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千程此言让张正生心中一惊,赶忙问道:
“你说的可是那个只考究学问,被天下读书人尊为文成之地的叶家?”
“正是。”
得到回答后,张正生更加疑惑起来,叶家是在大丰建立之后才开始显赫起来的。
大邺重武轻文,当时文人在朝堂上地位低微,被一众武官压制,还曾有皇帝焚书万册,造成天下文坛巨灾,读书人更是感觉前途渺茫,天下之人皆弃文从武,这也是造成大邺政令推行毫无建树的根本原因,也间接使得大邺短短百年便陷入动乱,轰然倒塌。
后来,大丰建国代替大邺,丰太祖便开始鼓励天下人读书习文,可因为前朝暴政,天下圣贤典籍已损毁七八,想重现文人盛世难如登天。
就在此时,突然出现一个叫叶丛的人,以一己之力走遍天下河山,收拢残书古籍,重新编纂修订,更是广开学堂,教授天下人识文断字,培养墨客文人。
叶丛此人更是才学过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短短二十载便重新复兴了天下文坛,更是为大丰培养出了无数的治国良才,这才让大丰稳固了天下,所以,叶家可以说是天下文人之父,被天下人尊为文成之地。
只是,叶丛虽有大能,却从不涉足朝堂之事,只单纯的治学和考究学问,甚至立下祖训,叶家之人绝不可进入朝堂参政。
正因为这条祖训,叶家虽是人才辈出,但从不参政,也与朝堂无任何瓜葛。历代帝王也感谢叶家为天下做的贡献,更是从不勉强他们参政。
可以说,叶家是天下文人之源,更是所有世家之中的一股清流,不参政,不参军,不经商,只是单纯的考究学问,以在文坛成就为荣誉。
叶家的名号在大丰如雷贯耳,就算张正生不说,烈千程也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直接道:
“叶家确实有祖训,叶家子孙不入朝堂,不参政,但张相可听说过一个名号,青衣谋士?”
张正生又是一愣,点了点头。
“自然是听说过,传言青衣谋士是丰太祖起兵时的谋主,在丰太祖平定天下时,屡出奇谋,助丰太祖从一众义军之中脱颖而出,最后夺得了这天下,可在天下太平,论功行赏时,青衣谋士却解甲归田,未曾要一分一毫封赏,甚至要求丰太祖不要记载他的功绩,而甘愿成为芸芸众生,从此便再无踪迹。“
说到这里,张正生突然又是一惊。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那青衣谋士就是叶丛?”
烈千程点了点头,看向萧烨。
“萧先生,不,应该是叶先生,本侯猜想的可对?”
张正生此时算是明白烈千程的意思了,也面色古怪的看向萧烨,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之人竟是叶家子孙。
萧烨面容依旧平淡,只是淡然笑了笑。
“这一切皆是侯爷的猜想罢了,可有什么证据?”
烈千程见他不承认,也不恼。
“你入青霄盟号青木子,有化身萧烨,若是把名字倒过来,再把青字放入其中,便重现得到一个名字,叶青萧。我派人在户部和吏部查过籍册,在三十年前,叶家便出生了一位庶子,名字便是叶青萧,而十几年前,成州乡试之中有一人参考,一举中了头名,此人也叫叶青萧,只是在地方官员上报之时,不知是因何原因,此人的名字便又被划了去,由次名代替,若是本侯未猜错的话,这两人皆是一人,便是现在的萧先生。”
萧烨听到这些眼角抖动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平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只是巧合罢了,只因为这些就说我们是同一人,未免有些牵强吧。”
烈千程笑了笑继续道:
“看来你还是不承认,那我便只能说些让你不痛快的事了。我曾派人去过成州,也去了你们叶家,他们承认族中确实有叶青萧此人,但因为违规祖训,拒不悔改,便被逐出了叶家,并在族谱中除了名,想来那时候你无路可走才入的江湖吧?”
萧烨脸色开始变得阴沉起来,烈千程继续道:
“若是你不承认,我也可以找来叶家之人辨认。”
“哼,叶家从来不与朝廷打交道,他们不会出面的。”
“你说的确实没错,但却有一个意外,叶家虽然向来不与朝廷来往,可在三十多年前却送入宫中一位女子,嫁给了当今圣上,那便是现在的慈皇后,如此说来,慈皇后该是你的姑姑才对,若是我请皇后娘娘出面见上你一面,你觉得可认得出你来?”
萧烨此时终于是不淡定了,冷冷的瞪了烈千程一眼。
“不愧为武侯一门的继承人,我萧某自认为藏得极深,他人断然是查不出端倪,却没想到竟被你查到了,也罢,就当你说的是对又如何。当年也不是我走投无路才入的江湖,只是我想要证明自己,我虽是叶家庶出,但论才学胆识,比那身为嫡子的兄长强上百倍,为何他生下来便是叶家的继承人,而我只能是旁支,也罢,我还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叶家家主之位,我要去更广阔的天地之中证明自己,展现自己的才华,所以我才背着他们参加了科考,那些自诩为才子的读书人,在我看来皆是酒囊饭袋,我只是稍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文采,便一举中的,成为当时的乡试头名,本以为这样,他们就会知道我的才能,不会再看低我,可没想到,叶家竟然以祖训之名,要求官府除了我的乡试头名,那腐败的官府竟然还同意了,我第一次的成就就这么被他们扼杀了,我自然是不服,誓要考得功名利禄让他们看看,可他们是怎么做,恐惧我,嫉妒我,竟把我逐出了叶家,还除了族名。无所谓,没有了叶家我还照样是我,那有何妨,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没有了叶家祖训束缚,我就可以毫无忌惮了。可事实却不是我想的这般,没想到朝廷竟是昏庸到了如此地步,我未入族籍,不是世家出身便无科考资格,被他们直接赶出了考场,看着像我一样被赶出来的那些寒门子弟,我便悟了,不是我无才,而是这天下,这朝廷,这大丰无德,既然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容不得我们出人头地,那我便要改了这天,让天下人皆得公平!”