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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萧九宴盖好被子,常柏便退了下去。

为了让萧九宴好好休息,他还将烛火熄灭。

偏殿内一片寂静。

萧九宴沉醉在梦中,满眼都是顾烟罗眉眼弯弯的娇俏模样。

谁都没想到,萧九宴这一觉竟睡了一天一夜。

太医们都以为萧九宴出了事,轮番为他诊脉。

察觉出萧九宴体内气血翻涌,似乎有些异样,为他施针,只等着人早些醒来。

常柏守在床榻前。

他看着太医们为萧九宴施针,萧九宴却久睡不醒,心中焦灼又忐忑。

直到太医院一个经验颇丰的太医察觉出,“殿下这脉相,怎么像是吃了醉梦?”

“醉梦?”常柏一脸茫然。

太医院有些太医也不知道醉梦是什么。

知道醉梦的,都是宫中的老人,明成帝登基后,便很少有妃子被打入冷宫成为弃妃,所以醉梦也就鲜少人知。

“醉梦是前朝太医院院正研究出的药,只要吃下醉梦,就能陷入沉睡,梦中会织出美好的幻境,令人不舍清醒,沉醉其中。”

常柏听完太医的话,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怪不得殿下能入睡,且昨晚还露出笑容,原来是因此……

“但这醉梦对身子损耗极大,会令人上瘾,且沉醉其中,之前便有宫妃因醉梦而死,梦境太过美好,便彻底沉浸在梦中,再未醒来。”

常柏手指一点点攥紧,他眼神微暗,还好他发现的早,否则殿下若再多服用两次,便要彻底……

常柏不敢再想下去。

太医们得知萧九宴服用的是醉梦后,便立刻知晓该如何医治。

没多久,萧九宴便缓缓睁开眼睛。

他睁开眼后,眸子有一瞬的恍惚,似乎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陌生。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他清醒了。

梦境中美好幸福的一切,都随之消失了。

心头一股难言的情绪上涌,萧九宴只觉得心脏被人攥住一般疼。

紧接着,他侧身朝着床榻边缘扑去。

鲜血从萧九宴的唇间喷涌而出。

常柏脸色一白,冲上前扶住萧九宴的身子,“殿下!”

“殿下您怎能服下醉梦?那醉梦十分损耗身子。”常柏的声音甚至有几分哽咽。

萧九宴眼神却未变,依旧空洞麻木。

“别喊醒我。”

萧九宴让殿内的所有太医都离开,他还想继续回到梦中,继续跟阿罗待在一起。

“殿下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若是县主醒来,她看到你这样该多心疼?”常柏劝道。

萧九宴却缓缓嗤笑出声,他唇角的笑意苦涩的厉害,“她还能醒吗?就连徐神医都解不了的毒,她还如何醒?”

常柏不知该如何回答萧九宴的问题。

如今只剩下四日。

若这四日过去,依旧没有解药,那清乐县主便是死路一条。

殿下是怕自己面对不了清乐县主的死,所以才沉醉在梦中,回避现实。

“可是殿下……您不能不要自己的命,你若是出了事,皇上怎么办?贞妃怎么办?明成怎么办?”常柏声音隐隐发颤。

萧九宴艰难滚了滚喉咙,他沉默良久。

在常柏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启唇,嗓音沙哑,“我只要阿罗。”

说他自私也好。

说他不顾全大局也罢,如果他走上高位这一路,没有顾烟罗陪在身边,那他还有什么可活?

听到这话,常柏的眼眶猛地通红。

他知道自己再劝不了萧九宴,扶着萧九宴躺下,沉默站在他的身侧。

……

那日萧九宴对萧铎说,是他与十公主联手设计的话后,萧铎便一直在派人调查此事。

随着他的深入调查,很快便查到,此事确实是萧青黛所为。

得知真相后,萧铎只是冷漠将所有的证据全都收集好,去了明成帝面前。

这一次,萧铎没再袒护萧青黛。

“请父皇治罪,是儿臣对她过分宽容,才让她犯下此等大罪。”

明成帝看着那些摆在面前的证据,还有证人的口供。

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其实萧九宴把人带走时,他就已经察觉到此事跟萧青黛脱不了干系,但萧九宴一直未曾汇报此事,他还以为萧青黛顶多是个帮凶。

他没想到,设计暗杀的是萧青黛,费尽心思从西南买毒药的也是她,就是为了毒死顾烟罗。

这般蛇蝎心肠,是他的女儿……

明成帝沉默许久,他叹息一声,“此事与你无关,她是她,你是你。”

盯着桌上的那些证据,明成帝开口道,“传旨下去,十公主萧青黛,心狠手辣,残害县主,罪无可恕!废去公主之位,择日发配璋南流放。”

璋南是明成最难生存的地方,蛇虫多,毒气带密集,很多被流放到璋南的人,甚至连璋南的山都没有翻过去,就被毒虫咬伤,死在路上。

送萧青黛流放去璋南,明成帝就没想让她活着回来。

就算活着回来,知道真相的元家人对她恨之入骨,也绝不会轻饶她。

萧铎领旨。

他从地上起身,一双黑沉的眸子分辨不出情绪。

明成帝安抚道,“朕知道她是你的妹妹,但她如今犯下滔天大罪,不可饶恕,更不能纵容她庇护她。”

“儿臣明白,一切全凭父皇做主。”萧铎垂眼,沉声道。

拿着明成帝拟好的圣旨,萧铎很快就把萧青黛从萧九宴的暗牢内带了出来。

被苍紫带到皇宫门口,看到守在外面的萧铎后,萧青黛眼睛都亮了起来,“七皇兄!你是来救我的吗?快救我!他们给我下了毒,快问他们要解药!”

萧铎平静地看着疯狂祈求的萧青黛,身形未动。

萧青黛唤他七皇兄还真是难得。

苍紫将狼狈不堪的萧青黛推到萧铎面前,眼中裹满戾气,“她最好是真的被流放。”

被流放的路上有那么多意外,多的是让萧青黛咽气的法子。

萧青黛原本还满怀希望,她听到流放二字后,人整个僵住,“什么流放?谁要被流放?”

她心中有些慌乱,冲上前攥住萧铎的手臂,“七皇兄?七皇兄你说话啊!”

萧铎从怀中掏出明黄的圣旨,他宣读了圣旨。

萧青黛跪在地上,她听完圣旨,整个人愣在原地,半晌没能回神。

父皇要把她流放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