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窗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咒灵的勘测登记发生重大错误了,我记得上一次是……灰原学弟和七海学弟那次?”
“啊,说起来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窗对当地咒灵的登记结果是二级,结果他们两个去了以后才发现任务目标是一只一级咒灵土地神。听七海后来说,那次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灰原就折在那里了。”
“杰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绕来绕去从头讲故事什么的好麻烦~”
二人所在的是东京咒术高专的医务室,这里是拥有反转术式的咒术医师家入硝子的专场。
当然,作为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同期,家入硝子的工作地点也往往会沦为最强二人组偷懒放松的据点。
已经重新换了身靛衫黑裤的夏油杰坐在家入硝子的办公旋转椅上,聊天时面朝靠坐在医务室窗台边的五条悟,身子前倾,姿态平静认真。
“所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丸子头青年道,“在那之后突然找到我说出那些很不五条悟的话,也是因为你临时看到了未来?”
“本来我也和杰想的一样。”即便在深夜也依旧我行我素挂着那副小圆墨镜的白发男人语调轻快,“但如今看来是搞反了呢,我们看到的不是未来,而是过去。”
“过去?什么意思?”丸子头青年皱眉,却并未反驳五条悟口中的“我们”一词。
早在「反貘」这个属于未来的词汇出现在夏油杰口中那一刻,他们二人就已经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共识。
“反貘用那招的时候杰因为刚好走进攻击范围内,所以也中招了吧。”五条悟挑眉,“只是因为强制自己要赶紧醒过来,所以才会比我更快的脱离那些记忆画面。”
夏油杰先是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继而听出了挚友的弦外之音,“你是故意沉浸其中的?”
“一半一半吧。刚开始和那个丑八怪打的时候被出其不意阴了一把,后来我就有在尝试用无下限搭建脑内防护层。但是目前看来效果不算太大,还得改进。”
夏油杰为这人的乱来心惊:“你这家伙……”
五条悟摆摆手,“我的无下限运转都快成为本能了,不会被影响到的。”无下限不被破坏,反貘就没办法在物理层面伤到自己。
“杰在中招以后看到了什么?”
“其实很乱。”夏油杰紧皱眉头试图回忆。那种仿佛自己和一堆石头一起被扔进大型滚筒洗衣机的复杂混乱感令他回想起来仍然浑身不适。
“但是有一些一闪而过的画面非常鲜明。”
五条悟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我看到泷和我们,还有硝子,穿着高专制服坐在同一个教室里,讲台上是正把粉笔头扔向你的夜蛾老师。”
五条悟对这幕剧情接受良好,“嗯嗯,然后呢?”
“还有我们三个一起陪硝子逛街的画面、泷挡在你身后被伏黑甚尔刺杀的画面……”丸子头青年微微一顿,而后在五条悟笑容趋于浅淡的注视下,说出了自己看到的最后一幕。
“还有你静静伫立在反貘的咒力残秽中,身边是泷躺在血泊里只剩上半身的尸体,你缓缓扭头朝我望过来的一小段记忆碎片。”
“……那个我身上披着五条袈裟。”
“……”
二人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
不知过去了多久,沉凝的空气被松松垮垮身着白t的五条悟打破:“真是没眼看……那家伙每次都非要混得这么狼狈吗。”
“每、次?”夏油杰却连伪装的轻松都撑不起来,“悟,你刚才说这些事都发生在过去,那我看到的最后一幕难不成是我……”
“你在想什么呀杰。”五条悟玻璃珠一样沁蓝的瞳仁透彻清亮,定定望过来的视线轻而易举看穿他的内心,“杰怎么可能是会对朋友下手的人呐。”
“但如果当初我的确走上了另一条路……”夏油杰默然。
如果当初自己彻底背弃了咒术师的理念,成为诅咒师以后的他和高专的众人以及所有咒术师,都将成为阵营对立而导致不死不休的仇敌……
“杰,你听着。”白发最强声音低沉的打断了他愈发晦暗的猜想,麻辣教师此时此刻难得的正经。
光彩夺目的苍蓝之瞳一眨也不眨,以一种仿佛自己亲眼见证过的口吻向他陈述着:“即便是走上另外一条道路的你,在面对曾经的同伴时也依旧会手下留情。”
“无论如何,杰的目的一直都是想要保护一起并肩作战的咒术师伙伴们,不是吗?”
所以不要因曾彷徨迷茫过就去质疑自己灵魂中属于善的本质,永远不要。
这段句式异常笃定,以致于接收到某种信号的夏油杰微微一怔。
丸子头青年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清楚突然涌上心间的这份复杂情感究竟该怎么形容。
好在五条悟适时转移话题,“礼尚往来~既然杰已经说出了自己看到的剧情,那我也来聊聊我这些年陆续看到过的小剧场吧!”
夏油杰的注意力霎时被转移。
这些事情说来也简单,只是实际发生在现实当中时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恍若身处梦中的不可思议。
五条悟第一次梦到未来片段,是在高专安排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外出进行二级咒灵祓除任务的同时,自己趁着繁忙任务的间隙抽空在赶路的车后座上打了个盹,结果就梦到了灰原雄被一级咒灵咬断躯体的一幕。
六眼神子向来很少做梦,而那个梦境又格外真实。
五条悟醒来后甚至都没考虑过“相信一个梦境”这件事会不会引人耻笑,就直接对着坐在驾驶位上的辅助监督颐气指使,勒令其改变目的地,一路闯红灯下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学弟们的任务地点。结果人还没下车就看到了和梦境中相似程度百分百的现场情况。
五条悟车门都没推开,直接就是一发「苍」,干脆利落的送那只一级咒灵去到了往生。
第二次做梦是在紧随其后的一个周内,他梦到在某个自己习以为常的平凡日子里,挚友在任务途中一去不回,他在涉谷街头找到了对方的身影,却只得到了对方坚定决绝的背影。
捏着术式手印的手终究放下,而这只手在下一次再度抬起时,却是默然将明显成熟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的陌生挚友——亲手送入轮回。
再后来,梦境频率以几乎不可察的幅度增长着,常常只能梦见些许支离破碎的无声画面。直到再次收到关于夜的消息,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完整梦境,再次侵入了五条悟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