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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烟罗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既受了伤,还来了葵水,肯定是不能继续留在战场上。

顾烟罗命知秋抱起她,离开危险区域,帮她处理好身上的伤口,顾烟罗道,“知秋,你先带她回军营,想办法帮她找月事带,把她安排在单间内。”

顾烟罗吩咐的话,那女子全都听的清清楚楚,她有几分惊讶,眼前这男子竟然如此细心!

旋即,她的目光染上感激之情,忍着痛抱拳道,“多谢。”

顾烟罗弯唇,眸光温和,“快去休息吧。”

知秋带人走后,顾烟罗便继续忙碌起来。

她不敢有一刻的停歇,生怕自己多休息一会儿,就会有一个承受不住殒命的将士。

这场仗持续了整整一日。

死伤无数,总体来说,明成大军占了上风。

顾烟罗双腿双手隐隐麻木,但她依旧不敢耽误,直到军营内的军医前来找她,“县主!营内有两个将士手脚痉挛,浑身抽搐,军医都看不出是何情况,有人说是中了邪,还请县主前去瞧一瞧,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烟罗眉心微蹙,手脚痉挛?

战场上手脚痉挛,浑身抽搐,这个症状她曾经听师父提起过。

思及此,顾烟罗连忙起身,“我这就回去。”

她收拾好,便带着药箱离开前线,临行前,特意交代了前线的军医该注意的事。

等回到军营内,顾烟罗迅速被引领到那两位抽搐的士兵前。

就看到,两人的双手正在以奇怪的姿势痉挛着,口歪眼斜,瞧着真的像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

身旁守着的一个军医低声嘀咕道,“这……不会是老天爷不许开战,所以在警告我们吧?这或许又是诅咒……”

他这话一出,这军营内受伤的士兵,纷纷震惊地抬起眼睛,刹那间,心中摇摆不定,忐忑不安。

这若是老天的诅咒,那他们岂不要遭报应……!

顾烟罗顿时抬眼,那锐利的视线落在那开口的军医身上。

“你若不懂便住嘴,若老天爷真的不许开战,那也应该警告挑事的北洲军队,而不是被迫迎战的我们!如今战事紧急,正是需要鼓舞士气的时候,你在胡说什么丧气话?况且,你看不出的病症,别人能看得出,别用鬼神之说来遮掩你的医术!”

顾烟罗的话有些强硬,但如今这种情形下,她若不强硬些,便会影响士兵们的士气,士气低迷的军队,绝无打胜仗的可能。

那军医姓秦,随军多年,有些地位。

被顾烟罗的话堵得脸色涨红,秦大夫绷唇阴阳怪气道,“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上战场的先例,就因为你们是元老将军的亲人,便随意破坏规矩,若不是攀附上权贵,碰到乾王殿下的高枝,谁又会知道你的医术?”

这军医的话落下,一侧的孟大夫连忙撞他的手臂,“县主的医术岂容你来质疑?把嘴闭上!”

“我说的有错吗?”秦大夫梗起脖子,“这样的事以前不也发生过吗?那……”

“以前发生过?”

顾烟罗敏锐听到这话,她顿时追问,“是何时发生的?”

楚大夫连忙解释,“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不过好似也是跟北洲开战。”

顾烟罗眸光隐隐晦暗几分。

看来北洲的人,知道这样的伤人法子。

楚大夫凝眉,他走到顾烟罗身前,压低声音沉重道,“县主,不瞒你说,那场战事中,明成士兵将近五六千人都是这种症状,为了稳定军心,那些人都被活活烧死了。”

顾烟罗心下一惊。

这又不是什么难治的病症,竟然被活活烧死了?

“县主可有法子医治?若要烧死,肯定会影响士气,到时候怕是……”

楚大夫并未说完,顾烟罗便点头道,“我会治。”

楚大夫看向顾烟罗的眼神盈满希望,“那太好了!”

她俯身走到那两个抽搐的士兵身前,“病筋脉象引而急,病名瘛疭(抽风),把他们身上中的箭拔出来,先处理伤口。”

顾烟罗话落,楚大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摁着抽搐的士兵,把他身上的箭拔出来,顾烟罗用帕子捏起来研究片刻,“这箭用马粪泡过。”

“马粪?”楚大夫一脸茫然。

他们之前便不曾弄明白,这不致命的箭究竟是如何让人抽搐的,如今听顾烟罗的话,更是觉得奇怪。

“师父曾说过,马粪中携带某种毒物,这种毒物进入人体后,便会感染将士们的身体,进而出现各种症状,他们此刻的抽搐,便是因为马粪中的毒物所引起的。”(类似破伤风感染)

顾烟罗这话让楚大夫眸光微微亮起,“是徐神医说的!”

“不错,我师父的医术在我之上,他对此了解颇深,也与我详细说过,这毒物一旦侵入体内,危害极大。”

顾烟罗凝眉说完,她抬声道,“去准备蝉蜕和黄酒来,煎服后盖被,直到闷出微汗。”

“这样便可?”楚大夫显然不敢相信,这么简单便能医治,那他们之前活活烧死的那些将士……

“要先施针。”顾烟罗又道,“把他们扶起来。”

“还有!知秋进来。”顾烟罗喊来知秋,“你派人去告诉外祖和乾王,跟他们说,避开他们的箭,那些被马粪泡过的箭会要人命!”

知秋立刻起身道,“好,小姐放心。”

知秋离开后,顾烟罗便再次忙碌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

知秋和萧九宴一起出现在军营外。

顾烟罗起身,她走到外面,“殿下怎么来了?”

萧九宴身着盔甲,以往后面如冠玉的脸上,此刻沾染灰尘,有几分凌乱。

“你说的用马粪泡箭矢是何意?”

顾烟罗牵着他的手往外面走,捏起手帕,踮脚帮萧九宴擦拭脸上的灰尘,同时把缘由与萧九宴讲了一番。

萧九宴听完,眸光阴冷几分,“既如此,本王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烟罗点头道,“也要让上战场的将士们都小心些,一旦中了被马粪泡过的箭,需要耗费很多心力才能捡回一条性命。”

萧九宴与顾烟罗都忙的厉害,这几日没见,萧九宴看到她眼下的青黑,黑眸深处一抹心疼。

“阿罗,你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