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微凉,房子里一片静寂黑暗。一只飞虫落脚在无人的地板上窸窸窣窣的漫步,尽情享受着这片刻的自由自在。
它穿过桌底,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细小绒毛,翅膀一震飞上楼梯,从其中一间房门的漆黑缝隙中慢慢爬过,随即却被一双幽幽发光的灰瞳给吓得慌不择路的起飞,“啪叽”一下撞在了门板上。
降谷零正靠坐在卧室床上,并未开灯,只有面前手机的屏幕亮光显得他此时神情十分冷淡严肃。
[确认公安部今晚确有另一位同事恰巧也在那家温泉旅店度假,组织成员发现的公安很可能是这位同事。但为了降低你暴露的风险,我们决定将已经在组织成员面前露过脸的三川秀郎调任他处。新的联系人会在老地方等你,时间由你定。]
今晚martell对他说的那句警告,原来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降谷零手指轻点删除信息,终于松了一口气。
亏他为了当时临时编的谎还特意让三川去紧急秘密逮捕了任务目标送到温泉旅馆……结果是太过紧张了啊。
降谷零抬手以手指作梳,指尖轻缓的划过头皮带来一阵舒适,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而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中,猫眼紧闭的青年却眉头紧蹙,睡得很不安稳。
在最开始的时候,诸伏景光并未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他只觉得自己站在路边晃了个神,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却在企图回忆时被人喊着名字打断。
他下意识侧首,入眼的就是好友那抹熟悉至极的温暖笑容,于是便抛却了方才的困惑与茫然,如同往常一样笑着应声。
“景,我和零要去一趟便利店,一起吗?”金瞳少年眼睛微弯,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由他做出来也透着几分刻印在骨子里温温柔柔的安然,“零说他今晚想吃火锅,派我来问问厨师的意见。”
诸伏景光忍俊不禁,目光柔和,“当然可以。不过有些蔬菜不适合放在一起食用,会口味冲突的……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走吧,一起去。”
“多亏了景的手艺百吃不厌,零最近好像都长胖了一点。”
“这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吧?”诸伏景光与少年并肩前行,“真正应该多长身体的是夜你啊,zero那家伙再胖小心体育考试不及格了。”
少年浅笑,“我会拉着他一起增加锻炼量的。”
“那你也要跟着他一起多吃点。”
“啊?可我的胃就只有这么大……那我还是只负责监督零吧。”
诸伏景光微笑转头,“所以就说你……”
诸伏景光站在天台上对着夜空愣神了片刻,直到一颗小石子被人从身后扔到自己身旁的护栏墙上,他才恍然清醒似的回头,却没有在天台上看到第二个人影。
“抬头看,景!”“这里——”
掠过天台的清风携着两道或清朗或柔和的声线先后入耳。诸伏景光闻声寻找,视线缓缓聚焦到天台门上方二层平台处只露了一金一黑两个脑袋出来的青年们身上。
“真巧啊哈哈哈。”降谷零趴在上面以手肘撑地,笑颜灿烂的单手挥动着朝他打招呼,“我还以为这么晚了只有我会睡不着跑来天台偷闲呢。”
“但事实是我晚上经常来这个地方看星星。”金瞳青年悠然陈述道。他一头利落的墨发几乎与身后的黑夜融为一体,发丝随风飘摇带出弧度,让人只看着就似乎已经感受到自己脸颊两侧出现的痒痒触感。
“但是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景,夜你也很意外吧?”
“确实罕见呢,景是有心事失眠了吗?”
诸伏景光迎上两位好友的关心目光,笑得有些无奈,“我到底在你们心里是什么样子的刻板印象啊?”
“噗嗤……”金瞳青年勾唇扬起一抹明显的弧度,索性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伸手拍拍身侧的空位,“先上来再说,我刚刚还在给零指认犯罪嫌疑星呢。”
“犯罪嫌疑星?”诸伏景光眨巴眨巴眼睛,因好友之间从小到大培养出的默契,他一下子就从二人的姿态神情中捕捉到了愉悦的因子,“夜是在给零讲睡前故事吗?”
“喂!景那是什么语气啊?又不是我主动要求夜讲的!”
“哦——原来还真的是在听睡前故事呀zero。”
“是案件!案、件!”
“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聊至兴起,睡意愈发消减下去。在就犯罪嫌疑星是怎么偷走小王子的那朵玫瑰花的作案手法探讨后,热火朝天的氛围终于平息了大半。
诸伏景光躺在水泥平台上凝望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璀璨繁星,就听友人低沉认真的话语自耳侧传来。
“马上就要毕业了,你们有了具体的前进方向吗?”
“以零全科目第一的成绩来说,应该已经收到了不少橄榄枝才对。”金瞳青年同样望着夜幕中镶嵌的星子,语气含笑,“这样问是在担心我们吗?”
“松田和萩原已经收到爆炸物处理班的邀请了,也难怪zero担心。”诸伏景光说到这儿,微微挑起眉毛侧头更加拉近了与身边人之间的距离,“我这儿是真没有接到什么邀请,但是夜应该会收到的吧。”
降谷零撇撇嘴,“这家伙装都不好好装,次次都考八十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鬼冢教官人都快麻了,肯定有人慧眼识珠偷偷找上门吧?”
“嗯,是有。”金瞳青年极轻的笑了一声,“而且景也不是真的无人问津啦,只是被我拦在了我这里而已。”
“???”
“要知道原因吗?是因为公安部那边除了零以外,就只剩下一个特招生名额了,但预选名单上还有两个人。”金瞳青年侧头望进那双十分独特的清澈猫眼中,平静道,“而且和零一样,是卧底进入犯罪组织的职务。”
“这两个人,是你和我?”诸伏景光惊讶道。
青年嬉笑般轻叹:“是呀,本来想瞒着景私吞掉这个仅剩的名额呢,但果然良心上还是过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