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纶心生疑惑,问道:“叔父,既然福建和江西的叛乱已经平定,出征缅甸的军队也已归来,他们为何不回京呢?”
牛玉的目光变得深沉,仿佛陷入回忆之中,他缓缓开口:
“文官集团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自然有对策。
出征缅甸的军队刚准备班师回朝,由靖远伯王骥率领,但湖广却爆发了苗乱。
这十几万大军只好留下,镇压叛乱,而湖广此时发生叛乱,恐怕离不开文官的操控。
而镇压江西和福建的精锐军队一旦撤离,残余势力就会伺机而动,使得这两支军队不得不驻守在湖广和福建等地。
这场叛乱已经持续了五年之久,英宗皇帝其实已经觉察到其中的蹊跷,开始着手调查湖广和福建的叛乱。
然而,这群文官却一无所获,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使得英宗皇帝对他们失去了信任,转而派遣心腹锦衣卫去调查。
果然,一查便查出了前福建巡按御史柳华的问题。
内阁原本想要保护他,将他调任山东按察使,但英宗依然不依不饶。
在英宗皇帝的圣旨未到达之前,柳华竟畏罪自杀了。
这个柳华,就是给叛乱军队提供武器的罪魁祸首。
当时他的罪名是擅置村楼,给兵杖。
此外,现任福建御史柴文显和汪澄也是狼狈为奸,置百姓于不顾,私自与叛军议和。
最终,柴文显被凌迟处死,汪澄则被斩首示众。
这些御史,都是内阁派遣出去的,他们彼此之间盘根错节,关系紧密。
现在你知道了吧,英宗皇帝并非庸君。土木堡的事情另有蹊跷了吧?”
牛纶点了点头:“这样看来,的确颠覆了侄儿之前对英宗皇帝的认知。
而且从这些来看,他并不是位庸君,那怎么会有土木堡?
接下来文官集团是不是又有什么手段,来应付英宗皇帝呢?”
“臭小子,咱家会骗你嘛?要不是为了你,咱家都不愿意把这段事说出来,但以后你也只能深藏心中,决不可说出,不然你性命危矣。”牛玉关心地提醒道。
“当年的浙江反贼头目陈鉴湖及六十余名同党被押送至京城,并被迅速转交给刑部处理。
刑部本欲迅速处决他们,然而英宗皇帝却派锦衣卫将他们截下,并下令将他们送入锦衣卫诏狱进行审讯!”
牛纶在一旁不禁担忧地问道:“到了锦衣卫诏狱,恐怕啥事都能问出来吧?
那文官们不得慌了?”
牛玉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
然而,就在此时,南京皇宫的谨身殿突然起火,这把火烧的异常诡异。
英宗皇帝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于是立即发布诏书,宣布大赦天下,无论文武百官还是地方百姓,均得以宽宥。
但诏书中也明确规定,以后若再有违法乱纪者,必将从重处理,绝不姑息。
英宗皇帝之所以选择退让,实际上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军队,为未来的计划铺平道路,他不希望再为这些琐事烦心。”
牛纶听后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英宗皇帝表面上是向文官们让步,实际上是为了后续的计划铺路啊?”
牛玉解释道:“确实如此。如果现在为了这几十个人的性命而纠缠不休,反而会让英宗皇帝陷入被动。
因为他们一旦供出满朝文武,英宗皇帝将面临极大的困境。
抓还是不抓?毕竟涉及的人数众多。
随后,英宗皇帝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他趁文官们得意洋洋之际,暗中布局,他派驸马都尉、西宁侯宋瑛总督大同。
广宁伯刘安掌中军都督府,建平伯高远掌前军都督府。
六月底,他又派平乡伯陈怀、驸马都尉井源领兵三万出大同。
都督王贵、吴克勤领兵一万五出宣府!”
牛纶惊讶发现:“叔父,英宗皇帝派的这些被派遣的将领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是勋贵出身呀?”
对此,牛玉深有感触地说:“其实这也不怪英宗皇帝过于依赖勋贵,实在是文官们太不可靠了。
就像现在的太子殿下一样,他也重用勋贵武将,因为他知道如果重用文官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随后继续说道:“英宗调这些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整顿军队。
因为军队在他们的掌握中,英宗皇帝才有可能打败那群文官。
其实从仁宗时期开始,文官们的势力就不断扩张,到英宗皇帝的时代,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力量,难以轻易摆脱。
但是英宗皇帝太过急于解决问题,希望能一次性消除威胁,这才使文官们暴露出了他们的险恶用心,这才有了土木堡之变!”
牛玉的话深深地震撼了牛纶,他对朝廷内部的复杂和阴险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于是,他决心在未来的日子里更加谨慎行事,避免卷入这场充满权力斗争的旋涡中。
“那土木堡的真相是…………”
在满堂静谧的气氛中,牛纶正要向叔父询问更多的内情,这时一个不请自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名下人匆匆走进堂中,躬身行礼,低头禀报道:“老爷,南京左都御史刘敷已在门外等候,请求面见!”
牛纶眉头一皱,疑惑地看向叔父牛玉,猜测道:“叔父,这刘敷突然造访,难道是为了那王氏之事?
侄儿寻遍四处也未得见,难道是来问罪的?”
牛玉眉头微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沉声道:“纶儿,莫要被这些文人所扰。
他们虽自称君子,实则背后满是心机与阴谋,刘敷此来,定有其因,无论如何,都由叔父应对。
你只需按我所说,躲到屏风后面,不管发生何事,都不得现身!”
牛纶点头称是,他知道叔父性格刚烈,即便是曾经的当朝重臣商辂亲临,叔父也敢与之抗衡。
他也深知叔父的本事,于是安心地退到屏风后面,静观其变。
牛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于是吩咐道:“让刘敷进来,带他前来堂中!”
“是,老爷!”
待下人离开后,牛玉一脸轻松的喝了一口香茶。
在他看来,这刘敷前来,必然又是有事相求,如果是来问罪,就没必要亲自前来了。
并且牛玉与他们多有合作,牛玉倒不信,他们敢拿自己开刀。
逼急了牛玉,就将当年的事情直接供出,那么这朝中能活的文臣就没有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