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良玉蓦然喊住了她,却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话,半晌才道,“王妃,临夜的时候按习俗还要守夜,你需要我额外准备什么吗?”
“去买鹿肉来。”洛希脱口而出,“再准备几坛老酒,我要和菖蒲吃个畅快的。”
“围炉团坐,达旦不寐,难道王妃应该与王爷一起吗?”良玉略显不安追问道。
“得了吧,王爷还气在头上呢,我何必连个团圆夜还要惹他的不开心。”洛希脸色一沉,变得极为难看,“他爱来不来,我没有工夫来伺候他,不仅他厌倦了,我也厌了。”
她话音刚落,又摆了摆手,“去做你的事情吧,不要在这里惹我不开心。”
良玉顿时也不敢多说接的话,福了福礼就离开,菖蒲坐在洛希下首的位置,看得出来她脸上还有些不满,因而也不多说话。
洛希看着外头的奴仆们,俱洒扫门闾,去尘秽,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贴春牌,她边上的婉儿终于忍不住,也动了动唇,就听见洛希感叹道,“婉儿姐姐,让我安心过个好节日吧,别再劝了。”
“王妃难道不喜欢团团圆圆吗?”
“……我不知道。”
洛希端起凉透的梨花茶,直接一饮而尽,离开了花厅,后头菖蒲也跟了上去。
她往西苑的后排屋子里去,似乎轻车熟路,几个丫鬟见到她来甚至有些吃惊,又想起琪儿在内休息,为首的忙道,“王妃,琪儿刚刚歇下了,要我进去叫醒她出来吗?”
“不必。”
洛希径直而入,后头的几个丫鬟想要跟进去,反而被菖蒲拦下了,“退下去。”
这会儿琪儿躺在病榻上,痛苦呻吟,脸色苍白无力,可一见洛希的到来,居然能快速爬起来,洛希反而拦住了她,“别起来,戏要要演三分,还要有两分真情实感才可。”
琪儿低着头,红了眼眶,最后还是没忍住,扑到洛希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洛希看着她也不过十二岁,都尚未及笄,被人折磨的死去活来,若不是她壮着胆子去找檀溪,自己怎么假戏真做,让她在众人面前演这一出戏,“王氏已经离了府,此后你们归檀溪管,她是个好人,别哭了。”
“可、可王嬷嬷是王爷的乳母,王妃你这样做,王爷知道了怎么想……”琪儿虽年纪小,也知道尊老爱幼,况是哺育之恩,一想到这里,她眼泪就止不住汪汪掉下来,“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应该还要让王妃你……”
“琪儿!”
洛希止了她一句,冷声道,“我既然是这一家的主母,只有我来欺负人,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个奶妈子可以胡作非为的。”
琪儿依旧是哭个不停,她不断地抹眼泪,结果哭得越厉害,怎么样都止不住。
“大年三十的还哭,怎么比东苑的凌凌筠筠还爱哭,别哭了,快睡吧。”洛希安慰了她两句,给她掖好被子,就离开了后排屋。
菖蒲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多年好友,洛希越是沉默不语,就说明她有多失落,哀伤越来越浓烈,在亲近的人面前,最是藏不住的,“姑娘管了不该管的事情,干脆也把王爷得罪了,等未来离开王府,也有理由了。”
“是啊。”
洛希回过头对她一笑,“今晚是大年三十,等事情成了,也该功成身退了……
“姑娘应该很喜欢王爷吧。”
“或许吧。”
她不再想去否认这句话,“不过我如今做事太过分,连他的乳母都赶跑了。”
“王氏活该。”
“小妮子,怎么说话总是向着我,我宁愿你来说我的坏话呢。”洛希落寞一笑。
风轻轻的吹过来,吹动了三千乌丝,菖蒲看进洛希迷人的桃花眸,也有眼角泛红的时候,乌黑的瞳仁都是黯然无光的,“我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王爷不再对姑娘生气。”
“别再想着嘠他了。”
洛希叹了一口气。
菖蒲顿时跳了起来,指天发誓,“我真的知道,庄子上的武庄头就气势汹汹的,但他就喜欢那些青楼女,个个娇声白媚,一哄他,他就心软至极,每个月月钱就没了。”
“我没那骨头。”
“王妃说的对。”
忽然传来一声爽朗男音,洛希放眼望去,顾书亭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院子檐上,“我觉得王妃就应该直接去道歉,只要情真意切,王爷肯定就会心动的,会原谅的。”
“哼!要不是你这厮当时哄姑娘说王爷出事,姑娘也不至于要跟着来京都!”
菖蒲一见到顾书亭就气打一处来,追到亭前的中路,指着他鼻头骂,“若不是你个人,我们在扬州不知道过得多快活!”
顾书亭脸一白,被骂的狗血淋头,翻身就跃下檐边,两个冤家就开始吵了起来。
洛希都还没有开始劝,双方都已经剑拔弩张,时时刻刻准备刀光剑影,她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兴趣,“你们要打架就滚远点打…”
“姑娘,你怎么帮着外人!?”菖蒲委屈巴巴的收了怒火,识趣的跟在她身边去。
顾书亭也知道自己不请自来,他不说话,洛希也不防先问了他,“你可不是什么心向着我的人,居然…来劝我和王爷好?”
“别的女子配不上王爷。”
“哦?”
洛希一时有了兴趣。
顾书亭也不喜欢惺惺作态,直接道,“普天之下能与王爷同肩而行的女子极少,唯独是王妃你有这本领,你有钱、有权、有势,有远见,能让玄卫们能够信服的从来不是弱者,王妃就是与王爷一样的强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