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再入混沌虚空
上界，太初道宫。
古色斑驳，沉淀着厚重岁月气息的黑石殿堂里，掌教至尊祁无殇从一座上下九层、通体以血色玉石铸就的古老祭坛前站起身，清隽俊朗的容颜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疲态。
祭坛周围，还端坐着十余位白发苍苍、气息可怕的老人，他们都是宗门里资历最深的那批太上长老，也是掌教至尊这一系的铁杆支持者。
“……无殇，难道还是不行吗？”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祁无殇摇了摇头，皱眉说着：“看上去似乎是有点效果，只是过不了几天，那种神魂层面的大恐怖依旧会阴魂不散……真是奇怪了，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会有这样的逆天手段？”
太上长老们面面相觑，自从这位掌教至尊的状态出问题以来，类似的高规格法会仪式已经秘密举办了数十场。
穷尽太初道宫的深厚底蕴，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尝试过了，连带某些不被允许的禁忌秘术都用上，却依旧解决不了祁无殇身上的问题，甚至连这桩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法弄清。
起初太上长老们倾向于认为是祁无殇自身的错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宗门最高话事人的状态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首先就是祁无殇自身气运福缘的显着削弱，比起一年多以前的正常状态、已经下降了接近四成的样子，而且找不出原因，也没有任何手段能够恢复。
其次就是祁无殇的运气开始明显变坏，不仅诸事不顺，时不时还会有些不大不小的意外情况冒出来，让他有了久违的焦头烂额、疲于奔命的感觉。
最严重最致命的情况，就是祁无殇发现自己的道基、以及修为境界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甚至有了一丝丝倒退的征兆，同样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
照这样的趋势下去，说不准再过个一年半载的，祁无殇的修为就会倒退跌落到相当于普通核心长老的地步，甚至更为严重……
修行界实力为尊，没有了睥睨当世的至强修为，再想继续坐稳这家超级势力掌教至尊的位置，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时候，祁无殇就只能交出大位、黯然退隐。挂个太上长老的头衔，领一份不算丰厚的资源供奉，在洞天秘境里默默无闻地度过余生。再也不会有那种高高在上、言出法随，轻松决断亿兆众生命运的无上权柄与煊赫荣光了！
一想到那种人走茶凉，无人问津的凄凉落魄感，祁无殇的心就忍不住直抽搐。
自己当年殚精竭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击败了众多强力竞争者，坐上这至高的权力宝座，还没享受多少年的风光，怎么甘心就这样谢幕？而且还是以这样憋屈凄凉的方式？
只是……无论怎样的不甘，如果不能有效解决自己身上的致命隐患，这一天的降临只是个时间问题。
“难道……宗门里就没有更合适的法子了吗？”
祁无殇的声音里透着不加掩饰的焦灼，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怨气，以及……恐惧。
太上长老们沉默良久，最后终于有人说着：“在宗门内部，确实是无法可想了，或许你可以尝试向那几位求援，或许能有转机也说不定！”
“那几位”，指的是和太初道宫关系较好的、另外几家超级势力的当家人。譬如说巫界的那位巫皇；佛域净土的那位佛祖；还有朔月神朝的当代神皇等等。
这些超级势力各自都有着不凡的根基传承，论底蕴积累之深厚、丝毫不输于太初道宫，甚至犹有过之，应该有办法解决祁无殇身上的隐患。
当然，亲兄弟明算账，想要说服他们拿出压箱底的手段帮祁无殇摆平这事情，这代价可就不好说了，被他们借机狠宰一刀、狮子大开口是必然的。
只是站在祁无殇自己的立场上，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要是解决不了隐患，天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呆多久？反正损失的也只是宗门的利益，他自己不用掏一个子儿。
“罢了，那就这样处理吧！”
祁无殇没有纠结多久便下定了决心，打算出去后就和那几家联系。
就在此刻，一位其貌不扬的灰袍道人匆匆走进来，眼神凝重地行礼后，才低声禀告着：
“掌教，有件事情……您或许有必要过问一下。”
“嗯？”
祁无殇心神一紧，本能地意识到情况不妙，默不作声地带着这位心腹离开，来到了自己的洞府里。
须臾之后，祁无殇便知晓了这个让他浑身发冷的消息。
“……你说什么？苏乾子，裴云沣，林雪，还有赵光岐他们、他们都出问题了？”
祁无殇的声音陡地变得尖锐起来，惊怒之意溢于言表。
心腹刚刚报出的名字有整整十三个，都属于掌教至尊这一派系的得力干将，包括祁无殇的两个亲传弟子、原本有极大希望争夺下代掌教至尊大位的圣子圣女。
这些人身上突然出现的诡异状态和祁无殇类似，但是他们的修为境界却不及这位掌教至尊，可想而知根本撑不了多久的时间，就会因为自身的气运福缘耗尽，修为倒退，劫数缠身而身死道消！
“看来躲在暗处的敌人非常可怕，而且就是针对我们太初道宫来的！”
祁无殇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身躯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在这之前，祁无殇从未想到过上界还会有如此可怕的大能，可以悄无声息地算计他这位掌教至尊，并同时对如此多的宗门高层下手，偏偏还能让他束手无策！
如果不能立即想办法妥善解决此事，那后果……只怕太初道宫就此衰落覆亡都有可能！
面对未知敌人那防不胜防的手段，这家传承亿万载岁月的超级势力，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祁无殇和另外十三人只是开始，但是以后呢？会不会还有三十人、三百人、乃至更多的人中招？
“不能再迟疑了，”
祁无殇咬牙道：“你马上给我联系巫界和佛域净土……不，还是我亲自去和他们谈。这事情已经关系到宗门兴衰存亡，必须得尽快解决！”
“是，掌教！”
灰袍道人忐忑不安地说着，只觉得心底阴云密布，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挥之不去。
祁无殇重重地叹了口气，身影消失在原地。
等他离开后，灰袍道人脸色一阵变幻莫测，眸底忽地浮现出一抹冷意。
“哼！伱的心境已经开始乱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宗门的掌教至尊宝座，很快就要换人来坐了？”
灰袍道人阴沉沉地思忖着：“当年你能够上位，手段本就见不得光，窃取了不属于你的权柄荣光，如今是该拨乱反正、正本清源了！”
“我把消息偷偷卖给那几位，相信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可以彻底扳倒你这一系，我也能得到足够的好处，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
一天之后，巫界，佛域净土，朔月神朝方面都给出了正面回应，连妖皇国度的那位都表示了兴趣，他们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诡秘手段，才能够将太初道宫的最高话事人逼到这份上？
尽管这些大佬的要价比较夸张，不过祁无殇已经顾不得计较什么，满口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
云梦天宫总坛，彼岸虚空鼎神中。
“……这法子既然是管用的，那我们可就得好好合计一下，需要提前翦除哪些敌人了！”
巧笑嫣然的青曜仙尊说着。
大宫主微微一笑：“我倒觉得，可以考虑对那位始源星宫主人试试嘛，可惜我们弄不到她的影像气息，也没有她的随身物件，暂时是无法可想了。”
秦沐凌：“……”
青曜仙尊摇摇头：“这个还是别考虑的好，作为上界公认的第一强者，最接近传说中鸿蒙圣人至尊境界的存在，她可没有太初道宫的祁无殇那般好对付，万一被她设法反制，循迹溯源找到沐凌头上来，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嗯。是这个道理，那就不提她了，先设法对付别的敌人吧！”
大宫主当即反应过来，但凡在涉及始源星宫主人的事情上，都必须慎之又慎，不可轻易决断。
就算不考虑旁的问题，秦沐凌本人的感受也是需要顾及的，尽管不曾明言，但是他对始源星宫那种复杂纠结的微妙心态，以两女玲珑剔透的心思、平时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青曜仙尊微微动念，光影闪烁间，自己的三大化身便现身出来，过来围住秦沐凌开始替他揉肩捶腿，端茶递水按摩，侍候得周到备至。
大宫主白了她一眼，合着就你会讨好秦沐凌？本宫可也不差。
七彩花瓣虹影闪过，大宫主的三大化身同样出现，一块围过来服侍秦沐凌，很快就让他略显沉重的心情好转。
“这法子好归好，就是见效时间稍微慢了点，不过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别的手段想对付他们还不好使呢！”
青曜仙尊说着，乌黑的黛眉微微拧紧：“我的那些死对头，如今还活着的都没几个了，就算将来再度遭遇时，以我的实力也有把握将他们直接宰掉，倒是不需要沐凌如此麻烦。”
秦沐凌的这种能力，最适合对付的就是那种位高权重、修为强横、兼之存在不可调和利益冲突的敌人，譬如太初道宫的高层。
站在神凰宫乃至女修联盟的立场上，现在并不适合与这家超级势力撕破脸开战，所以用这种特殊手段，将对方阵营里的重要人物一个个地阴死，让对方惊惧不安、疑神疑鬼，才是最符合己方利益的做法。
大宫主对此没有异议：“就这样定了吧，等这批人完蛋了，剩下的二十六个目标，沐凌你可以一个个来，我会让宗门的情报网继续努力，将那些需要对付的目标影像气息全部弄到手。”
说着，她摸出了一只尺许见方的精美玉匣，塞到秦沐凌手里：“不让你白干活，这是一些宗门功勋凭证，以后你想要兑换什么东西，只管找你的流影师姐她们开口便是。”
秦沐凌接过来打开，玉匣里是一堆小巧精致、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紫金玉牌，每一块玉牌都代表着一亿功勋，共计一百块。作为超级势力，神凰宫的宗门功勋含金量自然没得说。
任何门人弟子只要得到了它，都可以凭此在神凰宫的赏功殿里兑换到各种天材地宝、珍稀修炼资源，甚至就连成套的后天灵宝、至尊级天药、天品仙品灵丹、超阶灵宠战兽、镇派功法典籍的观摩修炼资格都可以兑换到，前提是功勋足够。
“那就谢谢师尊了。”
秦沐凌没有推辞，很是满意地收了起来，事实上那十五个倒霉鬼给自己贡献的气运福缘、加起来就已是一笔极为不菲的好处，而且是无可替代的好处。而大宫主给予的酬劳已属于意外之喜了。
青曜仙尊笑语吟吟地道：“此事先就这样处理吧，现在、是让他继续修炼呢？还是再和他一起去混沌虚空深处寻找机缘？毕竟宗门的护山大阵尚未完善呢，形势越来越紧迫，这件大事也不能久拖的。”
大宫主思索着道：“我本想再回去上界带些人过来的，只是这事情做多了，想继续保密也不容易，倒是可以再等等。不如就先去混沌虚空深处转转吧？沐凌你觉得呢？”
秦沐凌点点头：“师尊所言甚好，我没有意见。”
他明白大宫主的意思，现在留守宗门总坛的高端战力暂时是够用了，只要不是遭遇上界某家超级势力的全面进攻，都不用担心。
但是将来两界归一后，女修联盟就不可能再有现在这样、相对轻松的发展环境了，被多家超级势力针对，乃至合力围攻都是完全可能出现的险恶局面。
想要避免门人弟子大量损失，唯一的办法就是进一步提升女修联盟的整体实力。
在时间紧迫的前提下，去混沌虚空深处寻找机缘，借助秦沐凌的无上气运福缘，带回来一批强大的先天灵宝，乃至先天鸿蒙至宝，无疑是见效最快的选择。
而且和上次不同，秦沐凌已是太乙金仙，青曜仙尊的修为业已显着提升，再加上大宫主的加入，整体实力不可同日而语。哪怕是再度遭遇某些强大的先天混沌神魔，都可以保证安全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彼岸虚空神鼎这件重器傍身，秦沐凌和她们可以瞬间跨越难以想象的遥远时空，轻松至极地往返于各种鸿蒙混沌深处的绝域险境、大凶之地，而不用担心被困住。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启程吧！估摸着几个月时间就可以回来了。”
青曜仙尊说着，将牧盈华叫过来嘱咐一番，待她离开后才掐动灵诀，发动彼岸虚空神鼎的伟力。
就见得虚空震荡，光影变幻间，眼前熟悉的星空环境瞬间消失，亿万星河在神念感知中飞速远去。
数百个呼吸之后，待到彼岸虚空神鼎稳定下来，秦沐凌发现三人已经深入混沌虚空。外面昏天黑地，混乱狂暴至极的能量乱流充斥了视野，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与炫目欲盲的闪光此起彼伏，凶险恶劣得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这件宝贝真不错！”
青曜仙尊看看四周，满意地说着。一次虚空大挪移的距离，换成以前的她至少要赶路半个月，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确实，就连姐姐我用的那件罗天星梭都追不上呢！”
大宫主同样有些羡慕，秦沐凌得了这件重器，以后往来混沌虚空不要太容易。除非有同级别的至宝，否则敌人想抓住他无异于痴心妄想。
青曜仙尊笑笑，又一次发动了虚空大挪移，彼岸虚空神鼎陡然爆出大团强光，消失在原地。
一头体长万余里，生得狰狞丑陋的猩红怪鱼自某条粗大至极的混沌乱流深处冲出，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彼岸虚空神鼎穿梭虚空的余波。
于是，这头相当于资深准圣帝君的混沌凶物，就在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中魂飞魄散，血肉成泥。
就这样，经过前后二十余次虚空大挪移，确信已经比上回更加的深入后，青曜仙尊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好了，现在开始推算那些机缘的位置吧！”
青曜仙尊笑着说道：“为了节省时间，太差劲的东西就不用去看了。”
“这是肯定的。”
秦沐凌点点头，以他现在的眼界，中品以下的先天灵宝、先天灵物，通常而言都有些看不上了。
对于别的准圣帝君而言，这是难以想象的败家行为，不过以秦沐凌的特殊能力，确实有资本这样任性。
大宫主取出一面人头大小，宝光湛然，散发着瑰丽烟霞的圆镜交给秦沐凌，说着：“这件先天灵宝还不错，用它来推算吧！”
秦沐凌接过来看看，发现这是一件极罕见的，天机术数领域的绝品先天灵宝，想来也是神凰宫的底蕴之一，比起他手中的那件云罗星命盘强了不知多少倍。
他也不客气，当即往镜中滴了一滴血，默运天机秘法，开始推演周边空域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