鲜血。
脸上的汗也变成一滴滴血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沿着下巴滴到他怀里面色苍白的妈妈。
妈妈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爸爸搂着妈妈,眼睛瞪得通红,像即将落下的太阳。
他宛若疯了般,哭着冲他大喊。
“都怪你!是你害死了你妈妈!害死了我!”
“下辈子我再也不会做你爸爸!”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做你父亲!”
“你真是让我恶心!”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声音震耳欲聋,他蹲在原地恍惚许久,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
他嘴唇颤抖,想冲爸爸说。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的…妈妈…”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眼里含着泪,小心翼翼张开双手,像个讨好别人的小孩,乞求父母的拥抱。
“爸爸,抱,抱。”他哽咽地说。
爸爸干裂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他等了半天,却没有声音传来。
最后,爸爸看也不看他,默默转身,抱着妈妈,一步,一步,朝天边那抹红走去。
斜阳映在他身上,像给他披上了红色的披风。
“爸爸!妈妈!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他哭着跟在他们身后,努力追赶他们,但怎么也追不上。
他们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眼泪模糊眼前的视线,他却不敢抹掉。
他害怕抹掉就看不见他们了…
失去视线掌控权的他,耳朵变得越发敏锐。
他耳边仿佛传来衣服撕裂的声音,一个十几岁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声和一群男人下流淫荡的笑声,骂声。
“阿遥,救我!救我!”小希痛不欲生的声音精准传进他耳朵。
他奔跑的步伐变得缓慢,他迅速朝四周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
耳边一遍遍地回荡小希奄奄一息,绝望的话语。
“阿遥,我爱你,记得带我回家…”
他从噩梦中惊醒,泪水和冷汗早已打湿枕头。
他身上也湿淋淋,黏嗒嗒的。
他抱着自己在床上呆坐许久,直到房间由灰变黑,由黑变灰。
他才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前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他开始放声大笑,边笑边哭,边哭边笑。
“咳咳咳。”
他笑得喘不上气,引起肺部的抗议。
他终于知道宋楚志为什么找他了。
如果不细看,他跟宋楚志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眼睛。
他从那时起开始调查宋楚志,任何跟宋楚志有关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刚好那天宋楚志约他出去喝酒,看着眼前的仇人,他恨不得一刀捅死他,再捅死自己。
这样既能报仇又能解脱。
他再也不用每天做噩梦,再也不用活在内疚中,可以再次拥有爱。
但是,他不能。
而且,宋楚志在twilight身经百战,听说狠起来自己都杀,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捅死。
那天宋楚志跟往常一样,吹他以前的光荣事迹。
他跟以往一样,在旁边奉承。
但那天宋楚志说完并没有罢休,而是说起郁名的事。
“阿遥,看你跟了我这么久,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我这个二把手的位置名不副实。”
宋楚志沉默了会儿,貌似叹了口气。
“以前的二把手才是真正的厉害,只不过,可惜了。”
宋楚志眼神迷离,似有醉意。
他给宋楚志倒酒,假心假意地捧哏。
“我不管以前的二把手是神是鬼,有多厉害,我只知道志哥是我哥,一直罩着我,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你才是最牛逼的。”
宋楚志对他的马屁似乎极为满意,大笑了下,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
“好!哥没白认你!冲你这句话,咱哥俩今晚不醉不归,干杯!”
酒过三巡,宋楚志醉意越发明显,他瘫在沙发上,手里晃着精美的水晶杯。
里面的红酒随着包间里霓虹灯不断滑动。
“遥,说实话,你想不想知道之前的二把手叫什么名字。”宋楚志略微低哑的粤语钻进他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