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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许归这里,我看着。”薄情没有再跟时璟多说,让他回去。

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时璟也就没说什么,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待时璟走后,薄情才滑着轮椅去客厅拿了药箱,而后去了他的专用电梯里,直接到了二楼,去了卧室。

许归并没有睡,而是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抱着双腿,看着外面,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薄情开门的声响,她都不曾动一下。

一直到薄情到了她坐的沙发前了,她才动了一下身子,随后转眸看着薄情。

本来干涩的眼睛,在看到薄情的那一刻,她的泪水就像开了水龙头一般,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薄情抬手捧着她的脸颊,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擦拭着她的眼泪。

心脏那处也跟着狠狠地抽疼着,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她肯定是怕了。

“没事了,没事了。”

他滑动轮椅靠近一些沙发,而后把人从沙发上抱起,放到他的腿上。

才把她的头按进他的怀里,“不怕,我们现在回到家里了,没事了。”

许归窝在他怀里,终于抽抽搭搭地停了下来。

“我以前很恨他们的,可是现在突然知道他们的结局,我竟然一点都不开心。”

她并不是可怜他们,只是她从未想过他们会受到这种重的惩罚。

一时之间也开心不起来。

“还有爸……许清文,他竟然,竟然……”许归说不下去,实在是难以启齿。

其实在许家,许清文是唯一一个不会对她恶语相向,和拳脚相向的人,她以前还是对他有些敬重的。

虽然后来知道,他可能是为了许爷爷的遗嘱才对自己好的,但是她从来都没想过,他会是觊觎她的恶狼。

这样看来,冼晓梅其实也不算坏透,起码她没有任由许清文糟蹋自己的。

而后想到她已经坠下了万丈高楼,想到她可能已经摔成肉饼,又忍不住为她感到悲哀。

她这一辈子都只会依附许清文,唯许清文是尊,但是许清文对她,估计也没多少真感情。

也许这就是人家说的报应不爽,做下恶事,终有一天是需要偿还恶果的。

只是可惜了许爷爷,辛苦一辈子创建的许氏,最后是这样的下场。

“他已经受到他应有的惩罚了,你别放在心上了,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

薄情轻声安抚着,“你的手上和脖子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下。”

说着把她抱起放回沙发上,而后拿起地上的医药箱,找出碘伏和消毒棉签。

她身上的这两处刀伤都不算特别严重,只是轻微的皮外伤,虽然当时都流血了,但是伤口并不深;还有几处擦伤,都不算太严重。

薄情给消毒后,再涂上促进愈合的药膏。

弄完一切之后,他正准备把医药箱合上的时候,许归却阻止了他,而后直接把医药箱拿了过来放到腿上。

“你也受伤了。”

冼晓梅划伤他的手的时候,她是看到的。

当时只看到他手臂上出血了,现在这么一看,才发现伤口很深。

她身上那两道刀伤加起来都没有他一道伤口来的重。

“你这伤口太深了,还是去医院把,这要缝针的。”

许归说着,就想起身,可却被薄情拉住了手臂。

他把她拉着重新按坐到沙发上之后,才开口,“我是男人,这点伤不算什么,不用去医院,消消毒,擦下药就好。”

“不行,会发炎的。”许归还想坚持。

“没那么娇气的,来,你给我弄。”说着把碘伏重新从药箱拿出来,递给许归。

许归清楚薄情,他若不愿意,谁都逼不了。

许归只好作罢,接过碘伏,就开始给薄情清理伤口。

待弄完之后,两人去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才去休息。

等许归睡着后,薄情才从床上起来,拿过床边的拐棍,柱着拐棍出了房门,去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

这里放的都是他这些年做的各种动物内脏标本,和动物骨骼标本,他学医以来,便喜欢捣鼓这些东西。

自从双腿没办法走路之后,他就很少进来这边了。

不过这里因为他特地装了指纹锁,除了他,别人都开不了这里,是以这边保持得很干净。

他捣鼓这些东西的时候,能让自己安静下来,不为别的事情困扰。

实验台上还放着之前他从国外收集回来的老虎骨骼,他拼了一部分,后来出国找许归后就一直耽搁下来。

他拄着拐杖走到实验台边,拖了一张滑轮办公椅坐下,戴上手套,便开始捣鼓了起来。

今晚许归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没办法救她,他一直都很自责,所以即便他面上看着很平静,但是内心却很煎熬。

他最近都在很努力的练习走路,但是效果也不算是特别好,别人都以为他柱着拐杖走得挺好了。

但只有他知道,每一次走,他的脚都在打摆,他不过是借着上半身的力气,才能艰难地移动半步。

他自己清楚,他这样的情况,可能一年半载后,也可能只能依靠拐棍,想要独立行走,很难。

之前他以为他可以慢慢来,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他不能。

许归爱他,所以不会离开他。

但是他是不是不应该自私地把她困在自己的身边?

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好的人去保护她才对的。

他知道她很喜欢演戏,可是现在因为他的关系,她退居幕后,做着配音工作,这些他其实都看在眼里。

之前他还可以以爱的名义,说服自己,他们是相爱,所以才会想要陪在对方的身边,但是现在,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坚持对不对?

他好怕这样无趣的生活,会让许归有一天觉得乏味。

他也怕许归有一天会后悔没有继续当演员,虽然她未必会怨恨他,但他会怨恨他自己。

爱一个人,不应该把她的手脚束缚住,或许放手,也未必不是另外一种爱的成全?

他的思绪很乱,生平第一次在这里没办法静下心来,看着一堆凌乱的骨骼,他竟然也会有无从下手的时候。

稳好久的心绪,才用镊子夹过一小条骨骼,放在面前的无尘玻璃上,用刷子清理上面的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