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老皇帝就这么死了？
太安城。
皇宫内。
赵敦这几日来几乎茶饭不思，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伏杀徐凉安这件事情上面，这是他现在最为在意的事情。
如果这一次伏杀成功，无疑是解决了他的一个心头大患，从此整个离阳便再没了什么后顾之忧，而他这个皇帝也可以稳坐王位之上，不必再去担心什么劳什子的屠龙术。
其实赵敦的心中也十分的憋屈，或者说是深深的无奈。
自当年从一个不被看好的皇子强势崛起，最终坐到那东海边陲小国国主的位置上，到趁着这天下乱世带领离阳小国一步步崛起，最终战胜其他国家变成这天下中心国家，他的的确确付出了非常多。
可徐凉安仅仅想要凭借一个所谓的“屠龙术”，就想要将这天下从他的手中夺走，这对赵敦来说无疑是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杀了徐凉安，几乎已经成了如今他心中的一种执念，因为这种执念他几乎已经根本就无心国事。
甚至，他还不惜违背祖宗教诲，从深宫之中请出了那位只有他们赵家人才知道的，真正的离阳定海神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次的赵敦也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颇有几分不成功便成仁的味道在其中。但是赵敦的心中如何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其实就是一场豪赌？
和拓拔菩萨之间的联盟有多么的脆弱，其实赵敦的心中也十分清楚。虽然这次和拓拔菩萨接触的时间并不算多，但他也能看出来，如果真的能够击杀徐凉安，拓拔菩萨绝对会倒戈相向，将手中利刃直接指向他这个离阳皇帝。
而之所以即便心中知道这一切却仍旧做出这样选择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心中对于徐凉安的恨意的确已经大过一切，而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要么就是等着被徐凉安的屠龙术将他手中的皇权彻底夺走，要么就是赌一把拓拔菩萨到底会不会最终背叛相互约定，在解决掉徐凉安之后转头对付他。
起码对于赵敦来说，第二种选择还能看到一定的希望，所以他的选择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陛下，夜深了，该休息了。”
小太监是在韩笙宣“失踪”之后被调来赵敦身边的，本来以为能够在皇上的身边服侍，以后这宫内大总管的位置还不是他唾手可得？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服侍，小太监发现这一切比自己想象中简直要复杂、困难太多！先不说如何适应“伴君如伴虎”这五个字，最主要的还是要学会去应对自家老皇帝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心情好的时候倒是还好一些，但倘若他的心情有半点不好，那首先遭殃的就是他这个小太监。
就比如眼下这种时刻……
虽然能够明显的察觉到空气之中的低压，但他依旧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去提醒老皇帝就寝。
只是今日他所想的会被老皇帝一脚踹开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跪伏在大理石铺就的地砖之上，小太监的身体紧紧的贴在地面，生怕自己抬头就会看到老皇帝在注视自己。
可是这种姿势保持了足足半晌，老皇帝都根本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这让小太监的心中满是疑惑，但是却也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仍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一动不动。
但随着时间推移，小太监根本就察觉不到自己身前的老皇帝有任何的动静，这让他的心中逐渐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毕竟就老皇帝那个身体，呼吸声音很粗，甚至他刚刚趴下的时候都能听到，但现在突然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的心中疑惑万分。
等等……
一种莫名的触感突然出现在他的双手之上，似乎是某种温热、粘稠的液体，还没等小太监反应过来，一股腥味儿就直接窜入他的鼻翼之中，不停的侵袭着他的大脑。
血？！
小太监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切，他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接着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毕竟这里可是只有他和老皇帝两人，既然他没有任何事情，眼下出现的血液是谁的，还需要多说吗？
一想到这里，小太监的身体终于开始疯狂的抖动起来，尤其是当鲜血继续流淌，直到将他跪伏在地面上的身体全部包裹住以后，无限的恐惧不停的侵袭着小太监的脑海，他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整个人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由跪伏在地的姿势，直接从地面上弹了起来，然后下一刻他就看到这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原本穿着一身金黄色龙袍站在大殿之外的赵敦，此时仍旧保持着站立的姿态，若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偏偏他的脖颈之上，头颅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浸透了小太监衣服的鲜血，正是从赵敦的脖颈处流出，甚至此时还在不停的向外冒着汩汩鲜血。
“来……”
小太监刚刚喊出一个字，就因为上下牙齿止不住的互相碰撞而闭上了嘴巴，足足几个呼吸之后才从那种极致恐惧的状态之中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来人啊！刺客！有刺客！！！”
尖叫声彻底打破了皇宫的寂静，随着小太监的这一声嘶吼，附近所有巡逻的禁卫军立刻便朝着赵敦寝宫的方向狂奔而来，但当他们看清此时这具无头站立的身体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恐无比的表情，甚至一时之间忘记警戒四周而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这是陛下？”
小队统领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随即一脸杀意的转头看向至此还惊惧无比的小太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
除了恐惧之外，此时的小太监眼神之中还多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然后还没等小队统领再多问什么，他自己就如同倒豆子一般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部和盘托出。
听到他的话以后，小队统领的眉毛微蹙，此时的他已经从刚刚那种慌乱无比的情绪之中逐渐恢复过来，眼下皇帝已经被人暗杀，再多去执着这些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主要还是需要寻找到刺杀之刃的蛛丝马迹才行。
其他的巡逻小队陆陆续续的赶来，到最后便是一位跛脚老人一瘸一拐的来到这里，虽是跛脚但在场所有人无一人敢轻视于他，纷纷朝着他默默点头示意。
而老者在来到无头尸体面前以后，一言不发微微眯起自己的双眼，就这直勾勾的看着。
他的这种表现让其他那些禁军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一个个全都屏息凝神的看着他。
足足半晌过后。
跛脚老者才缓缓开口：“都离开吧这，解散编制离开皇宫。”
“前辈！这是何意？！”
听到老者的话以后，在场所有禁军一个个面面相觑互相看着，不过他们明显不敢在老者面前随意开口，最后还是统领开口询问。
“这天呐……要变喽。”
跛脚老者说的话依旧让其他人摸不着头脑，他只是默默抬头望向远处宫墙之外的天空，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的目光一般。
“不过你们倒是也可以留下，或许那位存在也需要你们继续保护这里的安全，只是老头子我是非得离开不可咯。”
说完这句话以后，跛脚老者似乎便直接彻底失去了再继续待在这里的兴趣，任凭那禁军统领如何呼喊径直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
而那名禁军统领，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通过跛脚老者刚刚的反应和所说的话，大致也能猜测到肯定是有一位极其强大的存在击杀的自家皇帝，就连跛脚老者都明显没有任何干预的打算，他又能多说什么？
不过到底是军人出身，稍一思索之后他便转头看向刚刚被吓的再次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我会带人将陛下的身体火葬，而你则是需要向外散播消息，就说陛下是突发恶疾而亡，因为这种恶疾有着极其强大的传染性所以必须立即火化，听明白没有？”
“是……是！奴子明白！”
禁军统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自己的手下：“去联系各位大人吧，邀请他们进宫共同商议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以后，他便以去探查为理由独自一人离开。等到了皇宫内的一处隐秘之地后，先是从怀中掏出纸笔在上面唰唰写了一通以后，这才吹响特殊口哨声唤来一只信鸽。
待到亲眼目送信鸽飞出高高的宫墙以后，他这才放心的离去。
……
离阳皇帝因突然恶疾而驾崩的消息，几乎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座天下。而除了了皇帝驾崩以外，还有另一条消息不胫而走。
太傅元本溪似乎因为皇帝突然驾崩的消息，一时之间没有调整过来自己情绪，竟然因为过度悲伤同夜离开人世。
当然，这其中具体的原因是什么，就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了。
……
阳泉城的百姓们最近一直过的都很不错。
毕竟有顾剑堂这位如今的大将军在这里坐镇，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敢的这里闹事。
过去的时候因为阳泉城一直经营都都是铸造营生，所以这天底下各处前来购买、下订之人几乎每天都络绎不绝，这就少不了会有人闹事。
不过从顾剑堂带人进驻这阳泉城之后，一切都变的井井有条。
当然，仅仅凭借一个大将军的名号是远远不够的，主要还是因为顾剑堂一连三日杀了十几名在这城中为了一点微小利益而闹事的外地商贾，从那之后那些外地人就都老实了下来。
本来总是担心自己会被波及到的这些阳泉百姓，自然对顾剑堂这位大将军那叫一个感恩戴德。
而顾剑堂似乎也非常享受这种受人爱戴的感觉，几乎每日都会一个人在这城中穿着一身便装溜达一圈。
“顾将军！”
看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顾剑堂面色不变朝着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大将军！”
这一次，顾剑堂的脸上挂上一抹淡淡的笑意，甚至朝着喊他大将军那人轻轻说了声你好。
嗯……
顾剑堂还是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大将军。
不过接着他脚步一顿。
因为他看到一个已经等待已久的身影，正是徐凉安。在看到对方之后，他便立刻迎了上去。
有百晓阁这种组织的存在，消息的传递速度何止用“恐怖”这两个字来形容？再加上徐凉安本来也没急着赶路从太安城过来，所以此时的顾剑堂已经知晓了老皇帝驾崩的事情。
“你杀的？”
开门见山的三个字，没有任何的遮掩。
“不错。”
徐凉安轻轻点了点头，通过这一次顾剑堂主动身赴凉州城去告诉他拓拔菩萨他们想要埋伏他这件事儿，不管是因为他顾剑堂自身的利益也好，还是实实在在的想要向徐凉安示好，总之徐凉安相信顾剑堂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什么敢背叛自己的举动。
“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情？”
在得到徐凉安肯定的回答以后，顾剑堂又是继续小心翼翼的试探问了一句，得到的依然是徐凉安点头确认。
似乎终于解开了心中的那份疑惑，顾剑堂一边招呼着徐凉安在路边茶摊坐下，挥手示意店家先避让之后，这才缓缓开口。
“当年的事情我不是特别了解，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那么高的地位，而且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在外行军打仗，所以只是有所耳闻。”
顾剑堂此话一出，似乎是在告诉徐凉安他顾剑堂和当年那事儿可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也是另外一种示好和表明他自己的态度。
“当年事情所有来龙去脉我都知晓，顾将军倒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我又不是什么滥杀之人。”
难道徐凉安在二人相处的情况下，主动说出这种话，倒是终于让顾剑堂的心中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这也算是两人关系亲密一些的表现。
“既然世子这么说，那我要是再扭扭捏捏的就显的太过矫情了。”
顾剑堂笑着为徐凉安倒上一杯茶。
“现在整个离阳群龙无首，这样下去似乎也不是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