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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手持着大棍的锦衣卫从将这数百人纷纷围拢起来,不分男女老幼便开始打。

皇帝的命令是杖杀,锦衣卫下手当然也不会留情。

这些大棍每一根都有手臂粗细,被绑起来的朱高燧亲眼见到一个老翁只是挨了三棍就倒在了血泊里,脑壳崩裂后喷出一些白色。

惨叫声、喊冤声不绝于耳,丝丝血腥味也飘入了鼻子里,胃里翻江倒海。

这近四百人想要全部杖杀也需要不少的时间,皇帝坐在龙椅上一开始还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是久经战阵的皇帝,在战场上见过不知道多少死人,这对他而言只是小场面。

锦衣卫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对于行刑各个是行家里手,知道打中什么地方一击必死,也知道打中什么地方会留下半条命。

不过看的时间长了有些烦闷,皇帝打了个哈欠便起身离开。

“太子爷,太子爷….”

朱高燧的眼已经被泪模糊,他知道老二的心坚硬如铁,只能喊着太子爷的名字。

朱高炽也有些看不下去,这被杖杀的人里面很多都该死,贪赃枉法官商勾结欺压良善等等,但也有一些无辜受到牵连的人。

太子爷为朱高燧解开了绑绳,一旁的太监准备上前阻止,毕竟皇帝命令是让赵王爷全程观刑。可大太监王景宏用眼神瞪了一下,这些太监也只好退下,任由太子把人从龙柱上解开。

朱高燧见到锦衣卫将手中的大棍高高举起,而他的目标正是一个才刚刚几岁的孩子,朱高燧连滚带爬生怕慢一步就血溅当场。

“滚开!”

朱高燧直接将这锦衣卫踹翻,太子爷也觉得皇帝这一次有些太过于残忍,然后把两个孩子护在自己身旁。

“汉王爷,太子爷和赵王爷这是在抗旨啊。”

皇帝不在,陈瑛也只能寄希望于汉王爷能够出面,只要这些人一死,都可以算作是他的功劳。

可朱高煦见到了默不作声,王景宏把眼睛别向了其他地方,他能够一步步爬到内务府总管大太监的位置,就是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要该瞎,什么时候该哑。

皇帝离开了奉天殿却并未走远,而是远远的望着这里,见到了朱高燧和朱高炽的举动后也只是叹息一声。

朱高燧一把抓住了正在行刑的纪纲,见到赵王爷双目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纪纲也心头一软。

“赵王爷,我也是身不由己。”纪纲说道。

“只诛首恶,出了事我担着…”太子爷说道。

纪纲给了其他人一个颜色,所有人都心领神会。

朱高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路上浑浑噩噩,如他所愿,这一次终于病倒了。

“王爷,您这是怎么回事啊….”

廖忠看到朱高燧后以后,发现他整个人都精神恍惚,连后背的衣服都已经湿透。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谁都不想见。”

说完以后朱高燧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了卧房,只能寄希望于蒙头睡一觉,然后醒来忘记发生的一切。

一下午所看到的惨状让朱高燧心力交瘁,很快便陷入了梦境中。

朱棣如同一条巨龙盘踞在紫禁城之上,天空乌云滚滚,而铁铉依然站立在奉天殿前。

眼珠已被挖出,血液从嘴角,从脸上,从五官的每一个缝隙中都流了出来,身上一半的肉也被活生生的剐下露出森森白骨。

即便如此还大口嚼着自己的耳朵,一边朝着朱棣大笑。

“忠臣良将的血肉,美味,美味!”

“朕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来人,架锅!”

纪纲命几个锦衣卫架起了一口大油锅,将油烧热以后抬着铁铉扔进了油锅里,到处都是焦糊的气味。

汉王朱高煦,满朝文武,所有的人都围在油锅前狞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人被油炸成了骨架。

“活着叫你跪我你不肯,炸成骨头灰你也得跪!”

太监将铁铉的骨头从油锅中捞出,用铁棒敲打了膝盖令其下跪,可这骨架硬的被敲出了裂缝都没有跪倒。

那些拿着大棍在奉天殿外杖杀的人,各个面目狰狞宛如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

朱高燧无力的嘶吼,哀嚎,求救,可都被厉鬼的尖啸声淹没,周围的人不是疯子就是恶鬼,而他只能到处逃跑。

嫣红的血液从城墙上流出,从砖缝里流出,从龙柱上流出,也从每一个倒下的人尸体上流出。

所有的血液汇聚成河淹没了高台又漫过了石阶,从奉天殿开始,将整个紫禁城都染成了血红一片。

其中还浸泡着一些花花绿绿的肠子,还有脑壳破开后迸出的白色浆液。

这条血河肆虐吞噬了所有的人,陈迪、陈凤山、陈丹山父子三人宛如即将溺水的人在血海上下沉浮。

“救我,救救我…”

朱高燧乘坐着一只小舟,看到陈迪向他伸出了占满了血液的手,身边他的两个儿子也在奋力的向他爬来呼救。

“抓住我…”

终于他的手抓住了陈迪,可陈迪的身体却在不由自主的下沉,仿佛血海之下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试图把所有人全部拉入其中。

“抓住我,不要松手!”

朱高燧已经用尽了全力,可陈家三父子还是被血液吞没,不止他们,那些所有在午门见过的人都一一浮现在了脑海中。

啼哭声,喊冤声不绝于耳,天地空旷血液四流,整个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

突然眼前的一些又开始扭曲旋转起来,昏暗阴沉处处血腥。

朱高燧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睡梦中还是清醒着,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像是一瞬,又像是一生。

只觉得身上的被子有逾千斤之重,懵懵懂懂中,眼前有人在晃悠。

“廖忠,你是怎么照顾的王爷,这都三天了你才派人通知我!”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哪天王爷观刑回来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我以为休息一晚上就没事了,老奴有罪。”

“现在先不谈什么罪不罪的。”

“王爷应该是观刑的时候吓到了,这三天不吃饭也没有喝水,一直都处于梦魇中,抓着老奴的手总是在说些奇怪的话。”廖忠也有些担心。

“御医呢?”

“请过两拨御医也开了方子,但王爷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