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向宠孟获等人在清理木鹿部落时,发现了鲁肃,他说要见你!”
木鹿大王和乌戈国王战败后,张谦自然要集结当地的势力去清剿他们的大本营,木鹿部落的因为木鹿大王犯下的罪过,他的族人会被分散给各个势力,很大一部分会在矿山过活一辈子;至于乌戈部落,张谦剥夺了他们的国王称号,在他们交出一定的财物后,张谦允许他们保留族群。
“请他过来!”
“喏!”
张谦解决木鹿大王和乌戈国王后,南下并不是很快,两个部落都有不少人担心受到报复,所以往南逃走了,鲁肃本来也有时间离开,只是他觉得,有必要见张谦一面。
比如,解释一下他出现在南中的原因。
至少要让孙刘联盟维持表面的和谐。
“子敬!”张谦看到鲁肃,很热情的迎了上去,“子敬啊,这一次你受吴侯之命,助我平定了南中之乱,实在是让我感激不尽啊!”
鲁肃本是忧虑,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古怪。
“子敬,请坐!”
“子让这是在挖苦我吗?”鲁肃一脸为难的样子。
“子敬不必这么说,也不用担心我别有目的,如此与天下人交待,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张谦给鲁肃倒上茶,然后开口道。
“子让这般气量智谋,实在是让人兴叹!”鲁肃感叹了一声,从张谦的名声传到江东,再又从诸葛亮口中听说关于张谦的只言片语,再到张谦亲自前往江东,最后是这次的见面,鲁肃觉得自己已经一次次高估张谦了,但却依然只是触及到了张谦的脚跟。
鲁肃喝了一口茶,此来他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所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哪有什么气量智谋,不过是年轻气盛,受不得激,所以被人推到了台前罢了,谁站在我这个位置,都会做的比我好。”张谦十分淡定的端起茶杯。
听到张谦这么气人的话,鲁肃只好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放下酒杯,“子让这般年纪便已立下了旷世之功,分化离间解决了越嶲高定元,数擒数纵收服了益州人心;再加上之前汉中、陇右、关中的功劳,他日刘皇叔该用什么来赏赐子让呢?”
鲁肃这可不是好言提醒,而是赤裸裸的离间。
“子敬啊子敬,你本是老实厚道之人,何必学他人使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人诡计呢?我看你说话的语气,和你憔悴的面容,就知道你饱受煎熬啊!”张谦语重心长的说道。
“其实……我这也是实话实说罢了!”鲁肃低下头,声音低沉了许多。
“子敬,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在下洗耳恭听。”
“自古以来,多少君臣都被‘功高震主’,‘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所离间,最终不是主君自毁臂膀,就是功臣以下犯上。我们同情那些被君王所残杀的功臣,可是试想一下,天下太平之后,是不是君王只有杀死立下大功的臣子才能得以使得权势稳固呢?君王赏赐解决臣子的方式有很多种,钱财、土地、姻亲,为什么非得使用杀这一种手段,有时候会不会是这些臣子本身居功自傲,贪得无厌呢?更有甚者,初掌大权,就变得鱼肉百姓,为祸乡里呢?”
鲁肃没想到张谦居然如此赤诚,难怪他能够毫无顾忌的为刘备鞠躬尽瘁,冲锋在前,更是丝毫不顾及自己权势过大,引人忌讳。
或许这和他的出身也有关系,鲁肃想到了张良。
汉中三杰之中,韩信是被以谋反罪死于吕后之手,而萧何则是自污最后病死塌上,唯有张良是隐居善终的。
张良是一个很知进退的人,平定天下后,刘邦亲自给张良定封赏——自择齐地三万户。但是张良拒绝了,而是选择了与刘邦初次相遇的地方——汉中留坝,这里是刘邦建立汉王城的地方,当时叫刘坝,所以留侯的“留”其实也是刘邦的“刘”。
或许我们可以说张良很聪明,他把自己留在了刘邦影响最大的地方,但刘邦能把留地封给张良,这何尝不是殊荣呢?
想那张鲁能站稳汉中,张谦能顺利平定汉中,这会不会都与他们自称留侯后人有关?
鲁肃选择依附孙权,不惜把全部身家投了进去,这未尝不是一种豪赌,一旦孙权称王,鲁氏就能从豪强跨越到世家。
而鲁肃看着张谦,则是察觉到两人真正的差距,或许眼前这个男人,早已有了效仿先祖,功成身退的想法,他们的人生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了!
“子敬,我当你是君子,所以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如果我担心功高震主,解决张鲁之后我就收手了,可是这天下有人善于谋身,就得有人敢于谋国,我有今日的声望,有主公的器重,有孔明翼德等文臣武将的信任,当这么大的力量集中在我身上的时候,如果我不想着早一日平定天下,早一日还大汉一个太平,那我就是千古的罪人!”
没有龙吟虎啸,没有电闪雷鸣,但这一刻,鲁肃如痴如醉……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刀光剑影改变不了他的志向,危言耸语阻拦不了他的决心,便是千万个人拦在他面前,告诉他“不能”,
他也会轻轻的挥挥衣袖,道一个“能”字。
人与人的智慧相差很多吗?
并不多,再笨的人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可是,当大部分人在灵活改变自己的初衷志向立场之时,有一些人,他们坚定的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于是,沿途那些孤独的身影逐渐加入,他们身边聚集的帮手越来越大,他们手中的火把越发的明亮。
当这束光照耀到所有人的时候,他们想做什么,别人已经无法阻拦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鲁肃看向张谦的时候,张谦只是保持平淡的微笑,但是鲁肃却觉得有些刺眼。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鲁肃缓缓起身,对着张谦深鞠一躬,“有子让这样的大贤辅佐刘皇叔,我想,我该告老还乡,从此青灯孤卷,只求皓首穷经了。”
这一刻,鲁肃再无辅佐孙权,与刘备为敌的心志。
“不,若是让子敬这样的君子遁隐山林,这难道不是天下百姓的损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