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阿姨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哭喊道：“不行，不能报警，多丢人啊。”
李小琳暗地里撇撇嘴，嫌丢人您老倒是别大清早的嚎啊，比报警丢人多了。
婆婆这样李小琳懒得再劝，起身回房，不再掺和这些破事。
钱阿姨见儿媳二话不说拍拍屁股走了，儿子连个面都不露，气得哎呦哎呦的叫。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万晓娟哭的泣不成声。
同院子的赵大叔看不过眼，数落万有良：“有良，这事就是你做的不地道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晓娟也是你女儿，她马上就要下乡了，你怎么能把家里的钱票全都给了前头那个生的。”
万有良梗着脖子：“丫头片子花那么多钱还不是要嫁出去。”
赵大叔：“这话说的，你那大儿子这些年来看过你一次？前儿你躺病床上还不是你婆娘和晓娟忙出忙进的照顾你。”
“我的家事要你管。”万有良黑着脸气哼哼道。
反正在他心里，儿子才是自家的，女儿是别人家的，读再多书花再多的钱，迟早要嫁出去。
赵大叔瞧了眼只知道哭的钱阿姨母女，摇了摇头回屋吃早点。
院外看热闹的街坊看了会儿也都散了。
大家都习惯了，没事当听个乐呵。
不是他们不想帮着劝两句，正主都不当回事，万老二夫妻也不管，他们这些外人说再多有什么用。
温舒宁听明白了。
隔壁万家因为钱票的事，每年都会闹那么几出。
万有良不是本地人，他傻人有傻福，三十年前跟着同村的人来到海市，在工厂里找了个打杂的活儿。
后来工厂私转公，万有良成了正儿八经的工人，城里人，端铁饭碗。
四十年代的农村结婚比现在早，他来海市才十八岁，那时就已经娶妻生子。
妻子是农村人，自觉高人一等的万有良看不上，又在城里找了个有工作的婆娘。
年轻时看不上大儿子，后来二儿子身体不好，瞅着就不是长命相。
大儿子给他生了几个孙子，那心就开始偏了。
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工资一分不剩全都寄给大儿子。
钱阿姨每次和他闹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回回都是闹腾一通这事就算揭过了，一来二去，万有良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不止把自己的钱票都寄走，钱阿姨的工资也被他偷了不知多少次，家里但凡有个好东西都恨不得寄给大儿子。
电筒、搪瓷口缸、糖，甚至连把锁都不放过。
钱阿姨的儿子儿媳对万有良失望，对钱阿姨也失望。
你说你闹来闹去啥好处没捞到，目的也没达成，意义何在？
免费给街坊们看闹剧，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
老两口这日子过的，还不如离婚，大家都清静。
若不是实在没地方搬，老早就搬出去和他们分开住。
万晓娟没考上高中，要下乡支援农村建设，钱阿姨攒了好久的钱票给闺女置办东西。
一不当心，做好的新棉被连同剩下的钱票全都让万有良偷了寄回老家。
根本不管亲闺女的死活。
温舒宁对袁玫道：“妈，钱阿姨应该会来找你借钱。”
钱阿姨这人有骨气，若是平时钱钱被偷了，只要家里有粮她不会向街坊开口，眼看万晓娟没几天就要下乡了，什么都没准备怎么行。
儿子儿媳没什么钱，娘家也不富裕，只能豁出脸面找街坊想办法。
就是借也要给闺女置办一套行李。
袁玫听不得借钱，一听到这两个字她就心慌。
一想钱阿姨没帮过她，但也没占过她便宜，那就不是坏人。
万晓娟这姑娘摊上这么个爹也是倒霉，心里还是很同情的。
现在不是她当家，钱不在她手里，不然钱阿姨一来她绝对会借。
袁玫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怎么办？要不你做主吧，借不借妈都听你的。”
“好，我会看着办。”
救急不救穷，小姑娘也是个可怜人，人活着都不容易，她现在不是穷得叮当响吃不起饭的小可怜，就当日行一善。
母女俩收拾好出门上班。
今天田巧巧同志没来上班，金春来对这个朋友恨铁不成钢，悄悄跟温舒宁道：“我看，八成是请假照顾袁刚去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真没救了。”
温顺宁没想到楚之衍替她要债，歪打正着帮了袁刚一把。
田巧巧同志在劫难逃了。
混了一天日子，下午下班，两天不见的楚之衍出现在厂门口。
温舒宁见到他就像看见了钱，心情有点美丽。
“楚同志。”
楚之衍看着她的笑脸，眼尾上挑，唇角也往上扬，吊儿郎当道：“见到我就这么开心？”
温舒宁反问：“你见到钱难道不开心？”
楚之衍的脸刷地黑了，抿着嘴不说话。
“要到钱了没有？”温舒宁才不管他的黑脸，关心的只有这个。
土豆和红薯马上就要大丰收了，就靠这笔钱扩充一下的黑科技的储存空间。
“要到了。”说完楚之衍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巴子。
他只觉得自己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臭丫头敢这么跟他说话，不是该把她整的哭着求饶吗？
楚之衍在她的灼灼目光下，认命地递给她一个不大的小布包。
温舒宁没打开看，直接放进自己的包里。
“你要怎么感谢我？”
温舒宁眨了眨眼：“大恩不言谢，我请你吃面吧。”
吃饭舍不得，吃面能省下不少。
楚之衍无语地瞅着她，抠死她算了。
“别这么看着我，我给自己多准备点嫁妆有错？”
理由太强大，楚之衍无言反驳。
“你要多少嫁妆，我给你就是了。”
温舒宁呵呵：“我也是要面子的女人，干嘛要你给我嫁妆，行了，我结婚还早着呢，先不说这些。你吃不吃，不吃我可走了。”
楚之衍咬牙切齿，对这丫头用完就扔有了更深的认识。
去就近的国营饭店点了两碗素面，温舒宁拿出钱，一脸认真地对楚之衍道：“我没粮票了，借用一下，下个月还你。”
楚之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