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要鬼鬼祟祟摸进威廉姆斯宅邸的奥托与罗格,在看到正站在大厅,仿佛是在专门等待着他们的阿比盖尔时,脸都被吓绿了。
在一个多小时前,被奥托刺激到的罗格才如梦初醒般想起阿比盖尔是一个本该死去的人,而在半个多小时前,他们在墓园里挖开了她的坟冢确认了棺椁里面是空的,并且得出结论——镇上的阿比盖尔很可能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所顶替了……而现在,他们准备偷偷摸摸潜入威廉姆斯宅邸探探情况的时候,结果发现对方就特么站在门口大厅里,笑嘻嘻等着他们……
你说,换了这个情况你慌不慌?
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的,估计会被吓得腿都软了。
“教……教堂那边出了点事,好多居民都不见了,我现在在挨家挨户确认还在镇上的人……”求生欲极强的小镇长反应挺快,虽然双腿打着颤,但他还是立即想了个比较合适的理由来搪塞阿比盖尔的问话,然后拉着奥托转身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既然你没出什么事就好……我们还要去下一家,奥托,我们走吧……”
然而奥托却像双腿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任凭罗格怎么拉拽身子都没动一下,就在小镇长想硬拉着奥托转头离去时,他们背后的宅邸大门突然无风自动砰地一声狠狠关上了,吓得小镇长全身一个激灵,双腿抖得更厉害,接着阿比盖尔那略带稚嫩的声音,便像是恶魔的低语般响荡在他耳边:“别走这么急嘛,镇长叔叔,教堂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来,我们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谈谈教堂那边发生的事情吧?”
虽然阿比盖尔稚嫩的孩童声线没有什么变化,对他的称呼也和往日一样,但一想到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内在鬼知道是被什么玩意儿给顶替了,甚至这张脸,这幅皮囊都可能是自己看到的幻象时,罗格只感觉一股难以抵抗的战栗从心底升起,如果不是拉着旁边的奥托,恐怕他早就双腿一软坐在地上了。
“这个……不大好吧?我们……其实我们还有很多户人家需要确认……”罗格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
阿比盖尔双眼扑闪扑闪地眨着:“镇长叔叔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处理吗?”
“对对对……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所以现在就得走了,这样我们下次再来陪你喝茶……”
“那……镇长叔叔什么时候来陪我喝茶呢?”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歪着头,露出一幅天真无邪的表情。
看着阿比盖尔那与其他孩童别无二致的纯洁表情和清澈眼神,罗格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动摇,但很快这份动摇就被强烈的求生欲给压制了:“下次吧……下次来一定……”
奥托瞥了这个怂得不像话的镇长一眼,毫不留情地拆台道:“别演了,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让我们走……”
“你就是知道也别这么说出来啊!”罗格差点被他气得昏了过去,“我还想能不能蒙混过关,看她心情好是不是能放了我们呢!”
“这位叔叔说得对哟~”
阿比盖尔脸上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她伸出白皙光洁的小手拍了拍,清脆的拍掌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接着身处大厅的两人都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花,等到再次回复正常视觉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小花园的中心。
午后的阳光正好,花园中百花齐放,绚丽无比,他们面前不远处撑着一个大阳伞,阳伞下摆着一个小圆桌,上面规规矩矩摆着点心塔与三套茶具,看上去像是要准备举行小茶会一样,几名面容模糊的仆人正服侍着阿比盖尔落了座,然后这个小姑娘大大方方邀请罗格与奥托也加入到她的下午茶时间中来。
“从镇长叔叔和这个叔叔踏入威廉姆斯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准备放你们出去了,我知道的,两位叔叔应该还没吃过饭吧?所以坐下来先喝杯下午茶吧~”
“现在该怎么办?”没见过这种阵仗的镇长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一时间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许多小时候读过的魔女故事——比如吃了魔女的食物就变成了魔女的俘虏……
“我们神秘的东方有这么一句话……翻译过来叫做既然来了,就安安心心等死吧。”奥托同样以小声回应道,然后大大方方走到圆桌前落了座,“”
“两位叔叔想喝些什么?”阿比盖尔仍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和我一样喝红茶吗?”
“额……红茶也……”跟在后面落座的罗格有些犹豫地想要点头答应,可话还没说完,奥托就大大咧咧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我要喝咖啡,黑咖啡,顺便给他整一斤白酒。”
奥托说着指了指他身边的小镇长:“酒壮怂人胆,省得他这怂包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然完全忘记自己曾经也是个铁怂包……尤其是在和亚历克斯一起出任务的情况下。
“噗……我明白了。”不过阿比盖尔可不知道这些内幕,她捂嘴轻笑一声后挥挥手,接着那两位面容模糊的仆人便像是得到指令一样走上前来,他们一人拿着一壶热腾腾的咖啡,一人则拿着一瓶白酒,他们分别走到奥托与罗格身边,向两人面前的茶杯中倒上他们想要的饮品。
看着倒入杯中的咖啡,咖啡特有的醇香、微苦的气味钻入鼻腔,奥托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这是……空想具现?”
“空想具现?”阿比盖尔摇摇头,“我只是将魔力转化成你们想要的东西而已,虽然这是只能限定在魔女结界中使用的手段,你们中午不是没有吃饭吗?趁着这个机会吃顿饱的吧。”
奥托没有去喝面前的咖啡——跟亚历克斯混了几个月,四处处理炎都里不大安分的超凡生物也极大程度增长他的见识。灵能者作为超凡界公认最难缠的超凡者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攻略法的,如果想要击败一个灵能者,除了像老猎人那样用绝对而碾压的暴力,一瞬间将奥托打得意识断线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常规手段可以使用。
而下毒、麻醉正是其中一个应对手段,只要能用快速且不让灵能者感受到异常(或者让他来不及感受到异常)方式,将他的意识掐断,那么灵能者独有的覆写现实、空想具现的手段就无法施展了。
所以奥托根本没有动眼前的咖啡,不过他没有管身旁面对一杯白酒面露苦色的罗格,而是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希望你们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阿比盖尔看着两人,她浅浅品了一口茶这才放下茶杯说道:“不要试图在魔女结界中走动,也不要尝试离开,等我达到了我的目的之后,自然就会放你们离开这里,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你们就会安全无事。”
听她这么说,罗格猛地抬起头来问道:“等等……我们是来救伊尔森的……如果一直待在这里那伊尔森他们怎么办?”
阿比盖尔朝他笑了笑,可这笑容在小镇长看来却像是恶魔的微笑一般:“教堂里的那些人已经不可能救得回来了,它们现在就在镇子里追杀剩下的人,镇长叔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好好待在这里不要想着去妨碍外面的变化,一切结束后我自然会送你们回去。”
“外面的变化……也就是说,你还有其他同伙吗?”奥托这时已经警惕起来,哪怕他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一些东西了,“所以你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动手干预吗?”
“说同伙有点难听了吧……我和吹笛人只是单纯互帮互助的关系而已,我帮他做事,他帮我达到我的目的……”
罗格想起了这些外乡人刚来的那一晚发生的事情:“那……之前那一晚你出现在镇北边也是……”
“那一晚是吹笛人的使魔动的手,但吹笛人引发的事件我每一次都有参与,我还用我的使魔监视着镇上每个人,为吹笛人行凶提供帮助……”阿比盖尔坐在椅子上晃着双脚,她双手托腮碧绿色的眼瞳盯着罗格,让后者感觉有些毛骨悚然,“我知道镇长叔叔肯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镇长叔叔你是个好人,你想办法让镇子修复了通往外界的路,给村子里接上了电,想让大家过得更好,不仅如此,你和伊尔森牧师还大力资助了镇上的孩子接受教育,一次次遏制魔女审判的浪潮……”
“我能看得出来,你和伊尔森牧师是真的想要改变这里,创造普通人和魔女都能和谐共处的未来。可惜你出现得太晚了,如今的梅拉斯镇早就变得无药可救,怨念、憎恨、不幸和痛苦在这片土地上盘踞了数百年,形成了无法化开的诅咒,从古至今一代又一代魔女遭到审判时流下的血泪延续今天,已经成为了一股庞大到任何一位魔女都难以驾驭的力量……”
这一瞬间,阿比盖尔的双眼变得幽邃、深沉,只有在这一刻,罗格才深切感受到这并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够表现出的表情。
“所以我才不让你们出去,毕竟那种层面的战场你们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奥托凝神屏气,右手虚握随时准备抽出幻想大剑:“那如果我们非要出去呢?非要去救伊尔森他们呢?”
“即便是用强制手段,把你们的手脚打断,我也不会让你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