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破剑心
“你……”
梁术眉头微微一皱，刚要出口反驳。
可宁凡一个剑步，身形已掠出丈许远。
在第二圈剑意的压制下，他剑意扩散的距离大打折扣，自然也影响到剑步的施展。
见宁凡走远，梁术也提升速度，迅速拉近与宁凡的距离，同时朗声说道：“阁下，杀生即是恶业，我不是因为你杀了梁茵才对你出手，何有扣你屎盆子一说？”
宁凡回头来狞笑一声，“照你这么说，那梁茵要杀我，我是不是就活该被她杀？”
梁术仔细想想，点头道：“理是如此！”
“你真是放一手好屁，我若来杀你，你便让我杀？”宁凡冷笑道。
“是的，我也给了你机会，”梁术回答道。
宁凡：“……”
这家伙厉害是厉害，不过脑子估计有点不正常。
他懒得理会此人，当下再规划处一道路径，施展出剑步又挪出一段距离。
可梁术追上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身上的绿光大盛之下，整个人一跃而起，而悬浮于头顶的玉剑同样随之抬升，当即伸出手就朝着宁凡后背抓来。
一旦被梁术抓住，宁凡势必就要被拖出第二圈！
见状，宁凡体内真气猛的凝聚，手中长剑一抖，一道螺旋针直奔梁术而去。
梁术一只手轻轻抬起，手中绿光扩散，随着他手指轻轻一弹，一束绿光径自打来，就将宁凡的那根螺旋针弹飞出去。
螺旋针缓了一下梁术，宁凡又施展剑步向前掠过一丈距离！
梁术见状，神色没有半分变化，竟加快速度直追而上！
宁凡眉头一皱，就要施展剑步逃离，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阵重重的眩晕感自脑海中传来，原本呈现在他眼中的剑意路径一下子溃散了，剑步自然也没能施展出来。
梁术便是抓着这个机会，一只手牢牢地扣住宁凡的肩膀。
宁凡脸色一变，一个翻身，抬手一剑朝梁术爆轰而来，可梁术身形微微一扭，已避开宁凡这一剑，同时他另外一手直接扣住宁凡持剑的手腕上。
嗡！
梁术双手绿光闪动，这极具韧性的绿光，就将宁凡死死固定住，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
“阁下莫要挣扎，此地很危险，恶业一道，灰暗无边，回头既是光明，”梁术拖着宁凡朝着剑墟第三圈走去。
“回头既光明？”
宁凡森然冷笑，“你姓梁对吧？”
“是，”梁术点头道。
“你身为超脱之人，于武道一途原本就占据诸多优势，何况你还是超脱家族中的大势力，山上的人，说出去多威风，满口仁义道德，可你见识过这个世界真正的黑暗？”宁凡问道。
梁术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呵，你没见识过黑暗，如何确定自己就是光明？”宁凡问道。
“我心中怀仁，有苍生之责，自在光明内……”梁术回答。
“你自在个屁，这世间超脱之人，当自己超然世外，视世俗众生为蝼蚁草芥，你说我造恶业，且问我从未招惹过地龙宗，为何那些人上来就要杀我？这恶业是谁造的？”宁凡问道。
“这……”梁术面色又是一滞。
“我若比他们弱，还心中怀仁，根本是找死，早被他们砍死了，谁会记得他们造的恶业？”宁凡继续问道。
梁术之仁剑，本为自悟。
第三峰众多长辈，视其为奇才，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从未有人置疑过，而他也不曾怀疑过自己所走的路。
可宁凡这番话说出来，却让他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中。
原本悬浮于他头顶的玉剑，光芒开始黯淡下来，同时开始不断地下降。
宁凡自然注意到玉剑的动静。
武者有道心，剑修有剑心，砥砺前行，皆对自己所执之道无比信服，可一旦陷入自我怀疑的窠臼中，实力就会大打折扣，尤其是剑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比我强，让我一剑，毫发无伤，你若比我弱呢？老子一剑砍不死你！到时候你还有个狗屁的仁？”宁凡继续说道。
“这，这……”
梁术无法反驳，步履开始蹒跚起来，玉剑更是下坠到膝盖高度，绿光更是不断地黯淡下去。
“你所谓的仁，不过就是伪君子之道，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连寺庙里的和尚都不如，和尚证道还知道以身饲鹰，以肉啖虎，你修这仁剑还不如剃度出家来的更快！”宁凡又道。
哗！
玉剑落地！
“糟了！”
主峰侧殿内，梁文昕脸色一变。
几位峰主都以为梁术出手，应再无变故，这小子的实力，他们都是清楚的。
世间修行之人，以武痴最为可怕，因为其心思单纯，一心修炼，梁术就是一个武痴，而且是武痴中的剑痴，但偏偏这一类人心思过分单纯，很容易受到言语蛊惑。
宁凡这番话有道理吗？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可实际上胡扯一通。
寻常和尚，谁能做到以身伺鹰，以肉啖虎的。
可梁术以诚待人，对旁人之言向来是尽信的，几乎从不怀疑，此时他之剑心受损，哪里还能维系仁剑，那剑意也迅速垮塌下来。
没有自身剑意的保护，就如忽然脱掉全身衣服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梁术强的是剑意，他并不像宁凡那般拥有远超一般人的韧性，当即捂着脑袋发出一阵阵嘶吼，仿佛喝醉酒一般，在第二圈内东倒西歪，四处乱撞……
第三圈内，众多剑尊们看到这一幕，直接都惊呆了。
这都已经胜券在握了，为什么宁凡几句话，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王清玄，宋剑英此时也是一副傻眼的样子。
“我觉得三师弟剑道很厉害，但……”宋剑英喃喃说道。
“但嘴巴更厉害，”王清玄苦笑一声。
仔细回想一下，若非宁凡的到来，王清玄依旧在第四峰苟着，可自己情不自禁就被他蛊惑了，将原本定下的苟道规矩抛到九霄云外。
王清玄尚且能坚持那么一下，宋剑英是撸起袖子直接就上了。
这小子，真能蛊惑人心……
宁凡看着梁术这般痛苦的样子，估计是走不出第二圈了，最终的结果就是昏迷在此地，落得一个殒命的下场。
此人虽然迂腐，但属于地龙宗内为数不多的好人。
他想了想，一把抓住梁术的一条腿。
“想明白了，再跟老子打！”
说完，宁凡用尽全力将梁术扔了出去。
嗖！
梁术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径自滚落出第三圈范围。
没有第二圈剑意的折磨，梁术的神志顿时恢复正常。
他从地上爬起来，望向宁凡时眼神已完全不同，他的心绪一阵激荡，眼中更是充斥着困惑。
梁术知宁凡嗜杀，可他没有在第二圈内杀自己。
“有所杀，有所不杀……”
他喃喃说道，忽然眼神呈出明悟，旋即盘膝而坐，入定起来。
而在场的众多剑尊看到梁术的举动，顿时又震惊了，这，这梁术居然顿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