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世民和几位皇子皇女收拾车驾的时候,房玄龄换好朝服急急地来到前厅,边走边问,“遗爱来了没?”
“回老爷,刚才叫李公公的时候,门房上说有人给二少爷送来一封信,看完信笺之后,二少爷就阴着脸带着房崎急匆匆的出门了。”房慎小心的快速回答道。
“嗯?”房玄龄不悦的皱眉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身侧跟着的房慎,沉声问道,“遗爱有没有说什么事情?去往何处?可有派人去寻?”
房慎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担忧的说道,“回老爷,二少爷没说,只是看完信笺之后,就阴着脸,把整张纸死死的团在了手里,寒着声叫房崎跟着就出门了。什么的都没来得及交代。”一想到自家二少爷当时阴沉的样子,房慎到现在都有些从心底害怕。
“什么送的信笺?”
“已经问过门房了,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小乞丐也只是拿钱替别人送信,其余的什么也问不出来。”房慎也是皱着眉头说道。
凝眉想了一下,心下有些疑虑的房玄龄,转身进了客厅,把此事对李世民原原本本的交代了一下,然后请罪道,“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责罚。”
“与爱卿无关。”同样面带不解的李世民,抬手示意房玄龄起身,然后冲屋外说道,“赵毅,去问一下什么情况,立刻来报。”
“是,皇上。”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然后又归于正常。
“房遗爱若是回来的早的话,就让他直接进宫见驾。咱们先走吧。”见自己的几个儿女都已收拾妥当,李世民随即吩咐道,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再说房遗爱。
房遗爱领着房崎,来到人多的地方,赶净迅速的甩掉了觉得事有蹊跷而在自己身后跟着的暗卫,然后带着房崎,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胡同里的一座废弃的院子里,穿过满是枯草和泥灰的庭院,推开破败虚掩的房门,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脚进去。
“小人见过房二公子,二公子安好。”一个干瘦的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带着一顶黑色的破毡帽,短小的八字眉,一双藏着精光的绿豆眼微微眯着,塌鼻梁,薄嘴唇,渐渐地下巴。抄着双手,点头哈腰的冲房遗爱热情的打着招呼。
“消息通付昌社?”房遗爱面不改色的大方的打量着眼前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中年男子。
“二少英明,正是小的。”付昌社看似讨好的说道,脸上热情的笑容一丝不减,一双满含精光的绿豆眼正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房遗爱主仆。
“房崎,院外把风。”淡淡的点了点头,房遗爱扭头吩咐身旁跟着的房崎道。
“少爷?”房崎有些不放心自家少爷和对面这位看似无害的大叔待在一起,有些迟疑说道,双眼戒备的瞄着付昌社。
房遗爱抬手赏了房崎一个爆栗,不满的说道,“去,哪那么多废话!”
接到自家少爷示意安全无害的眼神后,房崎才不情不愿的揉着脑袋,慢慢的往门外蹭去,一步三回过头。
在房遗爱不满的目光中,好不容易才蹭到门口的房崎,站在门框外,定定的来回望着满是洞的破房子里的两人,等到房遗爱脸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赶在对方发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落的关上了压根就不管用的漏风的房门,蹬蹬蹬的往院子里跑去望风了。
“二少爷倒是有个衷心的好奴才啊!”付昌社看着房遗爱主仆两人之间的互动,在房崎关上门后,不由得实话实说道。
“付前辈过奖了。”房遗爱淡然一笑,冲对方一拱手,语无波澜的说道,“不知消息如何了?”
听到房遗爱的问话,付昌社收起脸上讨好的笑容,正色道,“冯老三原名叫冯刚成,本是荥阳附近一个传承了十几代的小家族,传到冯刚成的父亲冯福亮的时候,就他一根独苗,此人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却是经商的好料子。”
明白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讲自己养父父亲的故事,同时猜测谈话时间会很长的房遗爱,很是自觉的走到先到的付昌社收拾好的桌椅前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付昌社的讲述。
“冯福亮再一次外出经商时,碰到了清河崔家的一位旁出的小姐,结果两人一见钟情。”
“那位小姐虽不是嫡出,却是在崔家老太爷面前很是受宠,本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崔家,因为打算往荥阳缓慢渗透,好打探郑家的消息,而且冯福亮确实是位经商的好手,对崔家的生意也有帮助,这才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见崔家竟然明目张胆的拉拢自家的附属家族,郑家很是不满,所以和崔家谈判,最后冯福亮不得已有娶了郑家的一位旁出姑娘作为平妻。”
“面上两位夫人相处很好,可是背地里斗得那叫一个火热啊。奈何,郑夫人虽不是冯福亮的心头爱,却又不敢得罪郑家,每月里到时有近三分之一的时间歇在郑氏的房里。偏生郑氏的肚子争气,三年内连生了两个儿子,等到成亲的第五年,郑氏又添了一个女儿的时候,崔氏才产下冯家的嫡子,也就是冯老三冯刚成。”
“在崔氏的护持下,冯老三长到六岁的时候,崔氏因为第二胎难产,母女同丧,心下明了郑氏容不下冯老三的冯福亮,托了自己做生意时结识的一位游侠朋友带走了冯老三。”
“后来二十岁的冯老三学艺小成,下山回家的时候,才见到自己病重的父亲,结果整个冯家就在动乱中覆灭了,饶是冯老三武功再好,也难敌人多,在最后自己重伤逃走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进了杨府成了一名护卫。”
“等等!杨府?哪个杨府?”房遗爱疑惑的问道,心想自己养父怎么会和姓杨的扯上关系?
“哦,是杨素杨公的府邸。”
“杨素!”心下有着不好感觉的房遗爱,惊异的站了起来,紧紧地望着付昌社的表情,试探性的问道,“您老可别告诉我说,杨玄感造反的时候,他曾经跟在杨玄感的身边。”
付昌社张眼望着房遗爱那张猜不出到底是个什么表情的脸,轻勾着嘴角,冲房遗爱竖起一根大拇指,赞赏说道,“二少爷果然英明,一猜就中。杨玄感造反的时候,冯老三就是他身边的贴身护卫长!”
听到付昌社肯定的回答,房遗爱的脸立马变成了死灰色,心道一声“完了!”,整个人颓然的跌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