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九呆住了，春华她一直喜欢了自己十几年？在与春华的婚事这个问题上，他从没有站在春华的角度想过。
当初义父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他一直以为春华也得到教训了，他以为他们的感情已经在那个时候戛然而止了。
“是你春华姐对你说的？”仇九因为心底受到了冲击，声音有些弱。
“是，春华姐她很痛苦！今天你都没发现她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吗？”
仇九沉默。他当然发现了，他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故意躲着不出来。仇九想着两人见面确实尴尬，所以都没有问她在哪里。
“九哥，你喜欢她的时候，欢欢喜喜的告诉她了，为什么不喜欢的时候，却一声招呼就不打的就转身了呢？让她抱着念想，空等了这么多年。
还有那个莫莉，我看见她就来气，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哪里比得上春花姐！九哥，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阿山！”仇九厉喝一声。李春山住了嘴。
“阿山，就算是我有错！但这并不是你不尊重莫莉的理由！你都多大的人了，不该有这么幼稚的行为了！”
李春山在仇九的注视下，低下头不说话了。
“是我疏忽了。当年的事你也知道，我伤得很重，你春华姐却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我……”
“她看过你的。只是你当时好不容易睡着了，她没敢吵醒你！”李春山连忙争辩道。
“你从没在我面前提过这事。”仇九抓住他话里的漏洞，淡淡的道。
李春山羞愧的低下头，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为什么？”仇九的声音很轻，却一下子落到李春山的心头，压得他不敢出声。
看着李春山整个人缩着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似乎这个问题有千钧重，要把他压垮了，仇九长叹一口气。
“看来你还有事瞒着我啊！”仇九扭头看着车窗外不停闪过的灯光，曲着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车玻璃，感叹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就算知道春华喜欢了我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再改变现状，我的感情已经回不去了。再多说什么也是节外生枝而已，伤我但更伤她，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在别的方面尽力弥补她。
你有什么心思那是你的事，也不用跟我交代，但我希望你能认识到：所有的这一切事都和莫莉没关系，她是这件事里最无辜的人，你应该以正确的态度去对待她，而不是搞些小孩子的把戏，去伤害她！”
李春山的脸埋在双手间，闻言羞愧的落下泪来。
是的，他有小心思，他喜欢春华姐。春华姐喜欢九哥有多久，他就喜欢春华姐有多久。
那时候义父不准九哥和春华姐在一起，最高兴的就是他了，虽然面对九哥的时候心里一直觉得很愧疚，但心里却总忍不住要幻想一下自己和春华姐在一起了，该有多么幸福！
所以春华姐不顾仇管家的禁令，来看九哥的时候，他原本可以叫醒九哥的，他没有叫；九哥痛醒了，他该告诉九哥春华姐来过的时候，他没有告诉他。
但是他没料到春华姐对九哥那么痴情，每次见到他只和他讨论关于九哥的事。那天他实在压抑的够久，受不了再事无巨细的向她汇报九哥的事。她站起来立刻就要赶他走，至今他还记得她脸上那冷酷的表情。她说，如果不能从你这里得到仇九的消息，那我还见你做什么？
这么些年，他把自己的感情深埋心底，任它慢慢发酵，偶尔流露出一丝也很快消尽于无。他的爱深沉而隐秘，像是被他藏在加了盖子的火药桶里。
在这个中秋节，火药桶上就像被插了一根引信，一直呲呲的冒着火花，差点就引燃了。随着春华姐离去，他以为危机已经解除，谁知道却在今晚被自己无意间泄露了。
怎么办？九哥会不会从此都不再信任他，把他远远的扔到一边去啊？
“坐直了！”仇九看着李春山一直把头埋进腿间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暴喝一声。
李春山后背立刻挺得像插了根标枪一样。
“不管遇见了什么事，你都把脊梁给我挺起来，像个男人一点。跟个娘们儿似的哭唧唧得有意思吗？”
“是！”李春山噙着泪大声道。
“是什么？哭唧唧的有意思？”
“不是！”
仇九拍拍他挺直的后背，“行了，做出这副样子来是要干嘛？不会因为闹了这么一场，往后就不跟我了吧？”
李春山的心像是忽然迎接来一股暖流，一下子就活跃开来，看着仇九咧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两腮挂着男儿泪说道，“不是的，九哥！只要九哥不赶我，我一辈子都跟着九哥。”
仇九推着他的脸颊，满脸嫌弃的道，“把这两滴猫猫水擦了去，越说你越上脸了。”
李春山拧着头，用袖子胡乱在在脸上擦擦，看着他九哥笑了。仇九嫌弃的没眼看，干脆闭目养神。
车子又走了一会儿，在三民路路口停下了，李春山下了车一会儿又返回来，“九哥，弟兄们说，跟着张鼻子到这儿，他似乎有所察觉，三拐两拐的人影不见了。”
这里离上海市政府很近了，仇九看着道路两旁的路灯，微微笑道，“有意思。”
这么个小人物竟然跟市政府扯上关系了，不是很有意思吗？
“叫弟兄们撤了吧，一人发五块大洋，犒劳一下。”仇九吩咐李春山。
李春山应了一声后，“那咱们呢？”
“咱们有车啊！难道你想走回去，也想挣这五块大洋？”仇九反问道。
李春山明白九哥在开自己的玩笑，但话里的意思他已经领会了。今晚不用再管那张鼻子，可以回家去了。
于是对着手下兄弟吩咐一声，又钻进车里，和仇九一起回别墅了。
莫莉还没有睡，在沙发上等着仇九。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心里不能装事，有点事就睡不着。更何况事关顾汉霆的生死。
听见车子的声音她就跳了起来，走到门口看着车子由远及近而来，在台阶前停住。
仇九看着莫莉还不睡，眉头就皱起来，下了车，揽着她就往市内走，嘴里呵斥道：“莫莉，你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