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一抖肩一抱臂眉头拧紧不悦的说
“你没有去林氏商行吗?”长灯不解
“姑娘,这里哪还有什么商行,早就被羌奴人洗空啦,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呀?”望舒噘着嘴,“都说了不要再给阿枝置办上等马车,姑娘还偏不。”
长灯见状也只好说,“钱没了再赚就是。”又看了一眼望舒,“无名走的时候,你不是给他置办好些东西吗!”
“那怎么能一样,无名还有苏姑娘他们都是咱们自己人。”望舒回怼。
“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信我赚不到钱。你看这客栈,若是有人来住店,咱们直接当掌柜不是也能赚钱?”长灯乐观道“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无名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去一趟苍梧不就有钱了?”
陆昂三人坐着马车带着帷帽,一进入风陵渡便看见墙上贴满了他们三人画像。
无名上了马车道:“陆兄,下面全是你的画像,别说面见邺帝,只怕你还没有露面就有人将你识出,然后去换赏钱了。”
陆昂拨开一隅窗帘,便瞧见这边的守城巡逻的将士都比以往多许多。
“如今邺帝的宠妃永安郡主曾与我是旧识,或许她可以助将军一臂之力。”无名说着便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外郊不远处的一户农家中,自己半夜进了行宫。
大邺行宫
永安卸下钗环摒退下人正欲就寝,突然觉得有什么盯着自己一般,“谁?”
无名闻言从梁上跳了下来。
“万俟哥哥?你为何在这,你不是同林家的姑娘离开了吗?”永安惊讶道
“郡主,在下此次前来当真冒犯。”无名向永安行了大梁礼仪,“郡主,万俟有一事想请郡主帮忙。”
永安见他这样,又深知长灯和陆昂交情匪浅,一想便知他所为何事,“万俟哥哥,你所求之事永安恐难助你。我身为后妃不管前朝之事,永安劝哥哥也莫趟这浑水。”
无名见她如此说便也知此事有诸多蹊跷,“郡主可是知道些什么?”
“陆将军文韬武略样样出彩,为人刚正不阿,手握重兵却屡屡挑战皇权,陛下并非贤明君主,他是痛恨魏相,可是魏相却比陆将军懂为臣之道,此事是陛下要舍他。”永安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我还记得小时候,永安的发髻嬷嬷们怎么都梳不好,每次都是万俟哥哥帮永安梳,后来姐姐来了,便由姐姐帮我梳。”
永安说着边停顿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无名,“万俟哥哥,永安若说想让你带我走,你可会如今日般也为我涉险?”
无名看着永安的样子很是心疼,“你在这过得不好吗?”
永安苦笑了一下,“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在这很好。只是,我却很孤独。我记得我曾问过婉音姐姐,为何明明与你两情相悦,却还是要义无反顾的成为梁王哥哥的婕妤,以前我不懂现在懂了。”
无名望着永安如今模样当真无可奈何,“若是你哪天真的想通了,差人给林家商行送信,我带你走。”
永安瞬间满眼通红,四目相对的笑了笑,“快走吧!再也别回来。邺帝早就想处置陆将军,害怕悠悠众口才作罢,如今郑将军已然上位,朝中军中为陆将军说话的大臣将士皆离奇身亡,大邺容不下将军。”
无名看着来回巡逻的影子,又看了眼永安,只说了句“保重”便翻墙逃了出去。
陆昂和苏琼刚在农庄休息,就见一人乔装跟了上来,一番打斗下来,仔细一瞧,竟是他曾经的副将周无疆。
“将军,末将终于见到您了!”周无疆跪拜。
“你为何会在这?”陆昂问
“自从将军出事以后,郑将军接管将军旧部,将我等亲信全部调离,朝中为将军鸣不平之人皆离奇身亡,上面只说是癔症,末将半夜偷偷潜入查看过,分明是利器所伤。这段时间郑将军将我等派去扰乱大洲边陲,我等实在不忍便......”周无疆不敢再说下去
“说!”陆昂深吸一口气
“我们走的走,逃的逃,实在辱没玄铁军名号,有愧于将军。”周无疆此时双膝跪地,等待陆昂的审判
只见陆昂站起身来,上前扶起周无疆,“是我一人之过,却不想连累了大家。既如此往后你可有别的打算?”陆昂询问
“我是个孤儿,还请将军让末将跟着您吧!”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如今......”陆昂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陆兄是我!”
苏琼闻言赶紧开门,见无名神色紧张忙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回来路上见一老农正领着官兵往这边来,咱们得快些离开。”无名说着将屋内烛火用枪挑灭。
四人刚出房门就见大门内外火光窜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听这声音起码一千多人。
“军爷就在里面。”那老农笑着上前开门
按理来说对付这些人并不是问题,只是这里离东郊的屯兵之地太近,动静大了势必有一顿纠缠,那时能不能跑的掉就不好说了。
“你们先走,我善后。”周无疆一手攥住剑柄一手拔剑。
“硬拼不是办法。”陆昂四处瞅了一眼这房子,没有窗子,土腻的墙壁,一掌下去也能推出一个洞来,可是墙被劈开却只见外面里里外外围了三层。
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公子昂,我乃大梁庞十中,不知陆兄可还记得我。”
陆昂闻言便知只能硬拼了,于是开门从中走了出来,“庞兄,一别多年。不想你我再见竟是今日光景。”
“谁说不是呢,当初你在书院何等风光,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也有丧家之犬的无奈之举。”那人骑在马上仰天长啸。
“成败还尚未可知,庞兄何必高兴的太早。听闻你之前效忠梵帝,如今怎会来大邺?”陆昂有些明知故问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管谁当这皇帝只要是咱们中原人,效忠谁不是效忠。倒是你,让我很意外,邺帝以国士之礼待你,你却背信弃义。”庞十中反讽
其余三人现状也走了出来,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反正他们单从兵器气场上就能瞧出这三人不简单。
“庞十中,今日我若是被你逮了去便是一个死字,你不是一直都想赢我吗?今日便是你最后的机会,我愿意同你比试一场,你可有胆量?”陆昂将身上的斗篷系带一拉,一个转圈丢了出去,亮出了他的云雷剑。
这种诱惑庞十中确实抵抗不了,海川书院每年一度的剑术榜首皆是他,但是却没有人承认他是榜首,只因陆昂从不对同窗拔剑,因此大家都说榜首必归陆昂。
陆昂深知自己剑术未必敌他,却也知道庞十中太过想赢,因此稍后出手必招招致命,可他也太过自负,过于专注一件事,就会暴露其他缺点。
“按兵不动,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上前。”庞十中下马,拔出身上的佩剑,“公子昂,你我同窗一场,我留你全尸,顺便留下那女人为你们三人收尸。”语罢便上前冲去。
一招一式果然招招致命,剑术变换更是难以捉摸,陆昂没有正面迎战,却在躲闪间寻找突破。两剑碰撞火花四射,庞十中咬紧了牙用尽全身力气将剑往下压。两人的佩剑出自一家,皆是上等宝剑,不然就这架势一招便足以将彼此的剑震得粉碎。
只见庞十中每一下发力右腿都使不上劲,想来是旧伤未愈,而他每招每式皆是进攻,却不防守,只要速度够快便可破之。
说时迟那时快,陆昂拔剑正面挡住他重重劈下的剑,一个仰身回旋绕到他的身侧,在他伸展发剑时一脚踢向他的膝盖。
只要再补上一剑必将挑下他的膝盖骨,而陆昂却只将他手中的剑架在他的脖颈之上,“你才华斐然,却无德行,这才是你这么些年只能做个小小的司卫长(统领一千人)的缘由。”
庞十中此刻也停了下来:“今日我败于你手只能怪我剑术不精。”
“让他们全都退下。”陆昂劫持着庞十中突围,其余人紧跟其后。
四人抢来马匹直到甩开追兵才将庞十中放了。
......
高笙按照司徒煜桥的指示将钟山上的众人都由山洞中迁出,来到了唐家镇安居。
“姑娘,你看这边都没人来住店,咱们也没有吃食了,怎么办呀!”望舒趴在客栈的前台丧着脸
长灯坐在桌子便观察着司徒煜桥,看着看着不由的努了努嘴
望舒凑到长灯身边,“姑娘我跟你说话呢!”
“什么?”
“我说,咱们没有菜和米了。”
“咱们没有他们有呀!”长灯瞥了一眼司徒煜桥,想着,读书人就是矫情,她才不在意。
“姑娘是说?”望舒正激动之际,就见着扶光满脸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长灯不解
“林姑娘,先生说这里以后归高当家管,您昨日的房钱还没........”扶光也觉得这话说的忒不地道
“他......扶光小哥,咱们姑娘以前待你还有你家先生也是顶好的,怎的现在翻脸不认人了?”望舒气愤道
“阿吱,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先生不高兴了?你跟他服个软,他最看不得别人可怜兮兮的认错了。”扶光凑近长灯耳边道
“哼~我偏不,我不信他还能将我赶出来不成。”长灯语音未落,就见着王顺着急忙慌的从二楼跑了下来。
“姑娘,他们......”王顺脸都气白了
“高当家这是何意?”看着高笙带了两三个妇人将长灯她们的行李拿了出来,看了一眼不远处悠闲喝茶的司徒煜桥,又看了一眼扶光,质问道
“林姑娘,这里以后就是我钟山寨的地方,姑娘已经拖欠一日的房钱,今日......”高笙人高马大,语气冰冷的威慑长灯
“今日怎样?将我们赶出去?”长灯反问
“姑娘勿怪,咱们开店做生意的,不能坏了规矩。”高笙轻咳一声,故作凶狠
“我不是赖账,只是我如今没钱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欠着。”长灯满脸期待的询问
高笙也觉得这里本就空着,不至如将她们赶出去,再说了大家都是熟人了。
长灯盯着他,瞬间火冒三丈,额间青筋暴起,快步走到司徒煜桥身侧,恶狠狠的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司徒煜桥被她盯得两眼发毛,他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想让她收敛脾性,花钱有度。莫要再做个散财童子。
“你看着我无用,这不是林府,你自己不懂节制,花钱如流水,怪不得旁人,今日你且觉得我们是旧识,遂认为我当相助于你。”司徒煜桥抬了抬眸,看着她稍微缓和的神情又道,“今日若不是我,是旁的,你不认识的你觉得他们还会将你留下?怕是早就将你赶了出去,还能留你在这.......对我.......横眉竖眼,呀!”最后几个字,说的声音小了许多。
“行,先生此言在理。”长灯认栽,她着实是没有想到司徒煜桥这样铁面无情。
虎落平原被恶狼欺,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去后院背两个箩筐出来,跟我上山!”长灯转过身好声好气的对着望舒狡黠一笑。
“啊?”望舒诧异
“啊什么,快去。”长灯笑着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