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教头坐在长条凳上,惬意的喝着一壶黄酒。忽然喧闹声起,他慢条斯理的放下酒壶,整了整衣衫才向喧闹处走去。
赌徒输急了眼,闹将起来,这种在赌坊里已经是稀松平常。只要自己出面,就没有摆不平的,因此他并不放在心上。
走到近前,看见伙计们正围着一个身穿黑色布衫,高个子的男人,那人带着一顶倒扣的黑碗似的瓜皮帽,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喝多了酒的,那大红酒糟鼻子尤其醒目,正不停的翕动鼻翼喘着粗气。
黄教头先礼后兵,抱拳施礼道:“尊驾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吉祥赌坊伺候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那人却暴躁异常,向黄教头骂道:“你又是哪根葱?从哪儿冒出来的?敢管你张大爷的事儿?”
黄教头多日不曾见过这般不怕死的,闻言不气反笑。他一摆手,身后的伙计们立刻上前一步,准备将那男子拿下。
黄教头却示意他们退下,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来是张大爷,失敬失敬。在下黄某人,不过是吉祥赌坊的一个管事,张大爷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我自会尽心尽力地服侍。”
那张大爷听了,似乎有些疑惑,瞪大红彤彤的眼睛看着黄教头,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半晌,他才咕哝道:“你就是黄教头?那更好,我正要找你!”
黄教头还是微笑着,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那自称张大爷的人神色一变,扯着嗓子喊道:“吉祥赌坊不公不义,我要你们赔偿损失!”
黄教头依旧不惊不诧,微笑道:“我们吉祥赌坊向来童叟无欺,张大爷不如想好了再说话。”
黄教头的话里威胁意味明显,那张大爷却丝毫不怵,他指着旁边一个伙计手中的骰子:“你们的骰子有假,我要求重新摇一注,以作验证!”
黄教头点点头,一副“这是理所当然”的神情。他向那个伙计示意,让他重新摇一次骰子。那伙计依言照做,摇完骰子后把结果开给众人看,三个骰子结果为六点。
那红鼻子男人趁机闹道,“看看,看看,随手一摇就是个豹子,还说不是有假?快将我的钱还来!”
黄教头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眼神却变得凌厉起来。他缓缓走到那红鼻子男人面前,道:“张大爷,你这话就有失公允了。我们的骰子摇出豹子,并不能说明就有假。这不过是全凭运气罢了。”
张大爷听了,却是不依不饶,“放屁,你这不是有假是什么?我要你们赔钱,不赔钱,我明天就带人来砸了你们的场子!”
黄教头依旧保持着那副笑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一挥手,身后的伙计立刻上前将那张大爷的赌注原数奉还,接着又拿出几倍的赌注赠予他。
黄教头脸上在笑,后槽牙却要咬碎了。东家说的,能忍则忍!不能忍再动拳头!我且再忍他一忍。
上海滩的这一亩三分三地上,神佛太多,不小心得罪了那尊,东家不会有事,自己的小命就有可能不保。
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去接赌注,黄教头开口道:“张大爷,这可不是我白送给你的。我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够答应。”
那张大爷一愣,接着满脸疑惑地看着黄教头,“什么条件?”
黄教头露齿一笑,有些渗人,道:“以后你每次来,我都亲自伺候您,以一赔十的赔率与你对赌。你觉得如何?”
那张大爷一听,眼中却闪过一丝喜色,终于把这人给激怒了。
他看向黄教头,眼神中带着些许不信任。而黄教头,却像是在等他的答复。
他犹犹豫豫的从伙计们的包围中走出来,让人以为他起了贪婪之心,要向黄教头要个准话。
就在他离黄教头还有三步远之时,异变突生,那人动作忽然变快,冲到黄教头跟前,用匕首抵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道,“黄三,你这没种的狗,我杀了你!”
黄教头惊的往后一退,让他更吃惊的是,他很轻易就退出了那人的匕首攻击范围。
“不愧是狗,跑得就是快。”那人是疯了似的哈哈大笑道,见黄教头站在那里没有还手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但是横持匕首,欺身而上,来到黄教头近前。
见这人行事张狂,一而再的不知好歹。黄教头不禁皱眉,想着给他个教训,让他快些退去也就是了。
于是与他过了几招,谁知这人却人菜嘴贱,打到过程中不停的说些小话来激怒他,最后就越打越激动,把人快给打死了。
“人呢?”姚金辉皱眉道,他也觉得的这人好生奇怪。
不禁也起了警惕之心,想把人弄过来,问问这人究竟究要想干什么?
“不知道。”黄教头一脸茫然的说道,“我一看打过了劲儿,那人跟摊烂泥似的挂在我身上,连动也不动了了,赶紧让伙计把他拉拉到后院儿去了。”
“那怎么又成了不知道了?”
“就是这样才奇怪呀。我这伙计去找大夫,等大夫赶来后院儿的人就没了。”
姚金辉眉头紧皱,右手食指和拇指不停的戳弄着,这件事多少透着那么点儿诡异,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抬眼间间黄教头还跪在地上等着它发落,挥手没好气的道,“还在这儿跪着干嘛?赶紧出去,没用的东西。”
黄教头闻言喜滋滋的站了起来,“哎,东家,我这就走,不打扰您动脑子了。”
姚金辉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你说他傻吧,他还知道万事靠我,你要说他精明吧,他还能给我惹事儿。我这个命哟,给个下人擦屁股,也是没谁了。”
可是,这事到底是谁在给他下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