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丁冲商量了半天,虽然对于很多细节也无法确定,但两人明白,为了让曹操带着刘协安然退回兖州,负责断后的他们,显然不能放任袁熙自由行动。
这个时候,与其被动防守,主动进攻反而能更为牵制袁熙,两人计议已定,便去找曹操说了心中想法。
曹操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赞赏道:“有你们二人坐镇司隶,我便放心了。”
“你们只要坚持三年,我必然能平定冀州,甚至荆州益州,到时候你们便能更近一步。”
两人大喜,连忙跪下拜谢,曹操说道:“明日我走后,进攻凶虎的一应事务,皆由伱们二人和张燕马腾韩遂两方相谈。”
“要是我亲自去谈,反而会让他们心生警觉,你们的身份正合适,也不会让他们产生抵触。”
钟繇想了想,出声道:“请曹公放心,这边事情,我们必然做的滴水不露。”
他犹豫了一下,“有消息说,刘备正在从颍川郡北上,会不会对曹公的天子车队有所威胁?”
曹操面色一沉,“我也得知了,亏我当年那么信任他,没想却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衣带诏上的人,独他这次逃了过去,不过不必担心,我已经发信给袁术,让其全力攻击刘备。”
“这对袁术是个大好时机,本来在江淮地区刘备凶虎两人互相呼应,袁术已经无力回天。”
“但我调兵攻击邺城,将凶虎大军调走,刘备又准备北上奉迎天子,应该还未得知怀城发生的事情。”
“此时袁术以逸待劳,以数倍兵力全力攻击之下,刘备必然溃败,袁术就能重新收回豫州,所以他必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钟繇丁冲听了,面露佩服之色,“曹公英明!”
曹操微微点头,“但你们也不可大意,天下局势如今处于危险的平衡之中,稍有变化,盟友就会变成敌人。”
两人听了,若有所思,曹操指的是袁术,还是马腾韩遂?
曹操又道:“过冬修整之后,便是各方势力发力的时候,到时候为了抢占先机,现在就要做好准备。”
“所以这次我要是离开,那凶虎很可能不甘心,伺机偷袭我的后路。”
“到时候就看你们二人如何策应马腾韩遂和张燕这两方了。”
两人连忙领命,见曹操没有什么交代的了,便告辞出来,上了马车。
丁冲对钟繇道:“如今这两方,我们先说动谁?”
钟繇想了想,“去找马腾韩遂,若能让其答应权力攻击一次黑山隘口,张燕必定按捺不住。”
“毕竟黑山是给他的地盘,要是马腾韩遂趁机占了隘口,他连进黑山都难,所以只要马腾韩遂答应,张燕必然不甘心于人后。”
丁冲想了想,“听说马腾韩遂最近似乎有些龃龉,他们会同意吗?”
钟繇胸有成竹道:“这种形势是曹公故意为之,韩遂当初入城相谈,曹公留了他数日,其内容如何,只有韩遂知道,城外的马腾必生猜疑,两人关系,绝不像先前那么紧密。”
“这个时候,反而是最好利用的时机。”
“只要我们佯装去让韩遂出兵,马腾必然想要掌握主导权,主动揽下此事,以防韩遂立功。”
丁冲听了,不仅暗叹钟繇果然厉害,将众人关系抽丝剥茧,很快就抓到了关键,看来自己想要代替对方的位置,还要下一番功夫啊。
两人马车一路去了城外的马腾韩遂军营,开始密谋攻打黑山隘口一事。
袁熙在马腾韩遂军营里面并没有探子,所以自然没有得知这个消息,但他倒是知道曹操这几日便要动身。
所以袁熙想着能否趁着曹操在路上时,从黑山隐秘的通道南下,截击曹操的队伍,即使不能夺回天子,至少也要让曹操吃个大亏。
但按照郭嘉让吕玲绮带来的提议,则是不要多做纠缠,直接返回蓟城,关于此点,沮授和陆逊也不能定夺,毕竟如果这次放弃,将来想要拿回来就很难了。
当晚袁熙正坐在营帐里,背靠稻草堆沉思时,孙礼进来,说有不速之客到了,袁熙听到竟然是杨凤,心中疑惑不已,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等孙礼和吕玲绮如临大敌地将杨凤领进来的时候,袁熙发现对方脸上又多了几分沧桑,二十多岁的女子,倒显得像个三四十岁饱经风霜一样。
还没等袁熙开口,杨凤便直截了当道:“我想找张燕算账。”
袁熙无奈道:“我现在连隘口都出不去,而且这是在打仗,不可能用兵士性命陪你冒险。”
杨凤眉毛一竖,刚想讽刺几句,但如今她势单力孤,只得忍下性子,说了张燕在黑山中培养流寇的事情。
她最后道:“张燕骗了我,骗了黑山军,也背弃了太平道,我必须要讨个说法。”
袁熙还是拒绝道:“我这是在打仗,不是玩过家家。”
“虽然我也很想杀死张燕,但一来他不会进入黑山,二来我根本不知道敌军任何动向,实在帮不了你。”
杨凤想了想,“如果我能帮你探听到城内情报呢?”
“这一来年,我已经打入了太平道内部,知道了如今他们用的切口和行事方式。”
“我若能潜入怀城,便能打探到敌人动向,作为交换,你帮我抓住张燕如何?”
袁熙还是摇头,“知道了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
杨凤见袁熙口风很紧,眼珠转了转,“来的时候,我已经听到了温侯战死的消息,而且尸体至今被挂在城头。”
“我帮你将他尸体带回来如何?”
吕玲绮听了,面色一变,但强忍住没有说话。
袁熙看到,忍不住心中一叹,“你要是做到,我也只能答应你量力而行。”
“若是形势太差,我也不能践行诺言,所以现在我也不能承诺你什么。”
杨凤听了,转身就往外走,说道:“这就够了。”
“我现在就去怀城。”
袁熙和吕玲绮都愣住了,吕玲绮出声道:“你…..一个人去?”
杨凤摆摆手,“我独来独往惯了。”
吕玲绮咬着嘴唇,“那边很危险,你可能会回不来的。”
杨凤笑道:“那只能怪我倒霉。”
袁熙和吕玲绮面面相觑,其实他们内心也很矛盾,因为收殓吕布的尸身,无论是对两人尽孝,还是之后复仇的名分,都是很有用处的。
但两人发愁的是连派人混进怀城都难,更别说抢走吕布尸身了,如今杨凤却是主动提出,让两人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两人目送杨凤骑马出了营寨,他们虽然不知道杨凤用什么手段混进怀城,但看到起胸有成竹的样子,多少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吕玲绮望着杨凤消失的方向,总觉比起上次见面,杨凤给自己的感觉不同了。
不是言语间的,而是肢体上的…….吕玲绮猛然醒悟,杨凤自从出现,自己一直离她不远,但好像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听到对方的脚步声?
杨凤纵马在黑山边缘寻找下去的路,直到她沿着条小路,走到一处山崖面前,她拨开树枝,向着下面看去。
在他眼前的,是百十丈极为险峻的倾斜陡坡,敌人无论是马匹还是人都很难上来,所以巡逻的西凉骑兵,也很少到这里。
杨凤将身后的马拉到陡坡上,马儿害怕,根本不敢下去,杨凤想了想,明白战马就是上了坡,只怕也立不住脚,当下只能将马留下,她自己则将马鞍卸下,翻过来放在身下,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随着她沿着陡坡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两边景物飞速后退,迎面的寒风打在脸上,如同刀子一般,离着下面还有十几丈时,马鞍碰到了地面上的石头,巨大的冲击力将杨凤弹起在空中,她在空中努力稳定身形,双脚着地,顺势奔跑起来。
但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她还是在快要到达地面时身体失衡,在地上翻滚起来,随后她重重摔进了灌木从中,好半晌才爬了起来,只觉浑身酸痛,但她毫不在乎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往怀城方向奔跑而去。
快到怀城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她藏在一片密林中,伏下身子,耳朵贴着地面,听着大路上的声音。
一伙伙巡逻的骑兵经过,杨凤屏息凝神,任凭对方旋风一般经过,终于在几拨人过去后,远处传来了轻微的振动。
杨凤听道马蹄声,脸上传来喜色,西凉兵巡逻,都是三五人一组,这远处来的却是孤零零一人,怕是因为什么原因掉队了。
果然不多时,有个西凉兵探子纵马而来,他经过时,杨凤一跃而起,手中长枪直刺对方腰肋!
那人乍逢偷袭,却是还不慌乱,冷笑一声,一手缰绳拨转马头,一手拔出背后环首刀,就往枪杆劈来,竟是个经验极为丰富的老手!
杨凤却是把枪一抖,绕开对方劈砍,枪尖上挑,直扎对面咽喉,带起的强风灌入对方咽喉,将其在嗓子眼的唿哨硬生生压了回去!
那人这才大惊失色,知道对方这才是有备而来,他正要纵马逃开,却见对方枪尖陡然加速数倍,在自己咽喉上一触即收。
随即他喉咙的鲜血涌了出来,堵住了他的嗓子,让他再也无法发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