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乐融融的氛围因好友们的离去而渐渐冷却了温度。泷夜一面色不改的听着耳麦里的枪声,反手关门落锁。
方才松田搂揽的是他的另一边肩膀,否则哪怕耳际有稍长的发丝遮盖,估计也会被那只直觉敏锐的警犬发现耳麦的存在并质疑。
他心无波澜的庆幸着,浑身懒散的往客厅走去时,就听到耳麦里传来一阵嘈杂惊慌的背景人声,降谷零那特有的温厚爽朗的声线此时听起来并不友好,还夹杂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任务失败,撤退!”
金眸青年走到客厅的棉质沙发前顺势放松倒在上面,大半个身子歪歪斜斜,几乎就要平躺。
他听着已经安全撤离酒店的降谷零开始对准黑麦威士忌火大,忍不住笑了一声,以看热闹的心态继续旁听,手上已经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的给琴酒发简讯,毫不犹豫就背刺了一把赤井。
[黑麦威士忌冒进狙击失败,无法补救,任务被迫中止。——martell]
[交给我处理。——Gin]
这冷漠无情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指处理任务后续还是黑麦威士忌。
像赤井秀一这种万中无一的狙击手,想来没有其确切的背叛证据的话,琴酒是不会下狠手的,最多只能玩一套司空见惯的威胁震慑。
然而这些玩意对本就是FbI出身的赤井完全没用。
泷夜一也不是真就奔着搞死赤井秀一去的,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为同为卧底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提前埋下一根保险。等将来如果出现意外导致诸伏景光和原定命运中一样,身为警方卧底的身份暴露,那他还可以拿着赤井在琴酒面前当幌子,保下做饭妈妈。
一个冷血赤井换一个暖心妈妈,嗯,很值。
想到这儿的青年微微勾唇,开了耳麦命令道:“波本和苏格兰不用回来了,新的任务清单已经发到你们邮箱,三天之内全部完成,否则就不是你们回来见我,而是我去找你们了。”
诸伏景光背着吉他包靠在路灯下倍感无奈的看着眼前几乎快要打起来的两个男人,组织成员的身份却只能让他表现出无语和不耐烦的态度。
他正在想着该怎么能让这两个人好好冷静下来,想想任务失败导致的后果该如何应对,就听到了耳麦里一声漫不经心的惑人嗓音,带着明晃晃的愉悦与戏谑,谈论的却是足以致命的惩罚与威胁。
语声的主人似乎非常乐于等到自己亲自前来“寻找”他们的机会。
正满肚子火气的降谷零顿时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忽视了面前这个成天顶着张臭脸,哪儿哪儿都让他看不顺眼的狗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目十行扫完邮件内容。
金发青年脸色一肃,在拉起兜帽遮盖住自己脸颊的途中不经意间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二人想法刹那间达成一致,转身就与赤井秀一分道扬镳,动作果断的连被风扬起的外套衣角都划出了凌厉的弧度。
赤井秀一同样听到了这位组织风云人物的话语。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着泷夜一略显亢奋的语气,如孤狼般锐利冷漠的眸中倒映着那两名临时搭档并肩而行逐渐远去的背影,沉默半晌后同样掏出手机,默默收紧了手掌。
琴酒要见他。
……
泷夜一给出的任务足有两位数,任务完成期限却只有短短的三天。二人想要在这个时期内全都达成目标,必定需要通力合作,全力赶路,所以降谷零那一日才不敢耽误任何时间就匆忙出发。
但即便他们分工合作且效率极高,这十二个任务也是在第三天深夜才将将卡着最后时间完成。然后降谷零还没来得及彻底合眼睡个好觉,就又被泷夜一甩过去了两个新任务。
同身上的怨气几乎化为实质的幼驯染告别以后,诸伏景光抱着不知自己是幸还是不幸的念头,再次回到了A号安全屋。
他拎着自己刚在菜市场买来的晚饭食材停在门口思忖片刻,决定还是别让上司来给自己开门了,于是打算直接进屋——身为这里住户的一员,他是有房门钥匙的。
推开门,诸伏景光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英俊青年正微垂着头,指尖停留在其薄唇间,舌尖隐现,仿佛吃下了什么。
听到有人开门走近,这男人也未曾转头看个仔细,只嘴边噙笑,笃定道:“你回来的正好,看会儿家吧,我要出去一趟,就不在这儿吃了。”
“我知道了。”诸伏景光嘴上答应着,目光却趁着卷发青年一直低头,而紧紧落在茶几上的那瓶似曾相识的玻璃药瓶上。
他曾在第一天来到这里居住时,在martell的卧室里见到过这种药瓶,里面是满满的黑白胶囊,不知是什么效用。
这很可能是martell的一大弱点,诸伏景光承认自己在当时就对此很心动。
要试探一下吗?看样子martell似乎并不避讳这件事……但也无法确定肯定不会打草惊蛇或者触怒martell……诸伏景光有些犹疑。
“你对这个很好奇?”泷夜一没有抬头,却突然冷不丁平静出言。
诸伏景光心中霎时一震,被发现了?
他这次不再迟疑,缓缓吐露想法:“确实有一点儿,不告诉我也可以,我倒没有这么强烈的求知欲。”
“唔……”泷夜一终于和他那双沉静的眸子对视,随意笑笑,“又不是什么大事,想知道就直接问……这就是瓶组织研发的特效维生素。研究所那边一直嚷嚷我挑食导致营养严重不均,我倒不怕他们絮叨,只是父亲不肯放任继承人我行我素。”
诸伏景光面上紧绷。
父亲?martell是这么称呼组织首领的吗?!是亲生父子?还是黑道组织通用的那一套义子义父?
泷夜一说完也不管诸伏景光表情管理有多费劲,又补充道:“刚刚父亲打电话让我去研究所体检,大概率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晚饭只做你自己的就好。”
青年临出门前随手捋了一把海藻似的浓墨黑发,轻笑着嘱咐:“等波本回来以后让他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伴随着室内陷入安静,诸伏景光的视线再次不受控制的回到了那瓶仿佛被主人彻底遗忘的玻璃药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