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举虽优柔寡断,却是个急性子。
当他决定了一件事之后,便会马上去做。
在打定主意,要全力进攻之后。
于是,他决定马上行动。
发动夜袭。
只是稍作准备之后,薛举便亲率大军出击。
十二万大军倾巢而出,显然是想毕其功于一役。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薛举手持一柄巨大的陌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使用陌刀的武将很少。
因为这一种刀两面开刃,通长一丈,重量可达至五十斤以上。
寻常将士想要拿起来都很难,就更别谈可以舞动自如了。
可相应的,使用陌刀严苛的条件带来的自然是无与伦比的威力。
只要使用得当,可将敌军连人带马一起斩断。
薛举乃是一名使刀的好手,尤为擅长陌刀。
他非常享受,陌刀一挥,将敌军斩成两半的感觉。
正是因为陌刀的巨大威力,薛举还成立一支特殊的队伍。
名曰:陌刀队。
这支队伍人不多,只有不到千人。
可就是这不到千人的陌刀队,却是诸多诸侯眼中的噩梦。
薛举率军与人作战,他习惯将陌刀队藏在最后。
在双方僵持之时,让陌刀队突然杀出。
便可起到改变战局的效果。
所以,陌刀队可以说是他的杀手锏。
可今日不同,原本理应藏在最后的陌刀队却是一个个都骑上了快马,紧紧跟在薛举身后。
显然这一场攻城战,他们也要出场。
而且要作为先锋出场。
因为薛举的营帐本就离洛阳城不远,所以不过半个时辰,十二万大军便已陆续抵达洛阳城下。
而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守城将士。
待薛举率军赶到城下之时,洛阳城头已经站满了守军。
各种守城器械也已全部准备就绪。
看着站在守军中央的陈平,薛举雄浑的声音响起。
“陈平,本王问你,吾儿薛仁杲到底是否还在人世?”
“如果在,那你就把他带来城上见我。”
“若敢有所推延,本王今日便率军踏平洛阳城!”
尽管薛举心中已几乎笃定,薛仁杲已死。
但作为父亲,他还是抱着希望地询问道。
陈平打了个哈欠,又伸出右手小指,无所顾忌地抠了抠耳朵。
过了一会才回答:“早死了!”
“你儿子薛仁杲在一个月前就死了,被李存孝将军的禹王槊一击毙命,连半句遗言都来不及留下。”
“想你薛举,就被一件衣服和我伪造的一封书信骗了足足一个月,真是可笑极了!”
“哈哈哈......”
陈平放肆大笑,之后全城守军也是放肆大笑。
好像都在嘲讽薛举,乃是无能之人。
竟然连如此简单的骗局,都无法识破。
“你......庶子安敢欺我!”
“噗......”
薛举大吼一声,紧接着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气急攻心。
现在的他,只觉天旋地转,血气翻涌。
一旁的薛仁越赶忙驱马上前,扶住父亲,关切地问道:“父亲,没事吧。”
“我没事!”
薛举一把甩开儿子的手,咬着牙道:“本王乃是西秦霸王,又岂会被这样的场面吓到。”
“传我将令,全军出击,给我踏平洛阳。”
“破城之后,我要杀尽洛阳守军,才能以泄我心头之恨!”
“给我杀!”
“给我冲!”
还没等到薛举的军队有所反应,陈平倒是先发制人。
右手一挥,早已准备就绪的床弩便立即发射。
一支支铁翎大箭犹如一道道流光一般,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划过。
而当它落下之后,便会炸出一片片惨叫之声。
“举盾!快!”
薛举连续几刀挥出,将射向他的箭矢全部打飞。
而后躲到盾牌兵之后,想要靠着盾牌阵躲过这一波箭雨。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盾牌阵可以挡住普通的箭矢。
却挡不住用床弩发射的铁翎大箭。
之中箭杆长三尺、箭镞长七寸的铁翎大箭威力巨大,有穿金裂石之能。
眼见一张张盾牌被射穿,薛举心急如焚。
“来人,传我命令,全军冲锋。”
“只要冲到城下,这箭就射不到我们了。”
可负责传令的偏将却是停在原地,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建议道:“霸王,让兄弟们直接冲锋,伤亡必然不小。”
“要不让全军后撤,先避一避吧,他们的铁翎大箭绝对不会太多......”
可还没他说完,薛举面色一冷,举刀便砍。
只见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而脖颈处喷出的滚烫血液还溅了众将一脸。
“从此刻开始,谁再敢言撤军者,杀无赦!”
“你,去给我传令!”
被点到名的另一员将领被吓了一个激灵,赶忙拱手领命。
而薛举则是单手持刀,另一只手则拎起了一面盾牌。
这面盾牌不是骑兵冲锋所用的小圆盾,而是步兵专用的长五边形盾牌。
这种盾牌巨大无比,挡在身前,不仅可以保护自身,也可保护马屁。
相应的,盾牌的重量也是翻了数倍。
可对于力大无比的薛举却是小事一桩,他只是单手持盾,挥舞了几下,便驱马冲锋。
除了他麾下坐骑叫声更加凄惨以外,其他并无异常。
主帅抬头冲锋,陌刀队也是有样学样,一个个皆拿起盾牌,护在身前。
只是他们并没有薛举那般怪力,只得各自取了一面小圆盾,勉强护住周身要害。
见城下敌军这般举动,尚师徒也是疑惑不已。
不由开口道:“薛举是疯了吗?竟然用骑兵来攻城?”
“这些陌刀队既没有带攻城器械,也没有带弓弩,靠什么来杀敌。”
“就算他突破了箭矢的袭击又如何,还能越过城墙,直接攻上来吗?”
王彦章接过话道:“也许他们只是想以这种方式来鼓舞士气。”
“不对。”
高长恭有些警惕地道:“你们注意看,这些陌刀队的马匹上好像都挂着一些沙袋。”
“他们是想在城墙之下堆砌沙包,方便大军攻城?”
李存孝有些不屑地道:“这洛阳城墙少说也有四丈高,还没等他们堆够了沙包,这群人也早就被射成了筛子。”
“靠沙包爬上城楼不现实,但若用于填补护城河倒是有机会。”
躲在众将之后的张乾挤到前面,认真地说道。
李存孝立即反驳道:“也不可能,据我所知,这洛阳的护城河可足足有两丈的深度。”
“有可能!”
张乾面对救命恩人也是据理力争,“各位将军忘了吗,薛举之前每次前来挑衅,都会带来一些石块,投入护城河中,现在的护城河中间这段的深度,怕是不足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