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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敦。

面对如此动静,街边的人们都纷纷赶来,将整条街塞满,迫不及待地看热闹。

“我早就知道这间酒吧有古怪了,你看,这些差佬这么大阵仗,那问题肯定很大!”

“得了吧,大婶,前几天你还说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去当服务员,看能不能捞个金龟婿呢。”

“瞎说!捞金龟婿是冲着那些贵客去的,和酒吧有什么关系?”

“阴功啰,这是藏了多少革命党才能惹来这么多巡捕喔。”

“阿爷!这个年代已经没有革命党啦!也没有巡捕!”

“什么?革命失败啦?”

“革命成功啦!”

“啊?成功回归啦?”

“……你开心就好。”

当然,鲜少人知道政治部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反共,直到政治部解散,以及港岛回归后,这种事情才从明里暗里渐渐减少。

但在这些看热闹的市民眼里,现在的情况已经让他们觉得酒吧的问题起码是不亚于藏了一群恐怖分子了。

挤开人群,陈家驹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警察凶神恶煞地冲进酒吧。

稍有阻拦,立马就是棍棒伺候,都让人搞不清楚究竟哪一方是兵,哪一方是贼。

随后,酒吧里不断有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走出来,大声抱怨着接受一层又一层的检查,最后无奈离开。

他们又不是傻子,警方这么大阵仗突袭酒吧,肯定是铁了心要查这里的。

他们就是再不爽也不可能给自己惹麻烦。

等这些客人散了以后,出来的就是酒吧的人。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头蒙着黑布,锁着手铐,被押着上了警车。

一直吵闹到深夜,最后酒吧大灯突然熄灭,大门被贴了封条后,整条街的动静才随着警车的离去而消停。

留下陈家驹一行人面面相觑。

要变天了……

陈家驹愣在原地,事态已经严重到让他脑子一片空白,表情甚至都有些木然。

“家驹,家驹?”

“哦哦,你说什么?”

“我是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大嘴问道。

“要不要去问问这路人马是哪的,说不定东莞仔被他们这样稀里糊涂地抓了呢?”

这伙警察肯定不是从他们临时行动中心派出来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意外。

不过港岛警署这么多,很多时候确实会出现这种乌龙,通报一声就行。

只是来之前陈家驹让他们不要冲动,都是一帮兄弟,哪能听不出他想摸鱼的心思。

那找东莞仔的事情就没必要这么着急了,或者干脆假装不知道东莞仔被抓,能混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陈家驹下意识地摇头,“你们继续盯着酒吧,我要先回警署一趟。”

丢下兄弟,陈家驹几乎是靠着本能一路开车驶回警署,速度比离开时快多了。

等进了办公室,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我要干嘛?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这都深夜了,董骠那间临时办公室却一直亮着灯,透过遮掩掩饰的窗帘,还能看到个走来走去的影子。

好奇心驱使下,陈家驹顺手捞起一个纸杯,小心翼翼贴在办公室门上。

里面的动静透过纸杯放大,总算是让他从音乐声中隐约听到说话的内容。

“……我明白,但现在搞到这么大,很难收场的喔。”

“我知道这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但毕竟都是同僚,既然行动了,大家互相配合也能更好一些……是是是,你说的有道理……好,我明白的……”

“……”

“扑街!到时候衰的还不是我!”

一声喝骂响起的同时,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拉开。

来得太突然,陈家驹这次就措手不及了,只来得及接住掉下的纸杯。

看着他俯身低头的动作,董骠沉着脸,心里顿时更气了。

上面脾气古怪难伺候。

下属又是一股牛脾气,意见比动过的脑子还多,整天要人帮忙擦屁股。

每一个顶用!

骠叔怒气上涌,这会看路过的蚂蚁都不顺眼。

“你这时候跑回来干嘛?”他语气不善地问道。

“嘿嘿。”

陈家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想问问你,这么晚了还留在办公室打电话,打给谁啊?”

他看出骠叔是在上头那吃瘪了,所以干脆直接趁这个机会问出口。

董骠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眯起了双眼。

“看来你也知道今晚的事情了?”

“那群警察当着我的面把酒吧查封了,我想不知道也难。”

陈家驹耸了耸肩。

他倒是希望自己没看到,可以当没事发生。

但现在麻烦都已经怼到他脸上,再说不知情就太自欺欺人了。

董骠往外扫了一眼。

偌大的办公区里还是有几个警员在值守的,甚至听到他们这里的动静,正好奇张望着。

董骠长叹一口气。

“进来吧。”

陈家驹连忙丢掉手里的纸杯,走进办公室。

关上门后,董骠仿佛卸下自己的防备一般,用力揉了揉自己写满疲惫的脸,让自己看上去振作一些。

“我知道你在好奇什么,但家驹你要知道,我是在保护你,这些事你了解得越少,你才会越安全。”

看着骠叔认真的样子,陈家驹要说心里不受触动肯定是假的。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骠叔,那些人行事如此嚣张,说不定林祥其他产业都受到波及,乃至文祥集团总部!”

“不用说不定,他们已经对那动手了。”

陈家驹一愣,心中惊诧万分。

“他们这是想干嘛?居然毫无预兆地动一家百亿大集团?!”

“我怎么知道他们发什么颠,一会说不知情,一会说都是朋友,跟精神分裂似的。”

董骠双手一摊,满脸无奈。

陈家驹心中更疑惑了,当然,这反而帮他继续从骠叔这里套话。

“那不就对了,骠叔,这些大人物个个心怀鬼胎,现在把麻烦搞得这么大,警方公器私用的新闻估计明天就传遍全港岛了,我们撇都撇不清啊!”

董骠心虚得眼神一缩。

“那倒未必的……”

“我看是一定!你再想想还被关在这里的飞机,你真以为林祥不知道?”

陈家驹的声音越说越响亮,“他故意不出面而已!”

“到时候他要报复,第一个遭殃的绝对是我们这些小警察,尤其是你我两个人,七十年代的时候你经历过不少的,四大探长凑到一起也出不了半个愿意帮下属的,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拼搏半辈子的努力化为乌有?”

董骠脸色阴晴不定。

他当然还可以赌林祥彻底被打倒,从此一蹶不振,自然没法再报复回来。

但这已经是之前的想法了。

今晚这么多操作违规的行动,一旦被揭发,率先领头的他立马就会处于风口浪尖。

刚刚上头那语气敷衍,显然已经是准备让他去背黑锅了。

即便是没有林祥的报复,面对警务处内部调查的他,不死也要脱层皮,甚至在牢里度过余生都不奇怪!

董骠沉吟了一会,心里渐渐有了决断。。

“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做?”

“我需要一个名字。”

望着陈家驹突然认真的表情,董骠态度松软了下来。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曾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