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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成帝一双眼沉沉盯着她,看皇后哭得双眼通红,似是痛苦不堪。

他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只觉得眼前的皇后,与他记忆中的皇后,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皇后被明成帝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毛,她的哭声渐渐收敛几分,哽咽道,“皇上,皇上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臣妾,是怀疑煜儿身上的伤口是臣妾所为吗?”

“那他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你是他的母后,他一直都留在你身边,身上这么多伤口你却不知?”

明成帝的话让皇后身子摇摇欲坠。

她眼泪从眼角滑落,“皇上!当初臣妾生煜儿时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臣妾难产,煜儿差点胎死腹中,是臣妾拼着一条命,将煜儿生下……”

她说着,声音越发凄厉,“且臣妾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臣妾又怎会对煜儿做出这样的事?他是支撑臣妾活下去唯一的念头啊!”

皇后的话,让明成帝目光一震,想起当年。

他的大皇子,那样优秀聪慧,却早夭。

那件事,不仅对他造成极大的伤痛,对皇后也是。

正因如此,这些年明成帝从未怀疑过皇后半分。

她失去过孩子,了解那种痛苦,又怎会伤害小十七?

“那十七弟身上的伤口呢?平白无故出现的吗?”萧九宴看出父皇眼底的愧疚,他眸光锐利几分。

皇后跪在地上,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人——

“皇上!臣妾知道了,臣妾想起来了……有一个名唤春之的宫婢一直陪在煜儿的身边,煜儿十分信任她,臣妾也觉得她做事仔细,便一直留她照顾煜儿,但前段时日,臣妾偶然得知,那春之竟然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想爬上煜儿的床!煜儿才多大?臣妾如何能容忍!便将人逐出坤宁宫……”

皇后说着,眼瞳骤然亮起,“这些年她一直在煜儿的身边,煜儿身上的伤,肯定是她造成的!”

“臣妾一直真心待她,没想到她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敢虐待皇子!请皇上为煜儿做主,一定不能轻饶了这个贱奴!”

顾烟罗听到皇后这话,她几乎要绷不住笑出声。

如今把所有的过错推到春之身上,她还真是敢说,“简直胡言……”

顾烟罗的话还未说完,她猛地绷唇。

不能说!

一旦说出春之并未伤害十七弟,那春之在他们身边的事就会曝光,到时候,春之会被皇后盯上,她的日子便更加难熬。

皇后就是仗着春之如今不在,所以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她身上。

春之一旦露面作证,就会成为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性命堪忧,若他们不能保护好她,岂不让十七弟更加伤心?

顾烟罗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明成帝幽幽盯着皇后,也不知他是信了还是没信,沉默半晌问道,“那贱奴如今在何处?”

“那贱奴试图爬上煜儿的床,被臣妾打死扔出宫去了。”

明成帝:“……”

“如今便是死无对证了,是吗?”属于天子的威压,让皇后后背一阵凉意。

她跪在地上,“皇上恕罪,是臣妾疏忽。”

“小十七日夜留在你的身边,他身上这些伤,你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你让朕如何放心继续把小十七留在你身边?”

明成帝这话落下,皇后眼瞳猛地一颤,她攥紧拳头,忐忑道,“臣妾知罪!是臣妾忙着掌管后宫诸事,忽略了对煜儿的照顾……”

她准备主动认罚,这样就算被罚,也不会罚的太狠。

且她忽略对煜儿的照顾,也是为了后宫,皇上总没理由重罚她。

“母后说的不错,后宫琐事繁多,桩桩件件都需要母后操心,确实疲累不堪,父皇,臣妾如今既然已经嫁给太子,便是后宫之人,臣妾以后定会为母后分忧。”

顾烟罗的话让明成帝微微舒心不少。

“阿罗,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明成帝视线重重扫过皇后,最终看向顾烟罗。

顾烟罗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父皇方才也说,如今若再将十七弟留在母后身边,恐怕会对十七弟造成更大的伤害,母后此次疏忽,对十七弟影响颇大,十七弟可能会觉得母后不在乎他,心灰意冷,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将十七皇子和母后分开一段时日。”

“什么?你敢——!”皇后在听到顾烟罗说让她跟十七皇子分开的那一刻,气得整张脸都涨红了。

她的煜儿,必须留在她的身边!

顾烟罗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敢把煜儿从她的身边抢走,她休想!

明成帝看皇后反应这么大,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去。

皇后吓得顿时噤声,她讪讪笑道,“皇上!煜儿从小到大都是跟在臣妾身边长大了,怎能跟臣妾分开,皇上……”

明成帝皱紧眉头,他竟觉得眼前的皇后越发不冷静。

“皇后,你以前最是端庄贤淑,性子温婉,怎么如今变成这副模样?”

皇后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明成帝突然这么说,她神情僵在脸上,须臾,她声音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皇上!他们想要抢走臣妾的孩子!他们一直在哄骗煜儿,煜儿是从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臣妾比谁都心疼煜儿……”

“母后误会了,儿臣和阿罗从未想过从母后这里抢十七弟。”萧九宴迈步上前,“儿臣只是觉得,母后既然照看不好十七弟,不如将十七弟交给能照顾好他的人去,免得十七弟再承受这样的煎熬。”

皇后看向萧九宴的眼神有几分绝望,她完全没想到,萧九宴和顾烟罗这一招竟然如此狠毒。

他们竟然如此狠毒!

把煜儿从她的身边抢走,就是在要她的命!

“你觉得将煜儿交给谁来照顾最合适?”明成帝抬手扶额,眼底染上一抹不耐,俨然不想再浪费时间与皇后纠缠。

“太后娘娘。”萧九宴道,“太后这些年深居简出,平日除了礼佛,并无他事,若十七弟能跟着太后娘娘,同太后一起祈福,说不定便能平复心中的伤痕。”

太后二字,让皇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后不行!

“太后不行!”她惊慌道。

太后本就不喜欢她,若她的儿子去了太后身边,太后肯定会折磨煜儿,或许……或许还会特意将她的煜儿养废!

那她这些年倾注的心血,岂不全都白费了?

明成帝原本还思索着,太后抚养小十七是否可行,听皇后这般激动地喊说不行,他眉头皱的更深。

“既如此,从此以后由太后抚养小十七。”

“皇后今日神志不清,送回宫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