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在心中炸开。
所幸目标不是他,无数子弹越过身旁疯狂射向游艇,落入海中溅起道道水柱。
“祝您愉快!”
意大利男人不知何时钻入游艇驾驶舱中,来了个90°大转弯,加足马力破开海浪逃窜。
阿帕奇紧追不舍,追逐着消失在海上的迷雾深处。
遭遇波及的触手肉块横飞,鲜血染红海,就像一锅生肉汤,它又以肉眼可见的治愈力恢复,几分钟便能完好如初。
海面恢复平静,只留下一地狼藉。
一旁的陆泽空全身害怕地发抖,想走双腿却不听使唤,只能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一指一指地拨打报警电话,过程中差点抖落。
女士甜美的声音响起,
“您好!您所在的地点不在服务区内,the……”
“您好!您……”
通信三巨头也救不了他,手机压根没有一丝信号,孤立无援令他哽咽,带着哭腔。
几分钟后,那架直升机的声音从海面上传来,他不得不鼓足勇气咬牙站起来,一步一颤地走向迷雾深处,就像被老狼盯上的受伤淘金者。
边走边受惊地四下张望。
迷雾开始变得稀薄,码头上的“黑影”都是各类各样奇特的物种,穿着衣服,正不紧不慢地装卸物品,仿佛刚才的战斗机扫射只是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疯了,这个世界彻底疯了!
陆泽空害怕地避开他们,沿角落前进。
集装箱上,一位只长着张嘴的蓝色生物,放下手中的工作嗫两口“希尔顿”香烟,朝他的背影打趣道:“又一只‘小白兔’。”
这是他们对新人的称呼。
“他会适应并爱上雾都的,就像你我一样。”同伴说。
“这可不一定,不如咱们打个赌,赌他能否‘活’下来。”
“赌就赌。”
……
不知过了多久,衣服破烂的他进入城市的边界。
此时夜幕恰好拉下,雾气已经变得很淡,这座传说中的城市——雾都,揭开了它的一角面纱。
繁华的钢铁都市,无数车流如萤火虫汇聚,各种各样只存在于都市传说的物种生活于此,在夜晚的霓虹灯下欢声笑语不断,他游离在小巷中观察。
有长着兽耳的美丽兽娘结伴而行,也有站立的狼人一身西装,从屋顶跳过,赶着上夜班。
“让一让!让一让!给莫莫桑让开一条通道!”
大地颤抖起来,一只十层楼高的四足生物,一脚几乎占据整条道路,小心翼翼地行走,几架直升机打开探照灯,在身边指挥交通。
天空中一条黑色西方龙,悠闲地在钢铁森林穿梭,像是漫步在后花园,一身斗篷,骑着扫帚的魔女从其身边飞过。
什么RpG,大刀长剑,机器人都能在大街上随意见到,连用导弹与穿机甲的警察火拼的都有。
现在就算说三体人入侵地球他都信。
这里仿佛是异世界的交汇处,怪诞与疯狂才是常态,和原来的世界相比哪边才是真实?
作为一名资深动漫死宅,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被大卡车撞到穿越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开启波澜壮阔的一生,各种装逼打脸,英雄救美,然后在梦中实现。
现在,他身处类似美国纽约,或是电视剧《哥谭市》,那种不算太干净的小巷中。
有破旧安全梯通向楼顶,几只野猫百无聊赖地坐着,巷外灯火通明,巷内却略显昏暗。
绿皮垃圾箱旁,泽空背靠墙壁坐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
很疼,不是梦。
他真真切切地来到了钢铁与魔法的世界,接受了这个设定倒也适应了一些,但俗话说: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顺便将窗户焊上。
“喂,小兄弟。”
有两道身影从巷中走来,横在他面前。
为首的一个高高瘦瘦跟个竹竿似的,另一位是三米高的大块头,长着一颗程亮的大犀牛角,活脱脱犀牛成精。
他们拦住所有去路,泽空仰头吞了口唾沫。
竹竿怪人一脸阴笑:“能不能借兄弟们俩个钱花花~”
那犀牛精伸出比他脖子还粗的牛蹄,摩搓几下。
仿佛回到学生时代,遇到抢劫的高年级生,虽然平时学校总教育要坚决反抗,报告老师什么的,可初中是义务教育,那些被举报的,学校除了批评教育一番还能干什么呢。
被堵住时他会吓到,掏出仅有的5毛钱,然后自己就买不了辣条啦。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向他们挥动拳头,凭他那瘦小的身板,结果显然易见。
坏学生们扬言要在放学带“社会人”过来算账,染了红毛,绿毛的不良青年徘徊在校门口。他害怕极了,不敢上学,不得以告诉了家人。
为什么要说“不得以”呢,当时心中总有种告诉长辈是怂蛋,可每次都怂得乖乖交钱的可悲思想,当然现在多少也有。
听完原由,刚从山上砍树回来,老实巴交的父亲就带着他,扛着一把电锯冲到教室找那个坏学生理论。
从此以后他再没被勒索过,父亲的形象在心中高大起来。
回到当下,
或许应该稍微反抗一下,以表示自己并非怂蛋。
但看着眼前铁塔般的大犀牛,估摸老父亲那生了锈的电锯也锯不开了。
安慰自己是破财消灾,一顿摸索之下被顺走一百块钱现金——是应对“危机情况”准备的,从某种意义上起了作用,否则被顺走的就是手机了。
泽空壮壮胆子,询问这是哪?却被瞪了回去。
他们迈着欢快大步,准备去好好消费一把。
“等等……”竹竿怪人回头,要杀个回马枪,嘻笑说:“你不会在鞋子里藏有钱吧,现在都流行这招。”
“不过嘛,无所谓。细水长流才是王道。”又蹦跳着离开,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陆泽空摸向鞋底,很遗憾,没有听从长辈们的建议藏钱应急,悔不当初。
看了眼手机,晚上22:28分,依旧杳无信号,一天前他正用攒下的钱旅行,第一次看到广阔的大海,小有得意。
一天后流浪异界,衣衫褴褛,身无分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似乎头上的猫儿也在嘲笑他的狼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