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262.凭什么说我错
唐蒙听了乔木的讲述,倒也不意外他会做出这种选择。
“我就是知会你一声,毕竟之前这事儿联系过你,到时候监察部问起前因后果,我可能会提到你,”乔木停顿了一下,又着重强调,“当然了,措辞上我会多加注意的,不该有的说法肯定不会有。”
像“就是打个招呼的事儿”这种涉嫌公权私授的说法,他肯定不会这么说。
唐蒙只是轻笑了一声。他听出来了,乔木这个电话,就一个目的:想扯他的虎皮做大旗。
他不置可否,乔木也没再说什么,仿佛真的只是打个招呼。
但两人心知肚明:扯虎皮这种事情,不反对,就是默认了。
人家不反对就已经很好了,你不能还指望人家留下口实,给你来一句“大胆去做,出事我兜着!”
这个人情也不大,因为只要乔木自己不作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败诉道歉,丢个面子。
挂掉电话后,乔木又给杨主任打过去,把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着重说了一下对方存在的问题,也承认了自己当时情绪不太好,说话的方式欠妥。
要用到人家,就必须真诚,否则就是平白给自己树敌。
杨主任知道了他的来意,又听他说唐蒙也间接牵扯其中,而且乔木还“给唐工添了麻烦,事后也要给人家赔礼道歉”,就明白自己该采取什么立场了。
问个问题算哪门子添麻烦?既然是“添麻烦”,那就是要在较量中牵扯到对方,那唐工的态度也就不言自明了。
这边一个是公司高管,一个是得力干将,那边工程学院再受公司重视,也和他分部主任八竿子打不着。
再说了,一个招生办而已,什么时候能代表整个工程学院了?
乔木做了检讨,杨主任只是安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展开批评教育,最后还状似随口地提了句“官僚作风要不得”,也就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乔木的人脉不多,毕竟他只在大同分部待过,接触过的同事也都是调查员,其中1\/3还是变态神经病。
不过他打电话的过程中,就想起了一个人,随即就给范鸿打了过去。
一开始听到他要张世光的电话,范鸿还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捅什么篓子了。得知前因后果后,才松了口气。
“用得着找这个层面的关系吗?”他不太在意地问道,“老张那个人,我可提醒他,他眼里不揉沙子,不会因为我的关系,就偏向你的。”
“我就是找他要别人的号码而已,顺便也打个招呼省得人家忘了我。这种小事儿都找副总监,和小学生打架输了告老师有什么区别?”乔木也笑着解释,又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行动。
听到他为这事儿欠了p11一个小人情,范鸿这才有些认真起来:“不至于吧?你不要以为那群p11都是好相与的,能干到那个级别的,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我心里有数儿,就因为是小事,才敢找他。真是大事的话,我宁可认怂也不会求到他头上的。”乔木对范鸿的警告很认可。
“我这不刚搞了个兴趣小组嘛,宋太祖跟我说有不少人盯着我呢。我这也是借题发挥,告诉那些人,我这个愣头青还年轻气盛着呢,最不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搞得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就你还愣头青?成天老气横秋的。”范鸿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吐槽。
说完他话锋一转,正色道:“这事儿我也和我们主任打个招呼。他毕竟是总部下来的m5,人脉什么的也不缺。我俩关系不错,他也挺期待你的,真要遇到什么问题,就直接给我打电话。你欠我俩人情比那个p11更划算。”
乔木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范鸿最烦人事问题,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
不过他也没客套,就直接应下来了。
张世光对他的来电则是丝毫不掩饰的惊讶,他虽然有乔木的手机号,但根本就没往通讯录里存。
一开始他也以为对方是捅了什么篓子求到他这边了,但转念一想,真要是大娄子,也肯定是范鸿那个傻小子打头阵;小事儿又没必要找他。
没想到对方客套了两句,话锋一转就跟他要易品沅的联系方式。
易品沅九月的时候,已经被他一脚踹到沈阳省部的公关部了。毕竟他对那孩子抱有厚望,未来是要大用的,不能一辈子愤世嫉俗地活在象牙塔里,总要睁眼看看现实世界。
他虽然一直和乔木保持着距离,但人家只是找他要个联系方式,他没理由不给。
但他还是没想到,对方记下手机号后,一句简单的“谢谢,我就不打扰您了”,甚至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挂断了。
张世光看着黑屏的手机,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嫌弃你那是正常的,你凭啥这么嫌弃我呀?
易品沅甚至都把乔木这个名字忘掉了,直到对方提起具体事例,他才回忆起来,是那个大同分部他挺喜欢的小伙子。
他是轴,但不傻。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半年后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肯定不是为了交朋友。
客套了两句,他就以自己正在上班为由,让乔木直奔主题。
乔木既然是主动找上门的,自然不会不好意思,不过说话也要讲究策略方法。
例如同一件事,和唐蒙说时,就着重强调不会拖累对方,还会欠对方个人情;和徐主任说时,则要重点暗示自己有后台,表明赢面很大,稳赚不赔;和范鸿就可以真诚地有什么说什么;和张世光则干脆说都不说,免得人家自作多情、胡思乱想。
和易品沅说的时候,乔木大致介绍了前因后果后,就描述了自己整整半年都在执行高风险项目,暗示自己不仅能力出众,也从不逃避调查员的职责,面对危险从不退缩。
随后又“心有余悸”地说起自己上个项目和同伴一起刚刚被自己人背后捅刀,自己更是被开膛破肚,事情现在都没了结。
然后再轻描淡写地说起这次事情的具体情况,三句话不离“舅舅、舅妈、家慈”,就是让对方相信,他们是关系非常亲密的大家庭,之间的亲情重于天;又透露了舅舅刚刚查出肺癌晚期,正在休养。
其实话说到这一步,只听那头易品沅提问和插嘴的方式与语气,乔木就知道已经足够了。
最后一步,他彻底表明了来意:他并不在意对方的投诉,当时确实有些冲动语气太冲,但那也是对方敷衍在先。
他想要的是学院对未成年调查员的培养,能更加公开透明,更加人性化,多和监护人沟通。
如果易工认识学院领导的话,希望能够居中带个话儿,他不是没事找事的刺头,只是一个护弟心切的哥哥。
这个要求,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挑不出个错。不是说它可行,而是它太“政治正确”了。你可以不做,但你不能拒绝。
至于易品沅,乔木不知道他这半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改变。不过他倒也没像之前那样义愤填膺,而是沉吟良久后,才答应自己会试着和自己熟悉的学院领导谈一谈。
乔木也是满口的感激。对方答应帮忙,就已经足够了。
联系过所有能用得上的人后,乔木这才把注意力转向了别的方面。
他在积分商城给自己兑换了10天20课时的骑术培训,因为唐蒙通知,艾泽拉斯项目这个月就要正式启动了。在那种世界中,他们最好具备驾驭坐骑的能力,免得再像上次那样,去哪都靠两条腿。
当天下午,乔木又收到了监察部邮件,通知对他被投诉滥用暴力一事的调查暂缓,将在稍晚时候,与他发起的投诉并案调查。
此外他针对工程学院招生办的投诉,因不属于监察部管辖范围而不予受理,建议他向学院相关部门投诉。
乔木从善如流,找到工程学院监察办公室的对外邮箱,提交了投诉。不过他完全没指望对方会给出回应。
15日,监察部调查组与学院招生办工作组共同抵达大同,对此事展开调查。
说是调查,其实流程非常简单:分别让双方阐述了当时的全过程,并查阅监控。
乔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描述的,但他有思维宫殿,这事儿监察部肯定知晓。他的所有描述,不仅没有丝毫夸大,甚至与监控中双方的神态、动作乃至部分能够看清的口型,都完美契合。
他说到一半时,监察部的调查人员已经完全放松了,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事儿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
旁边的两位招生办干部,脸色则越来越难看。
乔木完成叙述后,只在隔壁等了不到十分钟,就和那个工作人员一起被叫了回去。
看到调查组和招生办的人都神色轻松,乔木心中冷笑:不用开口,他都知道调查结论是各打五十大板。一方工作不严谨,一方则情绪过分激动,相互道歉了事。
果然,监察部调查组组长宣布的结果,和他预料的完全一致。
不过大概是知道己方不占理,也可能是知道他还向学院投诉了,招生办又额外加了一条,他们会对当事员工进行批评教育,这次与会的不知名小领导,也代表学院向乔木表示真挚的歉意。
旁边的招生办员工一脸的郁闷,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人身威胁,本该是这次调查的受益者,没想到无论是调查组还是招生办,都不支持他的诉求,反而摆明了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让他难受的是,听科长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招生办竟然认怂了?!
工程学院在公司内地位超然,自成体系,除了高管联席会,哪个部门都管不到他们。所以他们虽不指望发财,但胜在工作基本等于铁饭碗,待遇也很好。而且在部门鄙视链极其严重的公司中,因为谁都可以不鸟,他们一贯不用看外人脸色,也不太给其他部门面子。
而他之前的行为,虽然严格来说确实不合规矩,但私下里大家其实都这么做,甚至还会相互交换“如何快速‘说服’监护人”的工作心得。
法不责众已然是习惯成了规矩,他才会有恃无恐地进行投诉。
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么多年大家都这么做,谁被惩罚了?既然没有,凭什么说我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