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双手怀抱于胸前,目送着夕阳缓缓落入地平线中,随后伸了个懒腰,轻松道:“一天的工作结束咯,不用加班就是好。”
“不用加班?不是说还要再精挑细选一会吗?”
“今天才周六,明天不是还有一天吗?或者先面试一天,等一天面试完,随后再统计后面的。”
陈诚语气十分轻松,三个人筛选了几千份简历,眼睛都快花了。
张可乐环顾四周,疑惑道:“我们是不是忘记一个人?”
“忘记一人?好像,还真有一个人没来。”
几人环顾四周,发现早上去相亲的杜敏竟然一直都没有来。
陈诚耸了耸肩膀,笑道:“估计是遇到合适的,可能就约会去了?”
“嘴上说着不着急,但心里比谁都着急。”张可乐不禁调侃了一句。
“着急?我为什么要着急。”
杜敏的声音,忽然从几人后面传来。
陈诚挑了挑眉,笑道:“哟?这不是杜总吗?下班了,怎么才过来?”
“我要是不过来,怎么能听到你们是怎么说我坏话的呢?”
杜敏手里拎着几杯奶茶,走到三人面前,随后分给他们。
陈诚喝了口奶茶,笑着回道:“我刚好饿了,所以谢谢你的奶茶。”
张可乐笑问道:“还以为你今天一整天都不过来了。”
“本身是不打算过来的,但相亲的地方就在附近……相亲对象是家邻居的侄子,是南传的钢琴老师,有一家自己的琴行,下午去他的琴行逛了一圈,看他教小朋友弹吉他,就忘记回公司这件事了,最后想了想还是回来看一眼,让你们三个忙一天真不好意思。”
陈诚又问道:“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楼顶的。”
“废话,看不起谁呢?而且整个公司的灯都没关,我找遍公司没见到人,一个转身 看见窗外夕阳怎么好看,随便推测一下就知道你们在楼顶咯。”
“推理能力很突出,事业编制还有自己的琴行,我想你应该很满意吧?”
杜敏似笑非笑道:“说实话,我还是挺满意的,不过就是……他貌似不喜欢女的。”
“啊?”张可乐和白心怡都有些许的震惊。
陈诚白了两人一眼,接着说道:“大惊小怪,二十一世纪了,很正常的事。”
“别人不喜欢,我总不能勉强,本身就是应付父母的,所以相忘于江湖就挺好的。”
杜敏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受,甚至没觉得遗憾,算是多了一个朋友。
陈诚喝完最后一口奶茶,笑道:“晚上就不留你们吃饭了,都赶紧回去吧。”
“想蹭顿饭甚至比登天都难。”张可乐无情的吐槽着。
到家后,陈诚依旧习惯性的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苦涩的口感能够让他稍微清醒和理智一点。
陆怡和叶依清都没有给自己再发消息,或许都在忙。
陈诚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最近全发生各种公关危机,学习是提升自己最重要的一个过程。
“不愧是世界顶尖的公关公司,竟然最简单方式都可以玩出花。”
最有效的公关手段都是演化最简单的方式,万变不离其宗。
就在全神专注之际,响起的铃声转移了他的的注意。
陈诚拿起手机,脸上些许的不耐烦瞬间消失,他的心中,陆怡的来电的优先级只在她本人之下。
“忙完了?”
“嗯,刚忙完,在安排的宿舍里。”
陆怡的语气中满是疲惫,不过还是挤出个笑容,回道:“一整天都在各个村上,不少学生也不能很好的适应,说实话我也是……但既来之,则安之,民风还算淳朴,上一位镇长将大多数扶贫工作完成的很好,我算是捡漏,但有些小细节,很困难,需要慢慢解决。”
“一个长期而且艰难的过程。”
陆怡忽然将头闷在被子里,不知所谓的大笑起来。
“是什么事怎么好笑,也让我听一听?”
陈诚看着视频另一侧的仍在偷笑的陆怡 眼中满都是爱意。
片刻后,陆怡把脸从被子里拿出来,抬起头看着手机屏幕,回道:“一个在大城市里执掌风云,一个在农村里为人民服务……以后新书就又有新想法了。”
“你以前写的书,我还没看完。”
陈诚随口一说,却让陆怡无比震惊,回道:“你从哪知道,我写过什么书的?”
“某人拿我电脑上传小说章节的时候,甚至都不清楚历史记录……我又不能装作看不见,顺便看了一本,写的还不错。”
陈诚语气格外轻松,但陆怡却有些脸红道:“我……羞死了,本来不想告诉你书叫什么名字的,被你自己给发现了。”
“老夫老妻了,怎么还想瞒着我不成?”
“哼!我睡觉了,太困了。”
“晚安,我爱你。”
“真敷衍。”
陆怡吐槽一句后,又轻笑道:“晚安,我爱你。”
电话挂断,陆怡仅仅两分钟便就已经睡着了。
而陈诚也仍旧在聚精会神的学习着公关和营销方面的知识,虽然非科班出身,但他所学和所见,并不比任何人少。
“叶依清?你是疯了吗?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准备睡觉前,陈诚才看见叶依清给自己打了个无数个电话,手机到微信电话,一直都没有听过。
“哟?终于舍得接电话了?”叶依清的语气带着调侃,似乎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陈诚躺在床上,回道:“你这语气,听起来可不像个好人啊。”
“我一直都不是好人。”
“工作繁忙,不闲聊,直接一点,切入正题吧。”
陈诚打了个哈欠,困意上头,不是很有什么聊天的欲望。
叶依清那银铃般的笑声,不禁让陈诚心中有些荡漾,实在是太熟悉了。
她接着道:“我就是给你分享一下自己顺利交流申请到出国名额的喜悦,不巧,你是最后一个。”
“你还能记得我,算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相互恭维着对方,陈诚困得不行,最后挂断电话。
翌日清晨,陈诚从床上坐起,揉了揉乱蓬蓬的发,随后洗了一个澡,离开家前往行策。
白心怡,杜敏,张可乐能休息,但他不能,毕竟两个不负责的大股东,留下一堆事给林可。
作为林可的组长和领路人,大周末的,让她一个人在公司里批阅文件,陈诚显然是不忍心的。
“老大?你怎么来了。”
林可看着拎着包子和豆浆,推门而出的陈诚,十分震惊。
“先别看文件了,是不是又没有吃早饭?赶紧先对付两口……大周末的让你一个人在公司,显然不太合适,我就过来看一眼,看看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忙的。”
林可吃了一大口包子,回道:“公司目前一切都好,没什么问题,只是前段时间齐董一直在外地出差,导致挤压的文件有点多,不过依照他的性格,着急的会率先处理,不着急的先放一放,以免再出现什么变数?”
“他一直都是这样,某些事情,并些文件上的项目,有或者没有,其实一样,毕竟利润不高,再算是一些糟七糟八的费用,能不能挣到钱,还得打一个问号。”
林可笑道:“虽然项目的利润对于行策本身而言并不算高,但下面的人可以吃回扣,也算是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
陈诚喝了口豆浆,淡淡道:“如此烫手的钱,既然他们敢拿而且能拿得住,就放任他们去吧,没有一点润滑油的滋润,再大的公司也得僵化,无伤大雅。”
“自我从小接受到的教育而言,显然是不能接受这种行为,但放到社会和商场上,竟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林可随即又无奈的笑了笑。
“社会嘛,无非就是打碎固有认知,随后再重新建立认知的过程,很残忍而且事情完全违背自己的原有的三观。”
进入社会后的每一件事,都不断刷新着陈诚的三观,以至于他必须接受那些曾经认为不好的人和事。
说完,陈诚也帮着林可处理文件,一堆接着一堆,用完整个上午,才很勉强的全部看完。
“果然做一个大集团的统帅,脑子还得要好使啊……”陈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语气中已经有些疲惫。
林可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说道:“多谢老大的帮忙,靠我一个人的话,今天一整天都得泡在公司里。”
“下午回去好好休息或者再找个商场去逛一逛,马上又到换季,梧桐树叶纷飞的季节,去买几件新衣服。”
林可拿起手机,喃喃道:“我想想,听说百家湖开了一家很不错的甜品店,先去喝一杯下午茶,来一块蛋糕,然后再去新街口逛一逛,两三个月都没有逛过街,把那条看中很久的裙子给买下来。”
规划完一切后,林可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诚和林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林可上前两步随后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是一个不认识的当地号码,心中不禁暗自祈祷是电话打错了,不要破坏她刚刚才规划的美妙下午。
“喂,您好?”
“林可是吗?我是陈保国啊,哈哈。”
听到电话那头有些沧桑的声音,林可虽然无奈,还是带笑容回道:“老爷子?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好了,可以向你们出售关于传统金陵折扇的制作方式。”
林可故作震惊道:“您确定吗?但我们目前给出的价格……”
“当然,八百万就够,家里孩子忽然出了一些事,已经山穷水尽,没有任何办法……就只能,唉。”
老爷子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但却又无可奈何。
陈诚小声对林可说道:“告诉老爷子,我们等会去一趟,面谈。”
“老爷子,您下午有时间吗?”
陈保国笑着回道:“我一个孤寡老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您在家稍微等一下,我和陈董等会就过去看您,咱们面谈。”
电话挂断,林可的表情有的复杂,说道:“就这么轻松的拿下了?”
“靠着行策的能量,以前很多不好做的事,现在也将会轻松很多,不过有些太顺利,但不得不防啊。”
陈诚向来多疑,尤其是涉及到金钱交易方面的事,更是慎重中的慎重。
“如果实在联系不上齐董和周董,面谈后确定就只是八百万的话,以我的权限,应该还是可以确定下来的。”
林可昨天刚刚看完财务部统计出的公司账目,公司账面资金也相当充裕,只要不盲目投资,几乎不会出现问题。
八百万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但不会影响公司正常的运转,对于行策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陈诚忽然笑道:“如果不是陈新军的公司出事,老爷子绝对不会开出如此的价格。”
“老大,你的意思是?”
“通过打压陈新军公司逼迫老爷子将金陵折扇的传承方法卖给我们,所以也完全可以灵活变通一下,我们帮陈新军解决公司危机,再给老爷子一笔钱,而老爷子也顺理成章的欠了我们一个人情。”
林可听着陈诚的话,极度震惊,忽然笑道:“老大,你听起来让我感觉自己有些罪大恶极。”
“也许是不道德,但在商言商,就必须为公司争取到最大利益最大化,也没有什么不道德,只是正常的商业手段。”
“不过我们最好还是要准备好八百万,如果价格压不下去。”
“我去通知一下公司财务,让他们加个班?”
林可继续道:“要不要给齐董去个电话报备一下?”
虽然这笔钱她还是能支配的,但齐哲作为公司真正的负责人,如果不经过他的审批,总有一种师出无名的感觉。
“能联系上吗?”
“根本联系不上,所有社交软件都试了,就和人间蒸发一样,但如果一周后不回来,就打算报警了。”
陈诚笑了笑,回道:“我拍板,无论出什么事,我来负责。”
“行吧。”
林可还是有些犹豫,但有陈诚的担保,心中还是有底气不少。
陈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我去趟厕所,你去开车,我在楼下等你。”
“明白,老大。”
两人相继离开办公室,陈诚来到厕所,拨通周玲的另一个电话。
他对林可说无论出什么事,都自己负责,但是建立在周玲和齐哲都联系不上的基础上。
但他现在还是能联系上周玲的,自然要说一声。
“谁啊,大早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电话那头的周玲显然还没有睡醒,语气中甚至带着呢喃。
陈诚无奈道:“玲姐!我叫你姐,已经中午十二点,还没有睡醒?晚上干什么了?”
“陈诚?”
“是我,齐哲在你旁边吗?”陈诚眼睛一转似乎想起一些什么。
电话那头,周玲像是翻了个身,衣服和被子摩擦发出的声音。
“你有电话,陈诚找你。”
陈诚也瞬间瞪大双眼,自己就只是随便试探,没想到两个人竟然真的睡在一张床上。
“陈诚?!”
齐哲的声音先是有些疑惑,随后震惊,睁大双眼,再清醒过来。
而转翻过身去的周玲,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个人看着面前的手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喂?人呢,说话啊,我不八卦,有事找你们。”陈诚语气中满是戏谑。
周玲瞪了眼齐哲,示意他来说。
齐哲在眼神恐吓下,拿起面前的手机,笑问道:“陈董,大周末的有什么指示啊?”
“指示不敢当,关于金陵折扇有进展了。”
陈诚脸上笑容消失,十分严肃问道:“老爷子开出的价格?”
“老爷子给出的价格是八百,不过看起来还有议价的空间。”
“八百?看来陈新军终于挺不住了,向家里求援了。”
齐哲脸上的严肃消失,淡淡一笑,又接着说道:“是一个完全能接受的价格,甚至远远低于我的心理预期,不过就怎么一笔钱,甚至小可都可以自己决定,不用刻意给我来一个电话。”
“你作为行策主事人,如果不跟你通个气,这钱花的就是师出无名。”
“你们放手去办,出事有我给你们兜底。”齐哲语气一向自信。
陈诚点点头,回道:“林可和老爷子商量好了,下午面谈,而现在我去通知财务下午加个班。”
“行,咱们电话保持联系。”
出乎意料的是,陈诚并没有追问两个人为什么睡在一张床上,甚至没有调侃也没有任何废话。
“真罕见啊。”周玲不由得感慨一声。
齐哲笑着说道:“甚至没有任何调侃,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关于传承金陵折扇的事,算是正式敲定下来了,后续也是一个漫长而又艰难的过程,可不能让传承断在我们手上了。”
陈诚下楼,林可已经开着车在公司门口等着了。
“怎么样?突然让财务加班,她们是不是挺不爽的?”
副驾驶上的陈诚淡然一笑,回道:“给他们加班费,又不是让他们义务劳动。”
“嚯,陈董真大气。”
“我只是按照行策制订公司的规章制度来办,加班肯定给加班费,一切合法合规。”
林可问道:“这么大一笔钱,少说也得周一才能到账吧?”
“周一?应该差不多。”
很快,林可开着车到了老爷子家楼下,不过那辆奔驰S450L仍旧在。
林可看向陈诚,问道:“难道老爷子儿女都在吗?”
“不是没有可能,看起来更像是一场鸿门宴。”陈诚眉头微皱。
“那咱们还上去吗?”
“为什么不?如果我们不上去,那就坐实一切都是因为行策的设计,而上去反倒显得我们问心无愧。”
林可笑道:“真担心咱们上去,就被几个大汉按倒在桌子上。”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等会真的发生,希望你的演技还没有退步。”
见惯大风大浪的陈诚,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平静的像是一潭水。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为什么还要上去呢?”
“因为风险越大,回报越高……总要赌一赌的。”
陈诚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淡然一笑,看向林可道:“如果你害怕的话,也可以不上去,在下面等着,也许还能报警?”
“算了,让你一个人去,不是我的风格。”林可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
陈诚笑道:“你不要这么紧张,别弄得和要动手一样,大家都是文明人。”
两人上楼,和上次来一样,陈宝国家里的大门依旧是敞开的。
只不过这一次的争吵声更大。
“怎么一家子天天吵架?”林可十分不解。
陈诚笑道:“很正常,不是每个家庭都很和睦,总会争吵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习惯就好。”
但和曾经先前剧情一样的是,陈曼妮拖着自己老公,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
陈诚和林可看着那气势汹汹的样子,都不禁避让三分,贴着墙边。
“发生什么事了?”
“反正不是好事。”
两个人简单的对话几句后,便继续往楼上去,进入大门,原来整洁的家里已经一团乱麻。
挂在墙上的折扇不少也都散落在地上,看的林可一阵心疼。
两人看着地上的现状,眉头紧皱,继续向房间里去,在餐厅中,老爷子正襟危坐,而脚边正跪着一个中年男人。
“爸……”
男人刚抬起头,老爷子瞬间暴怒道:“爸?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你成天就给我闯祸!就气死我算了。”
陈诚和林可见老爷子都在气头上,对视一眼,都选择沉默。
陈保国缓过神来,才看见陈诚和林可两人站在客厅来,面面相觑。
“你们来啦?”老爷子的语气里有一种获救的感觉。
陈诚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新军,忽然道:“老爷子,好久不见……我们来的是不是时候?您貌似在忙家事?”
“家丑不可外扬,罢了吧……我这不成器的儿子,都快把公司给赌没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老爷子的语气里满都是无奈和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