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黄霄兀自一人走了很远,没有目的,雨下的时候,他才顿住了脚步,蹲坐着不知道何去何从。
像他这样一个强者,从来就没有败给过谁,内心是骄傲的,然而这种骄傲让他自以为就是天下无敌手。
这个天下无敌手,也是被赵国尊称为武尊的人,却败在了一个完全没有掌握任何武技的太子手中,这何止是奇耻大辱?
简直就是把他这些年的骄傲,这些年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一想起在练武场上,低着头离开,再也没有信心在抬起头面对赵寒的场景,黄霄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人,他修习了这么多年,却还是败了!
败得彻底,一败涂地!
特别是那一句‘你输了’的话,仿佛就在耳边萦绕。
“我怎么就这样败了呢?”黄霄蹲坐在街头,看着热闹的人群渐渐变少,最后只剩下稀稀落落的街道在黄昏的映衬下,格外的落寞。
“我是老了吗?还是说,那个归来的太子需要重新审视,用新的眼光看待他的实力了?”黄霄低低地喃喃道。
“或许,真的不应该轻视他,骄兵必败,或许正是因为的轻视,才疏忽了,让他钻了空子才赢了这场挑战……”突然又开始自问自答。
这一天的天气变化很大,晴天忽转雨,雨又复晴,晴至黄昏,晚霞像是烧伤的伤疤,一块一块地挂在天上。
最后,黄霄注视着那一道就要沉下去的落日余晖,突然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命运。
“我真的老了吗?”黄霄再一次自问。
蹲久了,腿有些发麻,这才慢慢地站起来,呆愣地看着街道上还剩下的几个人,这几个人像是他的仇人,他感觉此时此刻谁都可以嘲笑他,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敌人。
“站住!”黄霄恶狠狠地看着那几个人,眼睛中有着一股杀意。
见到他这副模样,这几人还逗留在街上的人,露出无比的惊恐的表情,旋即撒腿就跑。
黄霄也没有追,他心里觉得,纵然杀了所有人,也不能证明他还是那个曾经被人当成是神一样对待的武尊了。
“我要杀了他,或者是打败他,我的尊严才能找回来。”武尊想着,就往回走了。
买了几瓶酒,这一路上,边喝边放声狂笑。
直到暮色四合,他才走回皇宫中去。
谁也没有拦着他,皇宫对于他来说就想像是回家,谁要是拦他的路,说不定这个时刻的武尊会动手杀人。
刚回到武尊府,就有两个小太监站在了门口。
看见黄霄走过来,小太监就跑了过来,陪笑道:“尊敬的武尊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还真是让我们好等。”
小太监的声音算得上是半个男人,黄霄在宫里久了也不讨厌这样的噪音,当然也谈不上喜欢。
“你们有什么事?”黄霄把手中的酒喝了一口,迷迷糊糊地看着小太监说道。
小太监微微一笑,“没有事就不能来看看武尊大人了吗?看这样子,武尊大人倒是不欢迎咱们的意思了!”
好像最讨厌这种绕着弯子说话的人,突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少废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黄霄是个爽快人。”
黄霄喝得太多了,眼神有些迷糊,脚步也有些轻浮,像是随时都要摔倒。
两个小太监轻笑,彼此互相对了一下眼神,轻轻点头,武尊大人,三皇子现在命你过呢,这已经是中午的事情了,你却现在才回来,总之,消息我们是传到了你的耳朵,至于你要怎么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小太监的语气很是不好,这样的语气,在以前黄霄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真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小太监的短视,让他们没能明白一个道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们说三皇子招我?”黄霄问道。
“哼哼,何止是招你,三皇子可是要气死了,我看你的倒霉运就要来了,到时候,死在谁的手里还不知道呢,所以,你一个将死之人,我们是不会跟你靠得太近的,万一惹上了霉运,那倒霉的日子呀!就不远了?”
这话越来越过分,黄霄突然就生气道:“你们再说什么?你们这群阉党,可别说话侮辱人。”
小太监最是敏感于阉党两个字,提起这两个字,就像是骂他们那玩意儿不行,就像是掘了他们祖坟,断了他们的香火。
“你敢骂我们?我们可是三皇子身边的红人,只要我们多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你的小命就没了,你曾经是武尊,可是现在你不是了,你只不过是一个谁都可以侮辱的人,曾经的人,从神坛上掉下里,就再难爬上去喽。”
这一天,本来心情就不好,又是受到了小太监的言语侮辱,让他的自尊心像是被狠狠地踩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借着几分酒兴,黄霄讪讪一笑,笑声很是奇怪。
两个小太监不由看向了他,“你……你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黄霄冷冷笑道:“你说我要干什么?”
“我们是三皇子身边的红人,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了我们,三皇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等三皇子知道是我杀了你们再说。”
“求求你放了我们吧,得罪了您,都是我的错。”小太监意识到了危险,马上就想要求饶。
要是在平时,黄霄或许会放了他,可是现在或许喝醉了酒,神志不清要是一说,就能壮胆才是致命的,所以借着这股酒劲,黄霄直接掐死了这两个小太监。
然后开始迈步,往皇子府晃晃悠悠地走去。
……
三皇子中蛊毒,但是宫中有神医,很快就把毒性止住了,不过却还是不能随便活动,必须躺在床上七天七夜才能落地。
并且因为蛊毒已经进入了五脏六腑,无时无刻都要忍受着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有时候还会觉得生不如死。
到底是谁下的毒?这个问题一直在三皇子的脑海中回荡着。
在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咬着牙,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的时候,他开始重新思考身边的人,对所有人都产生了怀疑,感觉没有任何人是值得相信的。
“赵寒,与你相关的人,都得死!只要我赵恒还能活下去,我就一定要让你死,让你死……”
他的内心无比的挣扎。
赵寒并没有想要害他,然而却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头号敌人。
他有着一个阴暗的心,心里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梦想,这个梦想也是很多皇子的梦想。
只是,赵王最看好的人是他,所以他觉得下一代的君王一定是他的,他对梦想的执着就要比别人更加的疯狂。
一切挡住他去路的人,就是他继承帝位的绊脚石,而赵寒,曾经的太子,就是他最大的眼中钉,他无时无刻不想要把这颗钉子拔下来。
没多久,黄霄的酒也喝光了,三瓶酒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眩晕。
砰砰砰!
黄霄不停地敲门,里面的灯是亮着的,“三皇子,我来了!”
又是敲了好几下,还是没有回应,一个小丫鬟走过来,“三皇子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改日再来可好,可别惹三皇子生气了才好。”
这时,黄霄微微一吓,狠狠地踢了几脚门,整扇门轰然倒下去。
小丫鬟不敢再说什么,惊恐无比了离开了。
走进去后,看见三皇子躺在床上,黄霄神志猛地清醒了许多,马上就跪下来:“三皇子,你可还好?”
黄霄与三皇子的关系很微妙,他们就是君臣,也是师父和徒弟。
不过,黄霄觉得这个徒弟,性情有点怪异,所以很多时候都对他毕恭毕敬的,把它当成小祖宗来对待。
忍受着万般的痛苦,赵恒顽强地从床上坐起来,声音有些低微:“听说,你也败了?”
黄霄冷音一会,说:“是,我也败了,败在了太子的手下,他的实力似乎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或许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强。”
三皇子停了下去,转过头看着黄霄,冷冷地笑着说道:“哼!你可是武尊啊!武尊……那是我的一个梦想啊!你怎么就失败了呢?照你这么说,就算我成了武尊,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说是吧?”
黄霄身子一颤!
这分明就是三皇子在怀疑她啊!
“三……三皇子,他的确很强,并且没有半点武技,你要当心他才是……”
不等黄霄说完,三皇子的目光就愈发变得冰冷,“你说,我会信吗?”
“三皇子!”
黄霄无力地解释道。
“我倒觉得,你是故意让他赢的吧?用这种方法来羞辱我,你可真是藏得够深的,师父啊师父,我算是看透你了!”
黄霄瞪大了眼睛!
愣愣地跪在地上。
他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无力地摇摇头,多年的师徒情谊,就在这一瞬间,师徒之间的关系冷到了冰。
黄霄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此时没有完全放弃三皇子,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也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他相信三皇子总有一天会明白他的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