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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借得浮生半世闲 > 第107章 不归洞万般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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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胡来,什么也不做?这灵界眼看着就要被他们搅乱成一锅粥了!”瑶之看着殿外天边那快要吞噬整片苍穹的漩涡,略有心急道。

“姥君娘娘尚未发话,你又急什么?”

“姥君娘娘她老人家远在图罗山久不入世,万一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呢?我们三个既职责在此,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一个字也不肯透,瑶因那家伙一天到晚什么心都不愿意操,就知道看着她那座姻缘山,你也不说,她也不管,我怎么办?只能是我干着急了!你就说吧,这事儿你管不管!”

眼看瑶之已经心急如焚,早恨不得立马冲出神殿去劈碎那浮华世的阵眼生擒荒禹和谢世元,瑶寻却从容依旧,面色冷静的不答反问:“这世上,有谁能破解浮华世?”

瑶之欲言又止,殿外走进来好不惬意的瑶因很自然的接过话头边走边道:“无人可解,此是魔神毕生精血,集天下恶浊,万灵生魂,凶悍无比,也是可怜了那天赋异禀的辞寒少君,明明是命定的太渊之主,却怕是活不到继位那一日,年纪轻轻的,就要断送在如此凶阵之中了。”

瑶寻看她:“你当真觉得,他走不出浮华世?”

瑶因停下脚步,随意看手道:“不然呢?阵外弹指,浮华百年,他都在里面困了多少日了,怎么可能还有求生的念头,这会儿即便还侥幸活着,恐怕也一心求死了。”

瑶之面露不悦:“你就不能说点儿吉利话!命定的太渊之主要是真死于非命了,咱们三个都没法跟姥君娘娘交代!”

瑶因道:“我只是陈述眼下的事实罢了,他谢少君的造化自然也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当年瑶寻推算出这位辞寒少君的命格,并在灵界之巅亲口所言,昭告天下他就是将来的继任上君时,谁也想不到那太渊真正继位的是他谢世元吧?之玉上君的继位打了瑶寻圣女从无虚言的脸,世人只当圣女有误,可造化这东西,谁又能金口玉言一语成谶…你说对吧,瑶寻?”她伸出胳膊肘戳了戳身旁若有所思的人。

“造化…”她喃喃低语,像是在思索什么,就那样一言不发,不搭理旁人的伫立了很久,也不清楚她到底想明白了没有,其他两人早习惯她这样,也并不打扰,纷纷噤声,留给她能充足思量的环境。

是啊,造化这东西,谁又能真的说得准呢?

就像没人能想到比命定之主更早继位的人是谢世元一样。

可事已至此,命盘石又当真从未显现过真相?那话无虚言的圣女又当真没有预见到这一步吗?

或许她站在一切的起点,早已看到故事的终章,却仍要执意昭告天下,谁才是应该继任的命定上君,只是世人愚钝,窥不破天机,更窥不透真相,以为圣女看错了这一步而已。

手中昙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忽然间瑶寻回头,视线越过整座大殿,看向殿后生生不息的命盘池,目光深远,像要看穿了那些命数。

那是古往今来,世间最大的秘密。

瑶之瑶因不明所以,也跟着看过去。

命盘池运转正常,并无异样。

“你看命盘池做什么?莫不是这池子今天心情好,能给些提示?”瑶之问道。

瑶寻一言不发,也不知听没听见。

“诶,你看,那浮华世的阵眼,像是又大了不少。”瑶因看向殿外,瑶之跟着看出去,眼中忧愁更甚,还欲发问,却听那主命数的圣女遽然开口道。

“你们相信,一念得永生吗?”

……

阵中幻象变化数那由他,每一瞬都是沧海桑田。大千又大千,红尘再红尘。本做网缚牢他的数不尽的生死线自行解开,在面前一列列排开,化回万千尘缘,虚虚实实,飘飘渺渺,那些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生生世世被如此摊开,见了天光,走马灯一样的场面接连闪过,断了生死线的手腕渗出鲜血,身上的衣衫已没有再能染红的地方,裹着血气的狂风从山谷呼啸而出,卷挟掠夺了所有生气,鬼哭魂怨,惨不忍睹,残坡下,白衣染血,猎猎翻飞,一人木僵的趴着动也不动,只略有一缕气息吊着命,还在固执的呢喃,无声嘶吼。

他的手还握着剑,他的心还没有死。

不归洞内哀嚎遍野,毒虫长蛇飞走,冰棱挂在窟顶,闪着利光,仿佛随时都要砸下刺穿谁的身体,此间暗无天日,只余痛苦,无尽的痛苦,溯行的灵脉爆体,撑开皮肉,浑身没哪儿是囫囵个儿的。如她所言,鬼面的确杀不死她,可他有一万种方式让她痛不欲生,自行了断,他割开她的心口,放任毒物肆意啖肉嗜血,他封住她的灵脉,让她无法自愈只能忍受一时更甚一时的疼,他用罪海的水浇烂她的皮肉,骨头每日打断一次,到翌日清晨接上,再打断,红衣胜火,即便是血流成河也瞧不出她伤的到底有多重,她咬紧牙关,一句痛也没喊,牢笼之外守着魔兵,每隔半个时辰就会进来用刀鞘戳一戳她的身体,看看还有没有气,要不要去禀告魔尊,让人总苦恼的是,她还是活着。

意识极度模糊不清时,她伸手抓下了身底草席一角揣在怀里,恍若那是个寄托,捏紧了就不痛了,那些被强行抽出的尘缘,正逐渐逃离魂身,脆弱的将散未散,恍若一碰就要碎了。

鬼面很得意这件事,你看,就是有人替你拉住尘缘,让你有了活下去的希冀,我也能轻而易举毁了这些。

楚北清在尘缘离体时,失去了很多本已复得的记忆,譬如那一千年里,好像是有个人,千年如一日的陪在身后了。

她忘记了所有。

合上双眸的前一刻,她突然呢喃出声,只反复念着,与此同时,天各一方的浮华世内,有位受困于此弹指百年的苦难者,也在微弱的呼唤。

魔兵赶走一些趴在她身上吸血的邪物,附耳过去细听,努力的分辨着只言片语。

“…谢…”

“谢什么?”

“…”

“说啊?”

“…”

鬼面来查岗,看他对着个半死不活的人说话,便问:“她还说得出话?”

“回主上,就说了一个字,谢,谢什么也不知道,都这样了,还想感谢谁啊…”

鬼面瞥眼过去,在她身上流连一时,突然目光一滞低声吼道:“不可能,不可能!她,她怎么可能还记得,怎么可能记得!”

“属下愚钝,她记得什么了?”

“不,不可能,那些尘缘,那些尘缘不过都是被人强行拉住的,雕虫小技,螳臂当车,根本算不得数,她怎么可能还记得!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记得!!!”

他要她孑然一人,失去所有求生的理由,然后万念俱灰,自我了断。

可强留的尘缘浩如烟海,永不干涸,即便万河永不入海,也还是辽阔无边。这是一个痴人,以轮转极不可说劫,费尽千辛万苦换来的,怎么也留得住她一丝半缕的求生之意。

若水居内,魔君与大司君之间气氛微妙,颇有剑拔弩张之意,又有彼此试探之心。

凭央闯进门来时,所有侍从已被声眠提早屏退,她映入眼底的,除了背对大门气定神闲烹茶煮水的大司君,什么人也没遇上,这和她预期的不同,她原以为,自己要被迫在此地大开杀戒一番,才能如愿见到人。

“魔君见我,定有要事,何不坐下商谈。”

凭央迟疑一时,依言在茶案对面坐下,探究的目光不加遮掩的倾注在他身上,声眠只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接着低目,专心自己的炉火。

谁也没打算先说什么。

二人之间出奇和谐的相坐半晌,终究是凭央沉不住气,先行开口试探道:“我还以为,大司君眼下,很难像这样悠哉的闲坐呢。”

声眠面不改色的提壶道:“此言又从何而来?我不正忙着为魔君斟茶吗?”

袅袅热气在眼前朦胧成烟,看不真切,凭央抬手,握起那只茶杯,又坠腕放下,意味不明道:“我知道你在找一个人。”

声眠笑道:“我也知道,魔君在查我的来处,毕竟魔君做事喜好光明磊落,私查他人对于你来说,还是太为难。”

“是,我没打算掩人耳目,也没打算瞒着你查。”

声眠颔首道:“所以,你都查到了些什么呢。”

凭央一只手臂搭在案旁,略无意识的随意晃了晃,像是在斟酌什么,声眠也不催她,恍若他方才那句问话,只是很客气的搭一下腔,而至于对方要不要回答,要怎么回答,都是她的自由,他并不关心。

炉上的水滚了二遍,水汽从壶盖衔接的地方钻出,化成水珠,还没滑落到壶底,就被滚烫的壶身蒸没了影儿。

凭央盯着茶炉里的火苗,终是出声道:“我看见,你去了不知神殿,你想用求见命盘石这种法子,找到你要找的人,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可以肯定,你是在了却自己的心愿,然后完成一件什么非死即伤的大事…”

声眠失笑道:“我就不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想亲眼看一看命盘石长什么样吗?”

“看一眼命盘石折一洪荒寿数,你的好奇心就那么宝贵?”

“鸿难魔君,这世上有很多东西的珍贵,是没办法衡量的。”他站起身,一挥袖扇灭了炉火,面容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就像你不明白魔尊待我之礼数,也不明白他折辱真神的目的,却还是愿意和我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他绕至凭央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目一如往常温润道:“你想好了吗,要和我谈什么?”

手中热茶没了方才的滚烫,大抵是到了合适入口的温度,她再次捏紧茶杯,像是在做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这个决定一定折磨了她很久,即便是到现在,也没办法很轻松的宣之于口,她面对着声眠幽深却一眼见底的目光,显然不能招架,在无声的逼问下很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仰头将茶一饮而尽,正要说出自己真正的来意时,声眠却抢先一步,率先开口道。

“我想救楚北清离开这里,你要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