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看一眼。
“丢小孩…”摊主努力回想,努力到眼白都快翻了过去,一路磨磨蹭蹭回到火炉边,才突然恍然大悟一拍手,指着街对面道:“布庄老李家前两天丢了个不足月的女儿,急得老李一家报了官,可那杀千刀的贼人现在也没抓着…还有客栈老王掌柜家的小女儿,刚会走两步路就叫人抱跑了,气得老王媳妇儿大病一场现在还起不来床呢!我还听往来的茶客们谈过谁谁家里丢了什么孩子,但都不是认识的人,也就没细听,你说说这是什么天杀的狗东西,拆散人家,真是遭人唾的!”
“丢的都是多大的。”那人问。
“都不大,话都说不利索呢!”
“男孩女孩都有么?”
“不大清楚,但我知道的几乎都是姑娘。”
令逍遥低骂一声:“混蛋玩意儿!”
许安逢也气的够呛:“人家娘亲辛辛苦苦怀胎十月,鬼门关走一遭才生下来的宝贝,就叫这些王八蛋爪子一捞给抱跑了,我要是有个闺女被人拐走,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得亲手敲碎那禽兽的狗头,再一脚踢进罪海里喂妖兽!”
令逍遥气愤之余还是忍不住说:“这么喜欢闺女还逃婚,那沈少主虽然脾气不好,但也是个美人啊。”
许安逢摆手道:“哪能这么说,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为难自己更耽误别人。”
“可你就这么跑了真没事吗?我可听说你们家那位老爷子下了通缉令,谁要能把你逮回去那可就赚大发了!”
许安逢满不在乎的摸了摸鼻尖:“我既然跑得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把我抓回去的,我爹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筹码才越开越高,懂了吧。”
“啧啧啧…”令逍遥敬佩的摇了摇头,竖起大拇指道:“你是这个!逃婚界的哥!”
后脑勺又是一下熟悉的脖拐:“你还管人家逃不逃婚,事儿挺杂啊!”楚北清在陆颜书旁边的座位坐下。
令逍遥“嗷”的惨叫一声,捂着后脑勺回头,怨气十足道:“你再打我头,打傻了娶不了媳妇你负责啊!”
楚北清立刻摊手后退,险些靠进陆颜书怀里去:“可别讹我啊,你那脑子不打也冒傻气儿。”
许安逢自从上一回亲眼见楚北清召出一条窜天巨蟒后,就被她的实力折服了,虽然人家不让声张,但还是阻挡不了他看偶像一样的星星眼冲她眨巴。
楚北清尽量忽视他的目光,又转过头问陆颜书道:“怎么样,什么也没等到吧。”
陆颜书点头:“我们接了状子就往过赶,还是有不少孩子失踪。”
楚北清尚不曾开口,那位新来的茶客听得清楚,循着声音看来,见有二男二女端坐于此,举手投足尽是不凡。中有一人,容颜脱尘,惊世绝伦,可谓真绝色,他一时看的恍惚,连被看的人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都没发现。
陆颜书清眸一扫,直盯着他,见那让人不自在的目光不减反增,便隔着令逍遥和许安逢问:“你有事?”
三人回头。
那人回过神来见被发现,连忙手足无措的站起身,险些带倒桌上的茶壶,神色慌乱不敢再看:“姑娘莫怪,在下唐突,但绝非刻意,只是…!”
“只是。”陆颜书重复着他最后两个字,听不出喜怒,但也足够让人心里一颤。
令逍遥反应了一会儿,哈哈打着圆场:“没事没事,我们这位姐姐好看出了名,一时看呆了也是正常,正常…”他给许安逢使劲使着眼色,对方会意附和道:“是啊,正常!”
楚北清随意看他一眼,笑而不答。
“说完,只是什么。”陆颜书没打算放过他,倒要听听他能编出什么狗屁不通的理由来。
那人一咬牙,狠了心道:“在下宣命,敢问姑娘姓名?”
这敢情好,蹬鼻子上脸啊!
陆颜书扬了扬眉,面无表情:“我不认识你。”
“在下只是,一见姑娘,便心有所震,撼然不已,着实无意冒犯。”他诚实道。
陆颜书才不管他那么多废话,直截了当道:“你背的包袱里是什么。”
在场的都被她这句话好赖没噎死,不愧是咱们的百容少主,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啊!
那个叫宣命的下意识摸了摸背上的包袱,很轻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
“阿颜!”楚北清突然起身,拉起陆颜书就走,生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剩下两人不明所以,连忙跟上去。
“怎么了怎么了?小狐狸你发现什么了?偷小孩的就是他吧!他修为这么厉害吗?我离得这么近都没看出来他的原身。”令逍遥问道。
“你那芝麻大点儿的眼睛能看出什么来!”
许安逢老实道:“我也没看出来。”
“你俩谁也别跟谁比。”
楚北清四下里看了看,举步进了一家客栈,往伙计面前的桌子一挥袖,几枚金锭子出现在眼前,她道:“一间房,有劳。”
伙计眼睛都看直了,但还是没明白这位有钱的主花这么多钱只要一间房是什么意思,便回问道:“一,一间?”他看了眼面前四人。
“对,一间,好酒好菜尽管上,不够了就来要钱,子时之后,每隔半个时辰只来上酒。”
三人不明白她的意思,面面相觑。
伙计也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客人,但有钱尚能使鬼推磨,一夜不睡又能如何,当即点头答应道:“这位姐姐您放心,保证把事儿办的妥妥的!一间上房您这边儿楼上请!”
进了房门,令逍遥率先开口道:“好菜我理解,你要那么多酒,难不成抓妖怪要用到酒?”
楚北清瞥他一眼,很是无语:“谁给你说是抓妖用的。”
“那你?”
“喝啊,出来办事还想睡觉?不喝点酒,怎么熬到天亮。”
令逍遥当即就炸毛了:“小狐狸!我们仨搁那儿守株待兔等了整整三天,一步都没离开过,好不容易出现个可疑点儿的人,你二话不说就带我们远走高飞了,有没有搞错啊!”
“可疑?谁啊。”楚北清随意在桌边坐下。
“那个带刀的人啊!他大白天挂着把刀招摇过市的,背上还背了一个极有可能是拐了别家孩子的包裹,你居然连试探都没有拔腿就走?”
“人家带刀没准儿是为了防身呢,你别草木皆兵以貌取人的。”
“我哪有…!”他还想冲上去理论,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的陆颜书侧身拦住,默默看他一眼,其间饱含了威胁,令逍遥呆在原地,用力吞咽了一下,不敢造次了。
“诶诶诶行了行了!”许安逢打着圆场拉开他:“北清她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咱不生气不生气啊!”
“嗬?北清?”令逍遥瞪大眼睛道。
许安逢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理所当然道:“怎么了?”
“你俩才认识几天啊就叫北清了,不行!给我换个称谓!”
许安逢无奈的撇了撇嘴:“你刚不还生着气么,那你管我叫她什么。”
“我就管!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只能我跟她吵架,只能我叫的最亲!”
楚北清摇了摇头,和陆颜书一齐叹了声气:这家伙又来劲儿了。
楚北清偏头看了眼门外,心里盘算着时间,随手抓了把花生米一颗一颗扔进嘴里,悠闲的仿佛来休沐一般,伙计敲了敲门,送进来酒菜,楚北清抄起筷子道:“别傻站着了,吃菜啊,你不是都快饿死了。”
“我…哪有…”令逍遥虽然还想维持一下表面的高冷,但耐不住菜肴丰富色香味俱全,饿了三天的肚子当即唱起了大戏,他暗自叹了叹气,自骂一声没出息,就高高兴兴的坐下来大快朵颐了。
许安逢和陆颜书也坐了下来,不过都没怎么动筷子,愁思全都显在脸上了。
“吃吧吃吧,干活的时候没劲儿可就不好了。”楚北清啃着个鸡腿,含糊不清道。
许安逢道:“干活?”
楚北清随意看一眼伙计走时没关严的门缝,朝那边努了努嘴,其余三人顺势看过去,正巧看见客栈外走进一个熟面孔:不是那个宣命又是谁?
令逍遥一下兴奋起来:“我说的没错吧?就是他吧?”
“看着呗,总有人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