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巴洛克卿你有何高见呢?”
皇帝科洛蒂脸上的笑容不变,他看着这个面容阴沉的财政大臣,微笑着问出这句话。
“陛下,臣之前得到消息,在边境地区,有一群来历不明的圣光骑士,曾经出现在围猎行动当中,那群圣光骑士偷袭了臣的儿子所在的小队,而臣的儿子,为了拖延住这些圣骑士导致损失惨重。”
“他们在被迫在撤退的时候,遗留下了战利品,被洛恩公爵的儿子收获并带走,臣以为,臣的儿子在此项行动中的贡献十分突出,应当受到嘉奖,这一次的成绩应当有希洛克的一半,陛下认为呢?”
坐在王位上的皇帝科洛蒂,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只是那眯起来的眼睛中,却看不见任何一丝的笑意:
“哦,原来是这样,那财政大臣您的儿子现在在什么地方啊?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呢?”
财政大臣听完这句话以后,突然脸色一变,那原本阴沉的眼神,居然瞬间变得通红的起来,仿佛蒙受了巨大的委屈:
“陛下!臣的儿子断了一条胳膊,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他只是名年轻人,觉得自己的战利品,被洛恩公爵的儿子帕里斯收走心有不甘,他才想以贵族决斗的方式来扞卫他的荣誉,但是他现在受了重伤,陛下,臣恳求您还我一个公道!”
皇帝坐在那里,他脸上的微笑慢慢地消失了,同时眉头微微的蹙起,就好像是能够深刻的体会到财政大臣的痛苦:
“巴洛克卿,对于你儿子的事,我深表同情,但现在名次已经定下了,不能更改,我想……我可以给他一份补偿。”
“按照围猎的规矩来看,获得战利品的过程确实是重要的,但更为重要的是能保护住自己获得的东西,就如同我们这诺大的帝国,是要稳固并且经受住时间的洗礼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相当重要的,‘本来应该属于谁’这样的话,不用再说了。”
财政大臣巴洛克身体微微僵硬,他知道,皇帝这是不打算替他的儿子报仇了,但是他还是不甘心。
虽然他刚才在以一种并不算歪曲事实,实际上却是很不客观的口语方式,片面地描述了事情的过程,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皇帝一改往日温和的做派,居然驳回了他的提议。
要知道,财政大臣代表的,是这个国家接近一半的老派贵族形成的势力,皇帝不可能不在意他的想法。
只是,巴洛克现在并不确定,皇帝到底是真的不打算替他说两句话,还是因为有其他贵族在场,打算就把这件事就这怎么糊弄过去,但他是不可能就此打住的。
巴洛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始着表演:
“那陛下,臣的儿子这一次参与春季的围猎所获得的成绩并不优秀,这是他的实力所局限的,是他实力不够,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是陛下,臣还有一件事,为什么那些来历不明的圣光骑士可以渗透我国边境,我们的边境围猎场,几乎是完全保密的。”
皇帝的脸色也认真了不少:
“那巴洛克卿认为是……?”
“臣心下以为,是有人暗中泄露了围猎的区域和路线,并且,这泄露的人就在参与围猎的人当中。”
皇帝依旧是充满了耐心的样子,他认真的听着财政大臣巴洛克的每一句话,就好像巴洛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一样:
“这样吗?那巴洛克卿,你有什么相关的证据吗?”
“臣……暂时没有。”
巴洛克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是先是心里一怔,接着就有人忍不住开始暗自憋笑。
他们没有想到,一向以足智多谋,老谋深算出名的财政大臣巴洛克,居然会因为儿子受伤这样的事自乱阵脚,说出了这种可以落人口实的话来。
只是没等有人提出异议,巴洛克又很快的接上了话:
“不过,臣有一个建议。”
财政大臣突然把目光看向了帕里森身后的格雷一行人,他的目光阴冷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臣认为,应当把所有参与这次围猎行动的非贵族成员,都进行好好的一番审查,尤其是来历不明的人,‘他们’是极有可能与迪仑方面的圣光教会联合,并且产生信息沟通的渠道。”
巴洛克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引得一部分人频频点头——其中的一小部分原因是他们本来就是与巴洛克一起的老派贵族,另一部分原因就是这样也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
接着,巴洛克的目光在回来的那一撮佣兵中来回游走,突然他就把锐利的目光锁定在了穿着一身修女服的缇雅身上,他的声音变得激昂又笃定:
“就比如!佣兵当中也会有信奉光明神的修女,她们可能就是迪仑那边的人!”
经过巴洛克这样的一番话。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格雷小队,尤其是在格雷的佣兵小队中,真的有一个抱着盛典的小修女。
缇雅一开始还笑容满面,这会儿却已经脸色发白,她只是个孩子,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帕里森从自己的小队中走出,往旁边迈了一步挡在了格雷小队的前面,也刚好挡住了巴洛克那咄咄逼人的视线:
“财政大臣,巴洛克先生!格雷先生的小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们在这次围猎中,曾经多次帮助过我,公爵之子帕里森·洛恩脱离险境,单单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就是于我帕里森·洛恩的有恩的人,您这样污蔑他们,是否是在同样质疑我?”
“哦~不,亲爱的帕里森先生,狼咬人的时候是不会提醒你的,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存在,您能为此负起全部的责任吗?”
财政大臣巴洛克嘴角的笑容依旧,他的眼神里带着冷冷的寒意,他就是想要看到帕里森这样奋不顾身的样子一时冲动的样子,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这盆脏水,顺带着一起泼到洛恩家族的身上:
“看您这么激动的模样,这样说来帕里森先生,您与这一方佣兵的关系很好嘛?”
帕里森盯着巴洛克,他的胸口起伏,可他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否认这个问题。
这种问题说白了就是陷阱,是没有办法去回答的。
如果帕里森回答关系并不好,那他现在站出来的理由就是个笑话,可如果他回答关系良好,就成了护短,反而会被巴洛克一口咬死是在进行包庇。
“这位先生,狼咬人之前会不会叫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狗咬人之前,确实是喜欢吠叫的。”
格雷的手轻轻的拍在了帕里森的肩膀上,他往前走了一步,就是那一步,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在格雷的脚下,以他迈出的脚为中心,往周围地面辐射出半径足有近一米的蛛网一样的裂纹,裂纹中间的地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脚印,格雷并没继续迈步,他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说话声听起来充满了礼貌:
“这位……谁来着?——抱歉,我不是什么人的名字都能记住的,您刚才在质疑我团队里的人是吗?既然您质疑我的佣兵团成员,那我身为团长,是否可以认为,您是在挑衅我呢?”
格雷说完这句话,收回了那只迈出去的脚,也收回了搭在帕里森肩膀上的手,双手放在身侧,安静的站着,似乎是在等待着回复。
随着格雷的收腿,清晰可闻的石板龟裂声再次传进的所有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仿佛是看怪物一样,在看着地上那个脚印——那上面没有一丝魔力波动产生,是单纯凭借肉体力量踩出来的。
巴洛克冰冷的表情这次如同被水泥浇筑一样,僵硬在了脸上,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充满了女人和孩子的佣兵团里,居然会有这一个实力强大的骑士,这和他所知道的消息不符——并且现在,这样一个肉体力量堪称恐怖的骑士,就站在离他不足三米远的地方。
这是什么样一个概念?
巴洛克站在三米外,他都能够感觉到地板龟裂时产生的每一丝的细微震动,隔着他的鞋底传进的他的小腿。
这样的震动,震得巴洛克的膝盖发软,膀胱发紧,连带着心脏也是微微一抖。
帝国有一名传说级法师,叫做「星徒」塞克廷斯·费舍尔。
皇帝之所以那么尊敬这位法师,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像这样法师,如果想要进行斩首或者偷袭行动,就算是对皇帝来说,都是一种非常巨大的威胁。
而同样的,如果这个法师甘愿为皇室所用,那么将对邻国的统治者,以及国内其他不那么安分的贵族,有着足够大的威慑力。
最为简单的例子就是,当初的「游隼」马库斯·唐,也算是有着和塞克廷斯相近的威慑力。
所以他们这些贵族才不得不想尽办法,去压制着马库斯升官的速度。
他们十分想在马库斯成功成为完全投靠皇帝那边的大贵族之前,把他拉到自己传统老派贵族这一方的阵营当中,这样一来,他们也有了可以反过来牵制住皇帝的办法。
但很可惜他们失败了,所以马库斯在一场很壮烈的战斗中“意外”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