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军军部，杜心五和张发奎被请进军长独立营房，一见到风尘仆仆的杜心五，程颂文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报告程军长，我给您送财神来了。”张发奎在旁边嬉皮笑脸的敬了个军礼，程颂文欢喜的笑着拉着杜心五落座，朝张发奎挥挥手：“自家兄弟，不用来这些虚的。”
张发奎嘿嘿傻笑两声：“程老哥现在可是军长，比我可高了好几级，礼数不能乱。”
程颂文知道张发奎的脾性，不与其插科打诨，让人沏好茶，与杜心五寒暄了好一会儿。
程颂文的年纪只比杜心五小几岁，论资历和杜心五差不多是一块追随的孙先生，只不过后来一直留在广州发展，在军政府里又担任陆军总长的关键职务，先生在京师仙逝他都没机会去看最后一眼。
看见杜心五，心中的情绪有些绷不住，言语之中尽是遗憾。
“杜老哥这趟南下，可是与总司令商量先生南移之事？”
“夫人倒是叮嘱了这件事，不过还得看此次北伐的具体情况，紫金山的陵墓已经修建了大半，我去看了眼，工程进度不慢，就看小蒋能不能打到江边去了。不过此次前来主要还是给你们送钱，先生的贤婿凑了一千万，给咱们五位老部下一人二百万捐赠，希望此次北伐能够成功，完成先生大一统的夙愿。”
“先生贤婿？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程颂文很是惊讶道。
旁边的张发奎接话笑道：“程老哥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的，不知道才正常，先生临走前把梦秋托付给了一位江湖高人的关门弟子，此子名叫秦海，一身医术旷古绝今，能掐会算，对当世的局势看的十分透彻，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反正我张发奎是看不透他的，脾气性格更没的说，不光是我，其他的兄弟对他都是赞不绝口，为人方面是真没的说，马上就要开拔了，我还为物资发愁，这两百万一到手，可解了燃眉之急。”
听着张发奎说话，杜心五掏出一张本票递给程颂文，认真道：“夫人说那秦海赚钱不易，能捐出这笔巨款实属难得，而且这笔钱还是交给夫人之后转交给大家，意义非同一般，可别弄出了差错。”
程颂文惊讶道：“一千万？什么人这么大方？宋家这次都只捐了三百万，南洋华侨也才堪堪凑齐两百万，先生这贤婿如此厉害的？”
杜心五哈哈笑道：“你可别小觑了这秦海，别说医术上我没见过比他厉害的，就是武功上他也是顶尖的，我、刘百川还有王润生都和他切磋过，表面上看起来打个平手，我们都知道那是给了咱们三个老家伙面子，哪怕我们三个一起上，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此子会做人，精明着呢。”
“杜老哥从不说假话，这秦海看来真是个厉害角色，只是我与其从未谋面，为何会给我也送来捐赠呢？”程颂文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一点杜心五也说不上来，旁边的张发奎故意压低了声音道：“程老哥，这钱可没经过校长的手，是夫人直接转交给我们的，秦海那小子的意思很明确了，咱们才是一家人，校长可算不上...”
“嘘！这话可别在外面说，大战在即，别让一些小人在这上面做文章。”
“我也就在这里说说，程老哥方向，我张发奎还是知道轻重的。”
程颂文细想之下也明白为何有这两百万的捐赠，秦海这是在表面态度，也是在为先生遗愿尽心，这份赤诚之心，天地可鉴，他程颂文也只有敬佩，不敢有多的想法。
“杜老哥千里迢迢来送钱，怎么着也得给老哥接风洗尘，发奎啊，你去把两个小叶团长和薛岳都叫来，就在我这里，咱们小酌几杯。”
张发奎立即起身，说还是军长威风，敢在这个时候在营地宴请喝酒，不等程颂文开骂，一溜烟的跑出营房去隔壁的通讯部打电话。
没多大一会儿，薛岳、独立团叶团长、预备团叶团长陆续赶来。
曾经先生身边最亲近的人凑在一起，那种感觉就跟回家之后亲人围着火炉一样温馨。
在收下秦海的捐赠时，两位叶团长感慨不已，有种时过境迁恍若隔世的感觉，都说这才没多久，秦兄弟就能拿出这么多钱支持革命，这份豁达和执着，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军帐里酒菜很简单，众人也没有推杯换盏，都是点到即止，虽然不能豪饮，小酌一番还是没多大事的。
这里资历最老的是杜心五和程颂文，就算蒋校长来了也只能坐在第三，杜心五只算的上保镖，论身份和地位还是程颂文要强上一头。
众人闲聊了好一会儿，杜心五是知事之人，喝掉最后一杯酒抱拳道：“众位兄弟，杜某此行夫人交代的事情已经圆满结束，大战在即，我也不好多留，就此别过，我与其他人护着夫人，在京师等着你们光复山河。”
程颂文与其他人也跟着起身抱拳：“江湖路远，杜老哥一路顺风，他日再相见，必是先生所愿达成之时，夫人与先生灵柩就拜托老哥与其他兄弟了，我们五人定不会忘记先生遗志，驱除鞑虏，复我山河！”
“驱除鞑虏，复我山河！”
随着程颂文的一声大喝，其他四人纷纷攥紧了拳头，一齐喊出烙印在他们骨子里的理想。
杜心五被这份燃烧着的意志感染，激动的再次抱拳：“众位将军，西山见！”
程颂文等人也跟着紧紧抱拳，坚定道：“西山见！”
杜心五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了军帐，预备团的叶团长亲自开车送其去火车站。
军帐里只剩下程颂文、张发奎、薛岳、叶挺四人。
程颂文率先落座，挥手示意三人也坐下来，本来三人也打算告辞离开，见状只好多呆一会儿。
“早上刚得到的消息，此次北伐会分为左中右三路同时进军，西路阻力最大，根据国共联合参谋部决定，会让希夷的独立团与发奎的十二师去对付吴佩孚，综合评估下来，武汉战役难度最为艰险，你们两人可要做好心里准备，现在手上有了钱，尽量都花出去，不管是找军需部还是找洋人从港岛运，一定要把物资和装备补充满，此次北伐不同往日军阀混战，国共合作志在结束军阀混乱之局面，我等也应拼死效命，不可辜负先生多年来对我们的培养，更不可辜负我们心中的信仰，诸君共勉之！”
张发奎三人同时起身敬礼：“拼死效命，不负信仰！”
“军令应该很快会下达，各自回去备战吧，希望在西山我还能再见到生龙活虎的诸位！”
程颂文起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张发奎三人眼神炙热，随即转身离开军帐各自离开。
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程颂文拿出怀里的银行本票，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秦海？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