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只好自己又喊了一句,“庄叔,到底怎么了?”
秦庄慌张把信函递给她。
这一看。
是王府批下来九十万缗!
难怪秦庄面色惨白的厉害,齐王当年四十万大军挥师北上也不过用了二十万缗,如今这样滔天的钱出现,怎么能不吓了他。
洛希下了马,走到千昕鹤身边,语气中有些责备,“千昕鹤,你疯了不成?”
“本王的钱有个问题?”
“你很清楚我不是这个意思。”洛希紧了紧声,有些脱口而出的担忧,“这数字之大非常人所有,一旦取出你不怕天子怀疑?”
千昕鹤脸上风轻云淡,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会为自己担忧的模样,才缓缓打断了她的话,“你大抵对本王的家产有些不太清楚。”
“?”
“只是小数。”他淡声道,“你想要的东西,本王都会应允你,讨你欢心而已。”
洛希一时哑口无言。
沉默半晌,才半信半疑的问,“所以你赶了一夜的路到州府去见玄卫…?”
“不是很远的路。”
他淡笑着。
脸上的疲倦并不会骗人,总会在这种细枝末节的表现里让洛希的心渐渐动摇。
“为何不走。”
“为何要走?”
“我这般、、”她一时说不出话了,倒是千昕鹤主动接过她的话茬,“本王也曾经对你下过逐客令,也曾冷漠无情,既然来寻你就想过这样的境地,一言两句就觉得羞辱不堪,生死以绝的话未免可笑至极。”
洛希无言以对。
又将那张公函丢到他怀里,“我才不会去取这一笔钱,免得让自己陷入困境。”
“你想要本王取现钱——”
“别再说话!”
洛希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千昕鹤坦然迎视,知道了她这会儿是真的气在头上,薄唇掠过一抹淡笑,默默的收起了公函,到她的马下牵住缰绳,“洛姑娘不惜钱财,你既出门,我为你牵马罢了。”
秦庄正要说话,见洛希却没有阻拦,反而吩咐他一句,“庄叔,你把家丁们都带回去吧,今日的事,不需要他们一起来。”
“姑娘,可是孙大力……”
“我并没有打算今日去见他。”洛希继续道,“你让人盯着孙家便是,他欠我的东西总该要还的,只不过不是今天。”
秦庄只好应了下来。
正想追问洛希去何处时,可一转眼,千昕鹤已经淡定人似的为她牵绳离开了。
出了东街往南去,有一处赌场,招客的小厮见衣着华丽的洛希,立马笑面相迎,为她牵马去喂食,“客官只管里面请便是了。”
她下马往里走,千昕鹤陪在一侧。
在赌骨牌的桌上,此时庄家开出地牌对红头,后开出长三对麽五,对面的客人气的跳了起来,叫嚣道,“再来!再来一局!”
“秦二老爷,你今日可都输光了,还是请回吧。”庄家礼貌的下了逐客令。
秦克不服,正要伸手去抢骨牌时,被庄家的打手一把拦下,见事态愈发紧张时,洛希扭头对千昕鹤笑道,“王爷牌技如何?”
“本王知你意思。”
千昕鹤说罢已经坐到庄家面前,随后洛希的声音淡淡而来,“二舅舅的赌技都那么差了么,难怪你把藕湖都输了给孙大力?”
秦克一听,回头就看见了洛希对他笑眸一弯,那双眼睛像极了秦鸢,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就要跑走,被她一把拽住了他的后脖颈衣裳,“怎么,二舅舅不记得我是谁了?”
“你、你是洛希!”秦克又怒又惊,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恨我们分了你母亲的嫁妆,你把秦家的大宅子都吞了…!”
“二舅舅这话…可把我说的一点都不像个好人呀。”洛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秦克欲言又止,洛希反而道,“今儿遇见了二舅舅,让我朋友给你露一手如何?”
说着,冷冷地又看向庄家,有些不悦道,“既然台上有客,为何还不发牌?”
庄家自然发牌,有客就是王道,白白送上门鱼儿怎么又不吃的道理,于是给桌上的另外两个客人也一人发了八手骨牌。
见千昕鹤年轻模样,不过是个青头小子,庄家第一手就是不算太差,甚至冷笑了一声,“七八不要九,公子可知是什么?”
“天地虎头。”
千昕鹤眸色清冷,沉稳的气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淡定的出了一手,“天牌。”
另外两个闲家对视了一眼,知道是高手对弈,自觉的弃牌翻上,便是认输了。
这一局千昕鹤先赢,头彩十贯,秦克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当即就安静了下来。
到第二局发牌时,庄家似乎拿到了一手不错的牌,嘴角止不住疯狂的上扬,正准备出牌时,千昕鹤忽然道,“我家里有一种玩法,庄家有至尊要先出,不能最后出,否则出赔双倍给三位闲家,这里是否如此?”
庄家面色一僵。
这种玩法自然是有的,概率不高,只是不常有人这样注意到,也不会有人提出。
心中不禁暗暗想,这一次是真的遇到了顶级的高手,默默的将手中牌抽了回去。
改为一出,“至尊。”
“没有。”
他淡定的盖牌弃了一局。
庄家觉得手心有汗,他私心觉得千昕鹤河不可能有大数,于是小心翼翼的翻了单张骨牌朝上退出去,说道,“六。”
千昕鹤忽然浅笑了一下,“八。”
庄家觉得脸色有点僵硬,见他接下来又出了一个地牌,不得不垫了个杂九下去。
但最后时,主导权已经到了千昕鹤这里,只见他修长的手指铃起黑色的骨牌,朝外淡定一翻,清冷的声音道,“至尊。”
两个闲家一惊,不约而同地加目光看向专家,至尊抽底,这可是要赔双番的。
庄家决定及时止损,让人拿来了二百贯送到面前,“这是赔本,请公子笑纳。”
千昕鹤没有收下,他反而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看向洛希,洛希则把目光看向秦克,含笑道,“就当做送给二舅舅的见面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