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过完年后,九原那边突遭大雪路全被封了,不少酒楼定下的肉全都不能送到燕都,钱掌柜的酒楼因是以肉菜出名,自然肉是定的最多的一家,结果雪天封路,订单全部没了。
想着还要做生意,只得先在燕都城里买些应付到解封了路九原将肉送来为止,可哪承想肉摊商贩个个坐地起价。
此时已经因着之前的肉付了好大一笔订金,为了能收些成本回来,只得咬牙又买了些高价肉。
结果被骗买了加工过的肉回来,被食客投诉导致酒楼生意一落千丈,后来听说九原那边的人出不来,但若是自家有车队,九原商贩可以想办法将肉送出来,再让自家车队运送回来。
但那是因着生意不好,请车队又需要大笔银子,钱夫人为着自家生意四处找人借钱,经过一处赌坊的时候,门口有一个人告诉她书香苑后头一个巷拐角的小屋子里有人放印子钱,利息也不是很高。
钱夫人去了之后表示想借一百两,为首的人说算上利息将来一共还一百八十两就可。钱夫人听着这利息还可以,只要能将肉从九原运送回来,这一百八十两不愁还不上,就与他们签字画押借了一百两。
后来又将自己原本住的府邸卖了,加上那些去请了一个车队,谁也没想到肉是送回来了,可时间太久全都坏了。
到了时间要还印子钱了,他们看手上现有的钱还是可以还上的,就拿着字据和一百八十两去找他们还钱了。
结果到了那边后,那些人说钱夫人明明借了一万两,现在连本带利一共要还两万五千两,还拿出字据上面赫然是钱夫人的签名和画押。
找去衙门讨说法,却因为他们手上的字据有印章还有对方的签字画押,知府当场判钱夫人归还两万五千两银子。
这之后,那些人就三天两头地过来闹事还去了酒楼,今日再来时就说既然还不出钱就卖了他们的女儿来抵债,这才动起手来。
“实在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得到民妇的签字和手印的,现在真是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清啊!”钱夫人想起还是免不了哭一场。
“那张字据现在可还在你们身上?”萧怜卿问道。
钱掌柜从自己袖口掏出那张字据交给她萧怜卿,她接过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便将它交给赵君诚。
他拿起字据反复端详也没有看出这字据有什么问题,除了没有放债人的印章和他们的签字画押,其他的都是和普通放印子钱的字据无差。
“这事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查明的,钱掌柜你们现在住在这儿也不安全,要不...先去酒楼那边安顿下来吧,酒楼后院那些给伙计住的小屋子暂且不会动它,就先委屈一下挤一挤,如何?”
看着院子里的惨状,萧怜卿觉得还是不要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的好。
“良娣的大恩大德,在下一定铭记于心。”钱掌柜感激地跪了下来。
“哎呀,别跪我啊,这可受不起。”萧怜卿赶忙扶起他,不让他这个长辈跪自己。
让宫人帮着收拾细软和贵重物品之后,赵君诚派了一小波人护送他们去了酒楼,在酒楼正好遇上赵南絮,手下告知赵南絮原委后,她从自己的公主府也调派些人手来到酒楼保护了起来。
那张字据萧怜卿拿走了,准备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到底是怎么才能拿到别人的签名和手印的。
将她送回灵犀阁后,赵君诚去了大理寺,他打算亲自审问这些放债人。这一审到黄昏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这些人咬死是钱夫人想要赖账才会说他们骗人。
而且个个和说好的一样,根本没法问出自己想要的。
路上与赵君诚说了之后,谷兰回到了萧怜卿身边,这次赵君诚特地关照,只要在东宫,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不必拿宫规约束她。
“奴婢前几日害得良娣不开心,还请良娣责罚。”谷兰得知是萧怜卿请求让她回来的,既感激又自责之前对她太过严苛。
“你这是做什么呀?我本就没有怪你的意思,进了宫就要讲规矩,是我自己没有适应过来而已。再说了,你既然是我的人了,那就只能我来处置,殿下都不可以。”萧怜卿扶起她。
“殿下已经交代过奴婢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果然,在用膳的时候,谷兰没有再说过不过三筷的规矩了,她总算吃的舒服了不少。
夜里洗漱完后,她穿着寝衣坐在书桌前看着白日里要来的那张字据,尝试着模仿钱夫人的笔迹,发现这是可以做到的,可唯有手印是模仿不来的,那些人到底怎么得到手印的呢?
丹青她们铺着床,发现好多东西都被改动过了。这褥子摸着像是在萧府时候用的那种,床头旁还放着栀子花香料,丹青随手拿起开始熏着床铺褥子。
“良娣,明日再看吧,该歇息了。”
见她握着笔托着腮在发呆,谷兰走过去提醒她。
被提醒后,萧怜卿反应过来已经该睡了,刚要收笔,笔头的墨滴在了字据上,她看到后立刻用袖子去擦,还拿起来吹了吹。
紧接着余光看见下面那张纸印上了那滴墨迹,她好奇地用手指摸了摸那滴墨迹,而后拿起字据对着烛光照了照。
在烛光下,这张字据十分透薄,她又拿起印有墨迹的纸对照了一下,发现这张纸就没有这般透薄,她顿时就明白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良娣!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谷兰拦住她。
“去找殿下啊!我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了。”她兴奋地说道。
“穿成这样可不行啊!再说这么晚了,殿下兴许也睡了。”
虽说寝衣是衣裙,但就穿成这样在东宫里走动实在不好看。更别说还是去找太子,要是被人知道指不定会怎么议论。
“殿下没这么早入睡,谷兰你带我去殿下的寝宫吧,我不认识。”她知道赵君诚每晚都会练完剑后才会睡。
“那就穿一件外衫再去吧!”
谷兰拿起她白日里穿的那件外衫给她套上,领着她去了听风宫。
灵犀阁到听风宫的路很短,只穿过一个小桥便到了,这也是赵君诚选这座阁楼的原因。
听风宫门口的宫人看见萧怜卿来立刻笑脸吟吟地迎了上去。
“见过良娣,可是来找殿下的?”
萧怜卿刚要开口,听风宫的门就开了,福安走了出来请她进去。赵君诚在里面听到外头传来了萧怜卿的声音,便让一旁的福安开门让她进来。
“可是有什么要和我说?”见她穿成这样,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才会这样。
“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拿到钱夫人的签字和手印的了。”
萧怜卿将字据放在书桌上,下面放了一张空白的纸,拿起笔在字据的空白处写了一个一字,又把拇指按了一下砚台里的红墨按在了字据上,拿开后那张白纸上赫然出现了一字和她的拇指印。
“这纸被做的特别的透薄,只要在字据下垫上寻常的纸,等钱夫人签字画押后,他们就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到时候只要在空白纸上写上别的数目,便是衙门也无法说这是假的。”
她拿起纸对着烛光照,让赵君诚也看了看。
“这法子还真是能被他们想得到。”赵君诚看着这两张纸,也是一下子就顿悟了。
“只要拿着这纸去市面上找就能找到是哪一家在卖这种纸的了,说不定顺藤摸瓜就能找到主谋了。”她高兴的对赵君诚说道。
看着她高兴的脸庞,赵君诚也是温柔地笑了起来。
“那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做,你愿意吗?”
“殿下信得过我吗?”萧怜卿没有想到他会交给自己做这件事。
“我相信你能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